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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对于青伦来讲,今日又是很想死的一天。
他坐在一家客栈里,右面是自家少爷,面前是江珩。
他默默地一口一口夹着菜,开始回忆噩梦之源。
事情是这样的,自那日被萧云玦打发回萧府,一路上他想了几十种方式来告诉萧夫人她家儿子又开始作起来的事实,可没有一个能让他自己觉得合适的,正在苦恼着,一抬头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徘徊在萧府附近,一个是背对着他的江珩,另一个则是兴致勃勃把江珩往府里拉的桓子枫。
于是他走上前,问道:“那个,二位公子在此是有什么事情吗,进来说吧?”
刚问完,青伦见着这两人一个很是赞同,一个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手里还默默把什么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嗯?难道是想找自家少爷出去?
思及此,他便又开口道:“啊,莫不是二位公子要找我家少爷,是这样的,少爷他...他不在府里... ...”
此话一出,面前的二人都一同扭过头看着他,一个颇为好奇,另一个的脸色则变得更加难以言喻。
噫!莫不是我又说错什么话了!
“唉,好可惜啊,萧大哥他不在。”面前的红衣少年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前几日我爹爹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个什么传家宝给我,嘿!我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我家还有这种东西!想着挺是稀奇,就拿来给萧大哥瞧一瞧了... ...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传家宝又是什么?和这脸色极差的大神又有什么关系?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愣在了那,直勾勾地瞅着某位脸色不善的江公子。
“啊,”桓子枫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抬起右手臂指了指江珩,道:“我刚到这,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很熟悉的人影在附近踱来踱去,我走近一瞧,这不是江兄嘛!料想应是也来找萧大哥的,就想拉着他一同进去来着。”说完他挠了挠头,“不过不知道为啥,江兄他就一直杵在这不进去,然后没多一会儿就见到你了。”
那位“杵”在门口的公子听到这,像是更加气恼了一样,青伦看着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红到黑,咽了下口水。
桓子枫继续道:“哈哈,你说他像不像个登徒子,在门口晃来晃去,直接进去就好了嘛,哈哈哈。”
完了,青伦看着江珩的脸彻底黑成了炭,默默后退了一小步,为桓子枫默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觉得桓公子您危险了啊!
果不其然,他看着江珩僵硬的扭过头,冲着旁边的人很“友善”地笑了笑,道:“桓子枫。”
“嗯?”旁边的人应声回道,一脸没回过味儿。
江珩不知何时从腰间取出了把银剑架到了他的颈旁,和善微笑,“闭嘴。”
噫!是冷铁岁晚!
青伦要跪了,尽管他知道眼前的江公子是不会惹是生非的人,但是有时候戳中了他的不知名的某个点之后,那人虽没有性命之忧,也得吓个半死。
这不,桓子枫立马变了脸色,默默移开脖子捂住嘴,点头如捣蒜。
“江公子莫与他计较,”青伦吸了口气走上前捋了捋某人看不见的炸起来的毛,缓缓道:“少爷他近日要去一趟鹤京,派我回来告诉萧夫人一声。今儿怕是见不到面了,江公子若有急事可以托我转告少爷。”
“鹤京?”江珩把剑收回,疑惑道:“他去鹤京做什么?”
青伦不着痕迹的看了桓子枫一眼,江珩也是意识到了,用着他周身比冷铁岁晚还要冷的气氛三言两语把桓子枫打发走了。
末了只听还留下一句“嘤,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改日萧大哥回来再找他一聚便是了。”
“呼,多谢江公子了,这等事情我实在不是很擅长。”青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虽然不是什么不能让他听的事,但我总觉得让桓公子依旧和平时一样无忧无虑能好些...毕竟这等麻烦事...”
