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秋

　　“姑娘，再给点吧！”

　　“姑娘，我家还有三个孩子，求求你了！”“姑娘……”

　　“前面的快点！别墨迹”

　　后面的人等得有些着急，啪的一下把前面那个要饭的老太拥了出去，碗里的粥撒了一地，手里的窝头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个圈，被周围一个同样穿着破烂的女人，扑过去捡起来就跑远了。

　　“我的窝头，还给我！”老太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带着绝望，想要起身去追，却蜷缩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还给我，还给我，我的窝头。”

　　王露有些不忍，看着前面那个抱着碗得意洋洋把老太拥出去的的那个瘦不拉几的男人，心里一阵反感，随手从锅里上层舀了一勺清汤，手腕像食堂大妈一样抖了抖，勺子内只剩了薄薄一层倒进了他的碗里。

　　“我的怎么这么少！稀得连颗米粒子都没有。”男人一看就不乐意了，在前面想与王露争执，见王露是个姑娘，便想伸手撩起王露盖在帽子上的麻袋。

　　王露啪的一声把勺子撂在桶里“爱吃吃，不吃滚！”

　　也不怪王露态度恶劣，这些分饭的女子们普遍都这样，主要是这边的男的们，不管是老的少的，健全的还是缺胳膊少腿的，实在都不是个东西，在路上就听同伴说，打饭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定会有人趁机揩油、摸手什么的，有的还会说荤话，这时一定要大声骂他们，他们害怕那些拿棍子的。

　　王露的声音引起了旁边拿着棍子的壮汉的注意，走了过来询问，那男人一看，骂骂咧咧的端着碗离开了。

　　粥虽然熬了满满一大桶，但挡不住人太多，没半个小时分完了。剩下的人还不死心，非要走过来亲自看看空空如也的桶低才死心，用哀求的眼神恳求她们再给点东西吃。

　　“没有，没有！快走”壮汉们开始拿着棍子赶人了，王露他们趁机回到了厨房。

　　那些个女人们从锅里拿出了早已藏好的粥和馒头什么的，给壮汉们留下份额之后，就着带来的咸菜凑在一起吃了起来。

　　“王妹妹，快来吃点啊！这里还有不少呢，到时候回去你多拿上两个啊！”那些女人招呼着王露过来与她们一同。

　　这些女人们很有生存智慧，粮食那么多，少上一点半点的根本看不出来，做饭的时候的多做一些留下来，与看管的人们打好招呼，不但自己能吃的饱饱的，还能给家人带上一些，每天带来的粮食，熬成粥给灾民的不过十分之七，因着是临时工或是家人有在先施做工的缘故，还不敢太过放肆，听他们说别人家熬成粥做成饼子分给灾民的连一半都不足，全让那些家养的下人们偷偷瓜分了。

　　王露拿着饼子，咬了两口，顿时愣住了，这饼子太喇嗓子了，王露从没吃过这种东西，咬了两口，第一口咬着牙咽下去了，这第二口实在是咽不下去，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做得”王露拿起旁边的粥来边喝边问道。

　　“就是带来的那些米面啊！王妹妹可是吃不惯？”

　　“现在给的玉米面越来越少了，那袋子里几乎都是高粱！”

　　“就是，就是，好歹多上一袋玉米面也行啊！”

　　“还是前几天那会，据说有记者来那几天，那些袋子里还有好几袋白面呢”

　　“也是今个儿带来的粮食少，多馋了些高粱面放了进去，明个儿还是专门做点玉米面的吃。”那些女人七嘴八舌的聊起天来

　　高粱？王露突然想起来在老家的时候听说高粱也称之为糠，用来喂猪和填枕头芯是很不错的，自己家之前还特地去别人家要了不少糠填了好几个枕头。

　　王露拿着手里的饼子吃也不是扔也不是，只好偷偷藏起来，把粥喝完后借口出去方便，溜出了厨房。这儿的厕所还好，在施粥的大后方，因为之前因为如厕的问题出过事，具体不知道但却专门在后方建了厕所，并有专人看着，禁止灾民们靠近。

　　回来时，见之前那个老太在身边的已经来了一个孩子，大概六七岁的样子，脏的看不清本来的面目，鼻子上还流着鼻血，左脸高高的肿了起来，那老太就在那孩子搀扶下从地上慢慢坐了起来，咬了一口那孩子的饼子就再也不肯吃了。

　　王露有些不忍，朝那孩子招了招手“过来！”，本想叫那孩子过来，却发现周围的人目光都看了过来，好像已经知道了下一步，有些个人们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碗，目光紧紧盯着王露和那个孩子，蓄势待发。

　　“姐姐，我可以把娘亲带过来吗？”男孩好像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低头走过来，啪的一下跪了下来，低声哀求道。

　　王露看了看周围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点了点头。

　　那老太一过来就要给王露磕了头，想制止都来不及，看着他们娘俩在这块儿吃完了饼子，王露才回到厨房。

　　那些女人们手脚都很勤快，已经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连麻袋分完了，王露的那份饼子没要让她们瓜分了之后，她们对王露更热情了。

　　此时已经下午一点了，正是阳光最晒的时候，开始返程了。

　　没有了粮食的抵挡，驴车更晃了，王露要紧紧抓着车两旁的木板才能不让自己突然掉下去，车上的人们已经都晃得连话都不想说了，车下的男人们倒是很有精神，走的稳稳当当的。

　　车上的人们已经有的受不住下车了，王露也下去走过，实在是跟不上，只好又喘着粗气爬上了车。

　　回程的路倒是很快，也就两个小时左右，等到了先施，王露已经被颠的不行了，眼泪汪汪的，被馋下来的时候那些人一个没拉住直接跪在了地上，还好周围有人拿了个凳子倒了杯水过来，才不至于出更多的丑。

　　那些人都是杂工，除了领队的，谁都不敢去找沈总，可领队的一随他们回来就又消失了，王露只好在凳子上摊了半个小时后才一步一停的走向了沈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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