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晨昏线

　　“光影网吧单人包厢12号，解码任务信息。了解。”简明回复，安室透压低帽檐，摘下蓝牙耳机，若无其事地走进了一家寻常的网吧。
　　绕过网吧前台，安室透避开网吧的监控摄像头来到12号包厢，推门进入的同时，呆了3秒。
　　高级寿司礼盒装、回锅肉套餐、五花石锅拌饭、奥尔良变态辣鸡翅、菲力牛排、鳗鱼饭、巧克力夹心棒等等，不大的单人包厢居然堆了数十个餐盒，组织人员对场景的布置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安室透只能这样思考。艰难地挪到唯一的臀部能够安防的位置，安室透立刻搜寻对应的信息，就在这时，礼貌的敲门声响起，停下手中的工作返回掩饰用页面，安室透微笑地开门。
　　小胡子的中年男性和气地说：“小姑娘，对我们网吧代购的食物还满意吗？”多看了安室透两眼，小胡子继续笑着说，“看来您是小姑娘口中关系很好的朋友。餐费合计三万两千日元，本店支持现金、刷卡、手机支付。”
　　安室透黑着脸，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小胡子瞅着纹丝不动的安室透，脸上的经营者惯有的亲切笑容逐渐演变为“吝啬鬼”、“男性败类”、“欺骗小女孩的人渣”、“应该报警处理的社会垃圾”的表情。
　　安室透当机立断，取出现金塞到小胡子手中，热情地说：“我家小妹妹承蒙照顾了。”
　　送走了疑虑重重的小胡子，安室透深吸一口气，移动鼠标的时候碰到了餐盒间的方形薄片，放在掌心一看，原来是枚御守。
　　“水清无鱼。”字体透逸出尘，险绝处见风骨。好字，安室透不由暗赞。安室透的祖父酷爱书法，推崇颜筋柳骨，孙辈中祖父最为疼爱安室透，幼年的安室跟随祖父学了几年书法，见字如人，大概挥墨人是位不拘一格的国学大儒。
　　御守是日本人的护身符，寄托了人们美好的愿望，比如升学的合格御守、孕妇的安产御守、老人的长寿御守。这枚御守背面是【水清无鱼】四个字和几尾游鱼戏水的式样，正面则是金黄的银杏叶以及端正的三个字——常守彻。
　　“Bourbon，任务信息是有时效限制的哦，21号包厢即将恢复正常使用了哦。”慵懒的女性声线从蓝牙耳机传来。
　　“你在和我开玩笑？Vermouth，10分钟前谁说的12号包厢！”
　　“哎呀，是吗？犯错是女人的特权，斤斤计较的男人可不会受欢迎。”
　　安室透鬼使神差地将意义不明的御守揣进兜里，咬牙切齿地赶向21号包厢。
　　网吧前台。
　　抱着大型公仔、叼着刚出炉的驴肉火烧的常守彻呼哧呼哧地跑回来，前台的小胡子招呼常守彻。
　　“小姑娘，你的朋友过来了哦，爽快地付清了餐费，果然是位有钱又有型的土豪少爷。”小胡子自以为贴心地帮忙说好话。
　　两三下啃完驴肉火烧，常守彻好奇地问：“虽然有钱有型是标签，可是阿凉姐姐是女生啊。”
　　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深刻体会到何为年龄的代沟。
　　常守彻双手抱着公仔，脸颊贴着肩膀接听电话，兴奋地一边聊天一边往包厢走。
　　“阿凉姐姐，日本真是个好地方，居然有位帅气的公子哥为我买单了，难道在暗恋我？”
　　“嗯呢，明天办完警视厅指定的银行卡，我就过来报道了。绕过人事科直接去刑事部吗？可是由纪姐姐说要按流程来。”
　　“阿凉姐姐说的话都是对的。阿凉姐姐万岁！”
　　“爷爷送我的御守不见了！！！”回到包厢的常守彻发出了尖叫。