“我知道,你不用多说。”江珩打断了他,“现在你直说便是。”
青伦愣了愣,随后也了然一笑。
这人虽然面上不尽人意,其实骨子里也是善解人意的。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青伦便把事情来龙去脉交代了全。
只见江珩略微皱了皱眉,一手附至唇边在思考着什么。
“又是鹤门堂...”江珩喃喃道,他思索了一番,抬头面向眼前的人,“其实,前几日我同师兄他们去清泉山,也碰到了一批蒙面人,也是在寻鹤门堂的什么东西,当时我们还以为同平常的山贼差不多,只是图个钱财,现在看来,鹤门堂应是出了什么大事。”
师父他如今身处北海,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师兄他们也是有事留在清泉一带,若是真有什么事,那他一人... ...
想到这,他把一直藏在手掌里的东西拿出来随手放在了胸前的衣襟里,不以为意道:“你和萧夫人好生交代一下,我在这等你,我同你们一同前去。”
“哦... ... 嗯?”
嗯?
青伦瞪大了眼睛,我没听错吧?
又来一尊大神!
像是怕他不放心似的,江珩又添了一句;“无须担心,我行事有分寸,不会轻易惹麻烦的。”
我没有担心这个啊!只是您不觉得您俩撞在一起才是麻烦吗!青伦内心喊道。
“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青伦默默腹诽。
“叹什么气,叹什么气,这大好时光,有酒有美人...呃,我是说有长得好看的人,有什么值得唉声叹气的啊,吃就完了。”萧云玦很会看脸色,适时改了用词。
青伦面无表情:“嗯少爷你说得对,少爷说的有理。”
我究竟脑子缺了哪根弦才和他们一起出来的!
三人此刻正坐在鹤京一处客栈里,时辰不早了,不过因正值巳月,天黑得也会慢些。
本来随便寻一家客栈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万万没想到,放在江珩身上,就格外不好办。
——他有洁癖!
也不能说是洁癖,就是这人对身边环境要求极高,寻常栈子对他来讲不是过于老旧,就是不舒服,弄得三人这住一晚,那住一晚,一直也没有几家合适的地方。
为此,今天三人就早早结了钱,边解决吃食问题,边寻下一家店。
更不可思议的是萧云玦居然也不急,说左右也没什么动静,不妨先瞧瞧风土人情,索性陪着江珩一家一家吃了过来,弄到现在,京西那一整条大街上有什么店,现在他们几个估计比当地人都要熟。
做人真难。青伦默默感慨道。
“你们吃完了?吃完了咱们就继续看看,总会有一家合适的。”萧云玦笑嘻嘻地瞅了瞅窗外,鬼都能看出来他对于这种吃喝玩乐之事乐此不疲。
江珩已经放下了筷子,用过的碗具整整齐齐地罗列一旁,示意已经可以了。
青伦默默掏出银子,结了账,跟着二人出门。
鹤京的黄昏比起府城,会更加粉一些,更有一丝烟火气。萧云玦很喜欢这种气氛,也不急,三人也就慢慢走着,耳边是街边商贩的吆喝声,在偶尔几处亮起的灯火中衬得格外朦胧。
“你们俩看那边,那是什么?”萧云玦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走上前。
只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安安静静擦拭着摊子上的石头,胡子花白,遮住了大片面容。见有人来了,开口招呼道:“几位小公子是外地来的吧,这都是鹤京一带常见的一种石头,因有着通透颜色,便得很多人喜爱。”
老人笨拙地把收到一半的包裹解开,把那些石头一个一个又拿出来给他们看,“你们瞧,这一个一个的都挺漂亮的,寓意也不错,我们这的人,尤其是年轻人都喜欢挑一个带在身边,有好运啊!”
“老人家您慢点,”萧云玦伸手帮他拖住包裹,撑在摊子上,很配合地问了起来:“我看确实很好看啊,您给我们几个讲一讲可以吗,我听着很是感兴趣。”
“呵呵呵...当然可以啊,小公子真是太客气啦!”老人笑道:“这石头没有名字,都是想怎么命名就怎么命名的,你们看这花色,”老人拿起一颗放在手心里,轻轻摸了摸,“这花色杂一些的,很是受欢迎,都说花色杂的带在身边,挡住的脏东西就多些,多是辟邪、求平安用。”
“像这个,”老人从包裹里找了找,挑出一颗白玉色的,缓缓道:“这种纯色的比较少,一般以白色居多,偶尔还会有金色,灰色的,大多都是为了实现什么愿望带在身边的。”
萧云玦乖乖点着头,“明白了,那有没有什么别的寓意的石头啊?”
