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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而会重欢宴(七)
夏若君因着情绪不好,很早就醒了过来,感觉头沉沉的。睁开眼睛,发现身子是朝着外侧的。
床上的人睡姿很奇怪,身子明明是朝着外侧,可透过被子隐约可见双腿是平平整整地躺在床上的。眼睛上还覆着那条黑纱,真不知道他是有多喜欢,睡觉还带着,却不记得送黑纱的人。
这人是生的真是好看,就现在,自己这么讨厌他,看着他的脸也是不禁入迷的。
贺兰衾也是很早就醒了过来,头没有前几天那样痛了,看来病情应该稳定了。
那日陪着小丫头在水里坐了好一会儿,果不其然第二天就有些高热,还染了风寒。又带着病,一路坐着马车到了相府,使原本就孱弱的身体雪上加霜。回到府中也没有用到什么像样的药材,自己又思念忧虑此刻正在榻上装睡的人儿,所以病情反复,不见好转。如今心心念念的人儿又回到自己身边,本应开心的事情,可是自己不久即将入宫,她又该怎么办?
“既然醒了便别再装睡了,过来给我按摩下身子。”
夏若君闭着眼睛,想装作自己还在睡觉,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贺兰衾。
“糯儿。”
一声呼唤直接击入了夏若君的心,后面的话也如刀子一般狠狠插了过来。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如今你也只是这相府一个小小的婢女,我是这个相府的公子,你只须做好一个婢女需要做的事情。你原是来相府做什么的,便做什么就好了。你我之间不应该有什么别的感情了。”
夏若君咬着嘴唇,趴在那里接着装睡。心里像是空荡荡的,又像是堆满了刀子。明明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怎么会这样了呢?
刚刚哭着哭着,头晕的很,又睡了过去。现下醒来,贺兰衾已经坐在桌子旁喝着早茶了,旁边摆着未用的早膳。
“醒了?醒了便过来吃早饭吧。”
夏若君讷讷地坐起来,看着贺兰衾。头还是很晕、很痛,但是也好像有一些守得云开的感觉。既然贺兰衾已经这样子和她说了,那这段感情在他心里的地位再明显不过了,索性不如自己也放下吧。她有她的路要走,贺兰衾也有他自己的,虽然不知道他到这相府是来做些什么,但也总是为了得到一些东西吧,不妨自己就再停留些日子,陪伴着他,待他在这相府立稳根基再离开吧。
想通了,日子便也好过了些,也没有了之前的斤斤计较,扭扭捏捏,她只是一介婢女,只不过和府里这些略有不同而已。
贺兰衾看着小丫头长叹了一口气,接着下榻、吃饭,动作爽利,没有一点犹疑,便知道这两天说的话起了些作用了。
这相府的奴婢不好当,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现在他还在府里,能护她这一时,那以后呢?所以他也会尽所能在入宫之前帮这小丫头拿到卖身契,好让她出去好好生活,当然,他希望这美好的生活里,不会再出现他的身影。
“我吃完了。”
贺兰衾看着这小丫头一副我吃完了不管了的模样挑了挑眉。
“怎么?你吃完了还等着我给你拿出去吗?”
夏若君抬了一眼贺兰衾,莫名就有些小脾气,直接站起来走回了榻上。
“本来就是拿给你的,你怎么不送,我头疼,不想动。”
贺兰衾转过头笑了一下,他好心留给她的早膳,这丫头不但不领情还编排他。
“嗯,碗筷可以不送,一会儿云阳会做的。不过不动可是不行的,我今天觉得身上大好,你陪我在这个院子里走走。”
“就你?你能走走吗?”
贺兰衾怔了一下,这丫头怎么还炸了毛呢。
夏若君没听见贺兰衾回话,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过分了一些,扁了扁嘴。
“你来这里这么些天,竟没有在这个院子里走走?”
