[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六章 林淳
苏元安的生活从云端掉入了泥潭,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除了衣服有人给洗,饭有厨子做,其余一切都要自己动手完成。
一开始早晨还与林念一起晨练,就两天!林念就嫌弃苏元安菜鸡,连带林念施展不开,就把他自己一个人留在原来林念用的练武场,自己用林辅的了。
一个时间段内,林念给他定一个训练计划和任务,偶尔去指点一下,或者全由闲散下来的暗卫负责。
林念不怕苏元安偷懒,完不成指标之类的,她信苏元安心里有数。若刚开始坚持不下来,还不自律,那就趁早滚蛋,自己还能早早送他下去与他娘团聚!
由于苏元安基础不好,开始进度还是十分缓慢,他努力限时内完成任务,但好歹流着武将家的血,够吃苦也有天赋。
两个月,除了让外人看到去守墓或去寺庙祈福,苏元安一直饱受身体的摧残。现在都怵了林念了。
林念狠,对他狠,对自己也狠。林念可不管你是四皇子,该打打、该骂骂、该罚罚,有时候气得苏元安都忘记了宫里教的礼数,与她对骂。然后就被林念摁地上摩擦,尤其最近林念专攻鞭子。
后来他也放开了,动不动就与林念呛,要么上去找打。两个人心里都蓄积着无尽的悲哀与怒火,不能说,那就发泄在一招一式里。与其说对招,不如说求挨打,用伤痛代替心里的痛。
苏元安找林念挨打,林念找暗卫挨打。
一年后,苏元安的练武场又来了个小小的人。
林淳才五岁,因为林念把所有的温柔和多余的心思放在照顾他上,林淳脸上还有婴儿肥。现在小脸紧绷绷的,满脸不开心,搁场边扎马步呢,虽然一点都不标准。
“小淳儿,你在这儿干吗呢?”打完一套拳的苏元安走了过来。
林淳略带怨念,慢吞吞地说“姐姐不和淳儿一起睡觉了,说淳儿长大了,要自己一个人睡。”
苏元安想不到这个回答,挑眉笑道“那你跑来扎马步干嘛?”
小团子有点害羞说“姐姐说七岁才教我练武,还说以后淳儿要做一个读书人。姐姐又说淳儿长大,那淳儿就要练武不做读书人!”说罢眼神不停地朝门口瞅。
懂了,团子耍心眼儿呢,“行了,别罢了,你太小,对身体不好。”拉起团子找个阴凉地坐着了。就这一会儿,小脸汗津津红扑扑的。
“我问你,你知道你姐姐何时睡的,何时起的么?”苏元安故作严肃。
“和我一同睡的,何时起?我-我不知。”团子沮丧地回答道。
“林念在你睡了之后,就会起身再看一会儿书,子时才真正睡觉,卯时就要起来练武。”苏元安收到了小团子的一巴掌,咋了?
团子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你要喊姐姐,,不可直呼长辈名讳,而且现在是姐姐养着你、教导你,如同养父母一般!”
呦呵!小样还怪护着林念。“你姐吞了我的钱知道不?”
林淳眨眨眼,小手捂住耳朵,理直气壮地说“不知道!”
这话没法聊了!苏元安把小手摁了回去,粗声说“听我说完,林念现在时间抓得紧,再照顾你,你是想累死她。你平时有张嬷嬷跟着,夏果也经常陪着你,林念只有自己。”
团子应当是听进去了,没再说什么。这种环境的孩子都比较早熟,会为了彼此去委屈自己。
“想明白就不要闹了,练武多累啊,你以后最多学个两三式防身,在屋里读读书,以后做个教书先生和很多小朋友玩。”
团子现在就差个台阶,苏元安给了,那就顺阶下得了,轻轻回了个‘哦’,准备回了。
“等等,我仔细想了想咱俩的对话,你也没喊我哥啊?”苏元安很郁闷,这团子一年没喊过自己‘哥哥’,喊林念倒是怪亲热。
林淳像是听不见,哒哒跑远了。每天占着我姐姐,还想让我叫你哥,想得挺美!团子也是记仇的!
林念坐在走廊檐上,听完了两个小孩儿的谈话。把腿耷拉下去,来回打摆,“不错么小屁孩儿,懂得体贴人啦。”
苏元安吓了一跳,仰头问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啧,这你都没听到戒心怎么还是这么差!”
苏元安有点羞愧,但还是要死鸭子嘴硬反驳说,“我刚刚说得太专注了,下次不会了。”
林念也不拆穿他,单手一撑,轻声落地。
“去年所有节日你都找借口推辞不去返京,今日收了令,中秋祭典我们必须去。再过一个月,我们就要准备出发了。”
苏元安有些紧张的问,“不会有去无回吧,杀了还是软禁?”