　　拾到御守的安室透和遗失御守的常守彻，两人心情复杂地各自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必悲伤，不必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常守彻机械般反复念叨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试图自我催眠忘掉丢失御守的忧郁。可恶，怎么可能忘得掉？警视厅新入职的carrer照例要与往期的前辈来一场carrer的聚会拉拢关系，奢侈的酒会做派、抢人作战一度让没见过世面的常守彻不知所措，幸好两位美丽的同性别警视隔开了所谓的派系门阀的首领们，率先向常守彻伸出了橄榄枝，一位是女王属性、唯我独尊的药师寺凉子警视，一位是以身作则、知性优雅的室町由纪子警视，常守彻个人更倾向女王属性的凉子，虽然两位警视对常守彻的关注衍生为彼此对峙，酒会在两位女警视的疯狂嘴炮对轰中匆忙结束，常守彻仍然沉浸在还没入职就遇到两位美人的幸福氛围中。在常守彻的认知中，追求美是万物的天性，如美食美景美人，而美人不仅指美丽的女性也包括男性，接受范围广大的常守彻热爱一切美好的万物。然而，生活给了一颗糖后又给了一记重拳，在人生的转折点上，常守彻丢掉了佩戴了20年的御守。
　　脚步虚浮的常守彻晕乎乎地飘进了银行，取了号一言不发地静坐。
　　哐当拉下的卷帘门挡住了阳光，热闹的银行陷入诡异的寂静。
　　呆滞状态的常守彻正想站起来问怎么回事儿，温暖干净的气息覆盖了全身。
　　“嘘，别出声。”小麦肤色的俊朗男子将常守彻圈进怀里，假装寻常情侣的亲密姿势，小声地在彻耳边细语，“看来我们遇到了抢劫。”
　　为什么皱眉苦笑的模样都这么好看！遇到帅哥的彻顿时振奋精神，小心地观察起周遭情况。
　　绑匪五人，戴面罩穿黑衣掩饰真实的面貌，分别是瘦高个、啤酒肚、眼睛男、小矮子、飞机头，各带了一把手枪威慑人质。
　　“所有人集中蹲下，每个人把手机装到袋子里，别想耍花招。”飞机头对地放枪，所有人慌张地听从指示，一个个把手机放进啤酒肚提来的袋子里。
　　“行长过来开金库。”飞机头不耐烦地抓起平头中年男，平头中年唯唯诺诺地跟着飞机头，暗暗活动手腕着想要趁飞机头不注意挟持他，不想飞机头反手一摔撂倒了分行长。
　　“给脸不要脸，让你们这些人看看枪的厉害。”一脚踹翻分行长，手枪瞄向瑟瑟发抖的分行长。
　　“住手！”按耐不住的常守彻冲了上去，挡住枪口，义正言辞地说：“我是警察。”
　　飞机头拿枪的手抖了下，重新指向常守彻的脑门：“小鬼，话可不能乱说。”
　　常守彻掏出警官证，认真地说：“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过来办理警视厅指定的银行卡，柜员们可以证明材料的有效性。”
　　得到柜员肯定的答复，绑匪恶狠狠地说：“老子最恨条子，别以为女警能被优待！”
　　“麻烦给我一点时间，行吗？”不等绑匪反应，众目睽睽之下，常守彻去卫生间净手，向柜员借来一壶热水，打开茶具套装，有条不紊地烫杯温壶、洗茶滤叶、沸水冲泡、封壶分杯，上好的黄山毛峰在景德白瓷的茶杯升腾起袅袅雾气。
　　“条件所限，还请慢用。”满脸稚气的常守彻无害得像只小绵羊。
　　绑匪们互相看看，没人上前。
　　常守彻拍掌：“对了，之前一直很想说，你们的手法很不专业，光是回收手机根本没用，能和外界沟通的方式多了去，比如说发射信号的手表式通讯器，银行通常和警方联网，警方随时都能调取银行内部的监控。现在警方的特警队估计就在外面待命。”
　　“那该怎么办？”啤酒肚小心地问。
　　“交给我，我是专家。”常守彻毫不客气地坐上分行长的位置操作起电脑，手指宛如跳舞。眼镜男警戒地盯着常守彻。
　　“搞定!你们试试互相联系。”
　　绑匪尝试互相拨打电话，果然打不通。
　　“动用了行长电脑的权限，设置了电波干扰，现在整个银行都无法使用通讯器材。随便找两个人，接入蓝牙，试试。”彻解释然后又提新要求。
　　“用你们两个的手机。”飞机头指示小矮子和瘦高个。
　　照着常守彻的安排接入了指定频率，两个人互通了电话。
　　“你们问下外面的伙伴，警方的监控失效了吗？”
　　“你怎么知道外面有伙伴？”啤酒肚大惊失色，飞机头踹了啤酒肚一脚。
　　“既然准备抢银行，外面有人监视警方的应对，百利无一害。”
　　厕所的眼镜男证实了彻确实切断了监控。
　　“对照银行的地形图，我模拟了几个合适的狙击点，我认为最好放几个人质上去保证安全。”