“基本就是这样了,每隔段时间这些石头就会翻新一次,鹤京产得多,大多人也就是入乡随俗,求个乐趣罢了。”
“唉?这怎么有颗赤色的。”老人正整理着包裹,突然翻到了一颗赤红的,他掏出来轻轻擦拭了一下,放在手里看了看,许久道:“这真是难得一见啊,老朽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种颜色的,一时也是不清楚有什么寓意。”
萧云玦接过石头,放在手里把玩着,这石头不仅颜色不常见,形状也是,大概有一枚铜钱中间的方孔那么大,椭圆的,也亏老人能从一大袋子里找出来。
感觉到身边有什么视线,他转头看了看,只见不知从何时开始,旁边的江珩开始有些心不在焉。
不出所料,他听到他说:“看完了吗?不买就走,时辰也不早了。”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劲和这个人杠了起来,漫不经心地开口:“哦?谁说我看完了?又是谁说我不买了?这石头这么好看,我自然是要买的。”
“你!”此话一出,这人像是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抬头瞪了萧云玦一眼,被瞪的人丝毫不理亏,笑盈盈地注视着他。江珩气不过,于是索性转过身子,拉着青伦到一旁看花去了。
旁边有一小簇不知名的花。
“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成天拆我的台。”见如此,萧云玦也收回了那股劲,回过头抱歉地笑了笑,“见笑了,我这朋友他就这样。”
“少年人嘛,这样挺好的。”老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也笑了笑,“小公子,老朽很是喜欢你,总觉得很能聊得来,不介意的话那石头就赠与你吧,也不是个多值钱的东西,我老了也对这些稀奇玩意没多少心力啦,若是放在小公子您身边,更为相称些。”
“那在下就谢过老人家了。”萧云玦也没多推辞,一是他自己也是很喜爱这石头,二是两个豪迈之人间也的确没什么可拉扯的,他把石头揣到袖中,一抱拳道:“能在他乡识得前辈您,云玦亦是荣幸,若有机会,云玦定当报此交情!”
“哈哈哈,你这小子我很是喜欢啊,”老人听闻爽朗大笑道:“今日有相见皆凭缘分,往后若真有机会再有交道,那老朽也定是欢喜得很啊!”
“去找你的朋友们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萧云玦再次一抱拳,向老人告别,转身朝着二人走过去,“这下子买完了,我们走吧。”
“真不愧是萧公子,”江珩见他过来了,于是继续向前走着,头也没回道:“买个东西都能这么久。”
萧云玦毫不示弱,“可不是嘛,都赶得上江公子择一处住所的时间了。”
“不敢当不敢当,我早就看好了。”
“哦?那就请带路吧。”
于是两人跟着江珩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走进去立刻闻到一股淡淡的木香,没有什么香粉的杂味,是那种细细打扫过的店,经久年才会透出的木香,店内陈设简洁,但能看出用心之处。
倒是个会挑的。萧云玦心想。
一位面善的小二上了前,道:“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萧云玦回道:“三间。”
“这位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小二有些局促地道:“只剩两间房了,您看要不要...”
“两间?”江珩皱了皱眉。
难得看到个心仪的,居然还没有空房了。
这时青伦上前一步,“我不碍事的,少...公子您要是不介意我打地铺也是可以的;实在不行再找一处也可以。”
萧云玦看了看天,刚才一耽误,现在也是不早了,再加上这有座高要求的大神,再找一家说不准还要用上多久,想了想开口道:“没事,两间就两间吧,你也不用委屈打地铺,今晚你睡床就好。”
“啊?”青伦有些受宠若惊,“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萧云玦笑了笑,抬手往后指了指江珩,“我跟他一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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