“你想太多了少年,例行祭典罢了,皇帝不会在这种时候为难我们。”林念随地一躺,双手枕在后脑勺下,闭上双眼,阳光透过瓦隙洒在她的脸上。
“留可能是为了观察我们有无二心,或者估量能力,不会太久。要真留在京都,那就帮你培养势力,你早晚要回去,那里是你的战场,这里是我的战场。”
苏元安心神微动,从他遇到林念,她一直就比自己要冷静,想的也更多。现在几乎没再见过葬礼那几天她的焦虑,好像没有见她笑过,对,没有。
半天没听见回应,林念睁开眼,歪头就看见苏元安一脸纠结,不知道想什么呢。
“你放心,我会安排人手,保证你整个人完好的回来。你只要过了皇帝那一关就好,要是宫里不长眼的人欺负你,啪啪两巴掌上去,林府的人没怕的!”
苏元安突然想到母亲,也是这样,提起林府时的自豪与底气。
林念坐起身,‘啪’一巴掌拍苏元安脑门上,“别想这么多,会显老。”林念比去年高了不少,对比起来,苏元安就没长,再配上那副愁苦面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林念看着苏元安半晌,盯得他浑身不自在,犹豫地问怎么了
“嗯~,你找夏果找些美白的方子,皇子有你这么黑的么。最近少出门多读书,皇子该是什么样,一个月之内你就给我改成什么样。”
说完就转身离开,准备找自家弟弟,安慰安慰他今天扎马步的辛苦劳累了。
留下苏元安自己一个人,摸着自己的脸,喃喃地说,真的黑了这么狠么。
傍晚,林念独自一人骑马去了白府,白老将军,也就是现在的俞州城驻城将军。
白守一,是属于林念爷爷一辈的,与林家私下交好。曾经收林念爷爷所托照顾林辅,现在是林念的师傅。
白老爷子穿着松散的居家服,头发也松松散散地用一根发带束着,坐在饭桌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叨菜。
现在军营和俞州城的事务基本都教给了林念和他孙子-白远至,是白守一在战场捡来的孩子。平时教教兵法,传授作战经验,教会他俩怎么处理城务,就基本放任不管,做一些老年人修养身心的活动。
白家管家把林念带到白守一面前,看见来人,白守一乐呵呵对着林念招手。
“小阿念,来坐,吃了没?”对着管家吩咐再布一副碗筷。
林念自然落座,这不是第一次在老师家蹭饭了。“我就空着肚子,等到现在来蹭饭吃,实在是因为老师家的厨子太优秀了。”
“那来蹭饭,说得这么好,都不给老师一个笑脸!”白守一打趣道。
林念挤吧挤吧五官,也没挤出来一个自然的笑容,白守一摆手打断
“好好一个小姑娘,笑比哭还难看,老头子我晚上要做恶梦的。”
林念抿着嘴作无奈状,接过管家递的碗筷,一边吃一边问,“远至还没巡城回来?”
“回来了,换衣服呢,马上就过来。”老爷子嘴一咧,“阿念这么关心远至,是不是想要做远至媳妇儿阿?”
林念一口气儿岔了,咳得满脸通红,连忙摆手。
这时白远至正好赶来,碰见这一出,皱眉控诉,“爷爷!这种玩笑您也开,您是不是有点闲?还是周围的大爷大妈教的?要不要咱们在家待几天,教教孙儿最近遇到的问题?”
林念灌了一杯水,识趣地不说话降低存在感。
白远至不过刚二十,还带着少年气,不过在这军营中消磨得所剩无几。私下特别爱笑和嘴贫,有时候做事会特别楞,八匹马拉不回那种。
怎么说这个人呢,他有种魔力,看着他笑,你心情会特别好。像是五月早晨得阳光,明媚不炽痛,是能联想到‘自由’的人。鲜衣怒马,是绽放热烈的石榴花。
老爷子撇撇嘴,这孙子太凶!“都别说话了,吃饭!”气哼哼!
在水榭亭子里,三人都有些散漫地喝着茶。林念把京都传来的旨令说与师傅听。
“哦,我们也收到了,不过老夫就不去了,就说我染上伤寒了,远至你就代爷爷去吧。”白守一抢先耍赖道。
白远至好笑地望着爷爷,“爷爷,还有一个多月才出发呢,那您是现在得,还是临走得?要现在得,这病情挺严重啊,这孙儿可不能走!”
白守一瞪了这个爱与自己唱反调的孙子,还特别是在自己徒儿面前,小子你要说你对人家不感兴趣,我就把你逐出白家!
“那你去不去?”
“去、去、去!”
“护着你师妹懂不?”
“好好”自己是不能再龊弄爷爷了,一会儿气急败坏了自己没好果子吃。
三人又聊了些入京事项,如今朝堂局势等,林念得到自己想得到结果,就拜别离开了。
白老依着柱子,看着送人回来的孙子,“你对阿念有没有意思?有没有?”
白远至受不了爷爷的连环攻击,跑着回自己书房了。
老爷子对此表示恨铁不成钢啊,太不男人了!磨磨唧唧不像他白家人。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