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左一右

　　朦胧中，一条带着红酒味道的香舌在嘴唇上轻舐，过了一会它似乎不满意浅尝辄止的触碰，于是撬开了主人的牙关，在口中肆虐翻腾。

　　左寒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俯身春光乍泄的伊侑，近在咫尺的脸上，挂着被热气蒸出来的薄汗，身上带着好闻的葡萄酒味儿，连吐出的气息都是淡淡的果香，混合着果香的吻在浴室缭绕的雾气中发酵，令人心醉的感觉在不停地膨胀。

　　伊侑的眼睫毛在水汽的晕染下轻颤，白皙的脸上沾染了迷人的红晕，她的手柔弱的搭在左寒露出水面的肩膀上。左寒伸出沾满水的双手，替她解开衣物的束缚，手上的水带着温度从伊侑雪白的香肩滑下，从胸前到腹部。

　　“进来。”左寒原本清冷的声音此时也带着些许温柔的诱惑。

　　伊侑乖巧地撑着她的手，跨进浴缸，浴缸很大，容纳下两个人绰绰有余，但是伊侑偏要靠在左寒的身上，汲取她身上滚烫的温度。

　　“你给我洗~”近乎撒娇的语气。

　　单手按了一些沐浴露在手上，左寒沿着她的背部往下，再回转向前，被热水浸泡的手指带着烫人的温度，伊侑忍不住哼咛了一声。

　　左寒轻笑，她知道伊侑下巴旁的敏感处，调皮的在那里打着转，快忍不下去的伊侑按住她作乱的手，嗔道：“认真洗！”

　　“我很认真呐。”左寒又欲作乱，但是被伊侑转过头的眼神喝住了，她只好遗憾地作罢。

　　两人互相胡乱地擦了擦身体，亦步亦趋地从浴室到了卧室床边，伊侑一把将左寒推到了床上，恶狠狠地说：“今晚上你惨了。”

　　左寒眯了眯眼，没说话，长腿一勾，伊侑便歪倒在床上。

　　……

　　第二天天还没亮，左寒就醒了，她的睡眠时间向来很短，且常常被混乱的梦境占领，但昨晚竟罕见地进入了深度睡眠。

　　左寒转过身去，单手撑着脸，看伊侑恬静的睡颜。

　　不着粉黛的她也很好看，早晨有些干燥的嘴唇正轻轻地翕动，看着她的嘴唇，左寒不由得入了神，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修长的手指在她柔软的唇瓣轻抚。

　　恍惚间似乎又听到从这里发出的销魂声音，醒着的人白皙的脸上，罕见的添上了一抹红晕，同时干燥的喉咙提醒她，该喝喝水了。

　　厚重的窗帘将刺眼的阳光挡在窗外，左寒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出抽屉里的药瓶，就着床头的凉白开吃了几片药，随手拢了拢垮下来的睡衣，去了二楼的小厨房。

　　伊侑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闹钟的备注提醒她，今天下午有电影发布会，不能不起。困倦的意识，沉重的脑袋，伊侑歪在枕头上睁着眼发呆，昨晚实在是折腾得太厉害了。

　　她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腰，坐起来，寻着香味走到了厨房，悄悄从后面环住了左寒的腰，吻了吻她的后颈，把脸贴在她的肩背，声音哑哑地说：“做什么好吃的呢？”

　　“培根三明治，你吃吗？”

　　“嗯~”

　　“那就洗漱去。”

　　“好~”
　　餐桌上，伊侑的目光近乎胶着在左寒身上，看得左寒动作都有些不自然了，只好放下手中的三明治，无奈道：“你干嘛？”

　　“看你啊~”

　　“看不腻吗？”左寒端起桌上的牛奶杯，喝了一口。

　　“看你看不腻，你比我还好看！”伊侑发自内心的夸奖道，她自认为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比她还好看，这个夸奖对于她来说，可以算是最高的赞誉了。