　　飞机头按照常守彻所说点人，常守彻率先点了最先护着自己的金发帅哥，金发帅哥灼灼地凝视着彻。帅哥，给你一个拯救人质和绑匪的机会，不用感谢我。常守彻继续点了几个身强体壮的男性堵住潜在的狙击点。
　　“丫头，挺能干的，有兴趣加入我们吗？”飞机头放松下来。
　　“当劫匪是挺有意思的，但是警界有喜欢的小姐姐了，所以对不起了。”
　　子弹破窗袭来，感应到防御系统的热量警报，常守彻飞身撞开飞机头，右肩被子弹划出伤口，鲜血流下。
　　飞机头大惊失色，连忙查看彻的伤口，彻摆摆手，又点了位男性人质守住子弹袭来的方向。万幸除了彻，没有其他人受伤。
　　彻咬着泛白的嘴唇，捂住伤口微笑地说：“没关系啦。现在，我们可以喝茶了吗？”可怜巴巴地盯着凉透的毛峰。
　　“不好意思，我学过一点急救知识，请让我来为她包扎。”金发帅哥得到飞机头的同意和其他人质交换了位置，取出银行配备的急救箱，给彻清理伤口。
　　“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金发帅哥熟练地消毒缠绷带。
　　“我是警察~”金发帅哥的手指划过伤口的肌肤，彻晕陶陶地反驳。
　　“奇怪的警察姑娘。”飞机头扔下枪，盘坐在地上，指挥其他人监视人质后，扯下面罩，端起凉茶大口喝起来。
　　“我讨厌银行，也讨厌警察。”飞机头自斟了杯毛峰，“我有家造零件的小公司，主要依靠西大阪钢铁公司这种大公司存活。但是，西大阪钢铁蚕食了不止一家公司的货款故意倒闭，明明银行出示了西大阪钢铁公司的存款单说明西大阪没有任何不良负债。警察也不愿意调查西大阪钢铁倒闭的原因。西大阪、银行、警察都是一伙的，像我这种小公司根本没有了活路。”
　　“法律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飞机头的拳头愤懑地砸向大理石桌。
　　“和欲望、憎恨、愤怒相比，法律十分的脆弱。”金发帅哥沉默了半晌说，”法律不是条条框框，法是古往今来坚持正道的人们累积而成的想法，美丽而易碎，为了不辜负过去人们怀抱的美好祈愿，我认为有守护法律的价值。”
　　“什么是法律我不太清楚，但是生命只有一次，不管是自己的还是他人，请好好珍惜自己哦，大叔。”彻扬起小脸劝说道。
　　“如果我早点遇到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也许不会走上这条路了。外面的警察已经锁定我了，放人质走吧，各位。”飞机头疲倦说，“警察小姑娘，我有个请求，他们几个是我的员工，抢劫银行的发起人就我一个，他们都是被逼的。麻烦你想个办法放了他们。”
　　彻正想一口答应，金发帅哥冷哼了声：“不好意思，我无法对犯罪视而不见。”
　　空气中温度渐渐冷却，安室透承受了来自人质们的冰冷视线，心理不由吐槽难道你们集体产生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我认识一位正直的警官，他会给予你们帮助，但是你们也得为自己犯下的过错接受惩罚才行。”安室透严肃地说。
　　人质和绑匪都开始鼓掌。
　　“现在目标达成了一致，万一警方仍然把飞机头大叔他们当成目标狙击怎么办呢？”彻仍然担心。
　　“咱们这样计划。”安室透悄悄地和彻商量。
　　午后七点十八分，距离绑架过去了231分钟，人质陆续离开银行，现场媒体居然被警方强行要求退场。包括朝日新闻在内的官方媒体强烈抗议，然而警视厅知名的“吸血鬼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药师寺凉子警视的威逼利诱下，记者们不得不服从安排。
　　在警方严密的包围中，面临着无数枪口，安室透扶着常守彻，两人从容而坚定，仿佛走一场万众瞩目的时装秀，他们的身后紧紧跟随着五位摘掉面罩、昂首挺胸的绑匪。
　　这是尚未成为正式入职警视厅的常守彻警部补的首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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