　　左寒被她炽热的眼光看得脸有些发烫，赶紧拿过杯子喝几口牛奶。

　　“咦？你是脸红了吗？”伊侑坐在餐桌对面撑过手去瞧她，一脸好奇和有趣。

　　“没有。”声音十分淡定。

　　伊侑绕过餐桌，走到左寒面前，左寒坐着仰头看她，额前的几绺刘海往旁边散，露出了她漆黑深邃的眸子，只不过现在它带着些许茫然，伊侑坐到她的腿上，捧着她的脸，笑弯了眼，嘿嘿嘿笑了好几声。

　　傻子。

　　左寒伸出手便要把她拨开，结果被抓住了手腕。

　　伊侑止了笑，说：“别动。”拇指按在左寒薄薄的上唇，“这里有奶渍。”

　　左寒伸出舌头卷走奶渍，却意外的被伊侑捕获，这个人不仅帮她处理了奶渍，还补齐了今早的早安吻。

　　早晨的时光总是带着温馨的味道，两个人你侬我侬，谁都舍不得先去收拾。

　　“再不化妆，你就要素颜出席了。”坐在沙发上的左寒，悠闲地看着杂志，叉着水果吃，时不时地投喂软绵绵地靠在她怀里的家伙一块。

　　怀里的家伙对沙发垫的话不以为然，“我素颜都秒杀全场好不好，说的像我素颜多磕碜一样。”

　　沙发垫对怀里的无骨动物的话，更不以为意，继续叉着水果。

　　“我要吃葡萄~”伊侑拿手臂顶了顶她的腰，左寒看着盘子里仅剩的一颗葡萄，叉起来，沉默了一会，把它放进了自己嘴里，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伊侑闹。

　　美好晨光总是短暂，伊侑再不想走，也抵不过雪姐的夺命连环call，在经纪人的第六个电话打来之前，她们俩总算上了车。

　　左寒换了辆毫不起眼的商务车，坐在驾驶座上终于显得宽敞了些，将车滑出车库，看了看旁边上车就想眯着睡觉的某人，问：“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昨天刚接了张梦导演的戏，可能得拍个半年。”伊侑睁眼看到了放在前窗下的□□糖，挑了一包蓝莓味的，打开，喂了左寒一颗，自己也囫囵嚼了一颗。

　　嗯……这有什么好吃的？真是不懂左三岁的口味。

　　“张梦？是那个拍《庄周梦蝶》的张梦吗？”

　　伊侑边喂左寒吃，边答：“对，自从《庄周梦蝶》获奖之后，他就开始主攻文艺片，这一次的也是个文艺片，名字叫《荒海弄舟》，还得辗转几个国家拍，拍摄周期挺长的，但是这一次的投资很到位，阵容和剧本都不错。”

　　伊侑说完，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突然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我忘了什么呢，这部剧的一个重要女配还没定下来，导演说找不到符合他想象的人。”

　　“哦？”左转向灯打开，路口的绿灯亮了，车辆稳当地起步过去。

　　“我问他什么想象，他说——漠然，不刻意的清冷，高挑，又酷又美，还得会弹钢琴和吉他，我一想这不就是你吗，所以就想着回来跟你说这件事来着，没想到一见着你什么都忘了，所以……”

　　“不去。”

　　伊侑缠了她一路，左寒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到了目的地，伊侑拉住她开车门的手，把她逮过去亲了又亲，直到雪姐打来电话下达最后通牒，她才罢休。

　　下了车还不死心的回过头对倚靠在车门上的左寒喊口型，“考虑一下哦~~”

　　在她转身的瞬间，拐角的咖啡馆里一个戴黑色帽子的男人开始疯狂抓拍，试图捕捉她的每一个细微的眼神和动作，看她们似乎没有进一步的亲密动作，男人叹了口气，收起相机。

　　刚欲起身，就被一个寸头女人堵在了座位处。

　　“相机交出来。”声音冰冷，带着不容拒绝之意。

　　……

　　左寒回到车上，把手机开机，查看《荒海弄舟》的资料。

　　导演：张梦
　　编剧：胡琳
　　监制：贾赫
　　主演（暂定）：伊侑、严博文、吴秋秋……

　　左寒翻到监制一栏的时候，手指停了停，“贾赫……”

　　刚一愣神，手机界面就显示来电：小莫

　　“喂。”

　　“老板，下次接送伊小姐时，需要注意周围，刚才你们被偷拍了，照片我已经删掉了。”

　　“还有，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全部搞定，就是不知道悦光这边会采取什么反收购措施，他们高层还有贾赫和贾福成两个人不合作，其他大股东基本上都签字了。”

　　左寒：“嗯，你查一下《荒海弄舟》这部电影的详细资料，还有主要配角的试镜时间，晚上我们在\'食髓知味\'见面。”

　　“好的。”

　　傍晚时分，下午的余热还未散去，空气被烘烤后的干燥依然存在，左寒刚刚下车走往餐厅，几步路的时间竟就出了汗，今天还故意换了一件透气的雪纺衬衫，结果谁知道并没有什么用场。

　　“老板，这边。”

　　“食髓知味”是一家高级餐厅，厅内冷气很足，随处点缀的绿植，终于让人感觉凉快了一点。左寒进了房间，里面弥漫着一阵淡淡的茶香，房间的墙壁用镀膜玻璃制成，兼具私密性和观赏性。

　　左寒坐下，端起面前的茶品了一口，唇齿留香，毫不涩口，“嗯……你泡茶的水平提高了不少。”

　　“自从上次您提起，我就去专门学习了一下茶艺，老板，这是您要的资料。”一个寸头，戴无镜片黑框眼镜，穿着黑色无袖衫的女人，一脸严肃地把一叠资料推到左寒的桌前，本来面容就冰冷，左边后脑勺那道长长的伤疤更给她添了几分寒意。

　　左寒放下茶杯，看着她，招了招手，“小莫，过来。”

　　对面的女人对她突然的招唤感到有些局促，过了半饷才磨磨蹭蹭地从那边的榻榻米上挪了过来。

　　左寒轻轻触了触她头上那道长长的疤，眼神飘得远了，“复查结果怎么样，没事吧？”

　　头皮与手指接触的地方痒痒的，林莫抬头仰望这个她称作老板的人，她的眼神很温柔，那种心疼是自然流露的，无关虚伪，无关情爱，是姐姐对妹妹单纯的关心，没有掺杂着别的任何什么情感，林莫知道。

　　林莫撑起身子，端正地坐着，又给左寒添了一杯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谢谢老板关心。”

　　“嗯。收购的事，要进行到底，不能妥协，“悦光假合同事件”之后，近两年的业绩下滑得厉害，投资人也看不上，借他们的壳，不难。”左寒抿了一口茶，口气很是轻松，但内行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很大的赌局，赌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则元气大伤。

　　不过让林莫感到安心的是，无论什么时候，左寒都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林莫还从没有见过她因为任何事乱过阵脚，小到咖啡洒到身上，大到在叙利亚街头遭遇暴徒火拼。

　　桌上的茶已微凉。

　　左寒还在认真地翻看《荒海弄舟》的资料，林莫习惯性地静候一旁，不说话，单独的包间里安静下来，她为左寒新沏的一杯热茶，此刻正在冷气下冒着白烟。

　　良久，左寒捏了捏眉心，“我明天早上要去北天艺术中心试镜，你来开车。”

　　“老板不是不愿涉及影视圈了吗？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贾赫？怕三年前的事……”

　　霎时间，左寒眼神骤然变冷，小莫言断，心下自知多言了。

　　那是伊侑不愿提起的旧事，也是左寒心里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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