“我是瘫的,走不了,况且,还一直病着,都起不来床。”
“怎么还记上了仇呢,我去就是了。什么时候?”
“现在。”
夏若君轻叹了一口气,乖乖从床上下来,推着贺兰衾往外走。
这间屋子好像是特意挑选的,或者是特意改造的,没有台阶,没有门槛。
路上本来就坑洼不平的,小丫头也不好好推着他,一路推过来,已经两次险些将他颠下来了。
“我说糯儿,你能不能好好推呀,我都快被你颠散架了。”
“公子,奴婢是夏儿,别叫错了。而且这路这么不平,你还非要出来逛逛,这能怪我吗?我推得也很累的。”
贺兰衾苦笑了一下。这里对于小丫头来说也许就是个废弃荒凉的院子,但对于他来说都是儿时的回忆啊,这是他和母亲的院子。
“再往前走一点,往左边拐最大的那个院子,就是住院了,先到那里去。”
“你不是说你没来逛过吗?怎么这么熟悉呀?”
贺兰衾苦笑了一下,没应声。
推着贺兰衾找到了主院,院子的木门紧紧地闭着,看着院子破败,可这门却一点没有被腐蚀,应该是上等的好木材。夏若君上前推开,着实费了好一番力气,看来是许久没有人打开过了。
看了看眼前这三级台阶和高高的门槛,夏若君顿了一下,“喏,看吧,门给你打开了。”
贺兰衾笑了一下,这丫头是让他坐在这里看吗?
“把我抱进去,大门不远处有一间亭子,先把我放在那,你再来拿轮椅。”
“抱不动。”
“糯儿!”
听着贺兰衾有些恼火的语气,夏若君无奈地走到他面前,双手穿过他的腋下,使劲往上提着,可是贺兰衾也只是稍稍离开了轮椅,夏若君便脱力了。
“感觉到了吧,我真的用力了。就算你的腿再细吧,你也是个大男人啊,我真的抱不动。”
“嗯,那我……就在这看吧。”
夏若君看着贺兰衾的眼睛,总感觉透漏着一种心酸……失望,嗯……就好像是这种感觉,很强烈,很悲伤的。
“我试着背你吧,不过可能不太行,摔了别怪我啊。”
夏若君半蹲在贺兰衾身前,“来,扶着我的肩膀上来。”
贺兰衾攀上了小丫头单薄的肩膀,发力将自己拉了起来,搂上了小丫头的脖子。
“还好吗?糯儿,不行我就不进去了。”
夏若君只感到一种窒息感,勒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根本回答不了贺兰衾的话,只想着赶快给他弄进去。
刚刚跨过门槛,就发现贺兰衾的两条长腿卡在了外面,夏若君吸了一口气,一用力把它们拽了进来,瞬间就感觉用掉了最后一丝力气。
“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行了。”把贺兰衾随意地丢在地上,夏若君赶紧摸了摸勒得生疼的肩膀。
“怎么样?脚踝疼不疼?”背着他的时候,夏若君根本拉不到他的腿,所以它们一直被拖在地上,都能听见脚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刚刚又在门槛上卡了一下。
“我又感觉不到。”贺兰衾也正活动着被小丫头抠的生疼的胳膊,好像生怕他勒死她似的,“快把轮椅拿进来,我们进去看看。”
夏若君白了他一眼,还真拿她当婢女使唤啊,也不问问刚刚有没有累到她。
“喏,用不用我扶你上来。”
“当然了,你不抱我,我上不去。”贺兰衾拽着轮圈,“放在我身后。”
把贺兰衾抱上轮椅,推着他往里面走。眼前的景象与贺兰衾现在住的地方差不多,杂草丛生的。嗯?这是……竹子。
夏若君看着里边一点长势甚好的竹子,“这里边怎么还有竹子啊?原来你喜欢竹子呀,住的地方都有竹子。”
贺兰衾笑了一下,很温柔,眸子中也染上了温和,“我母亲喜欢,她说竹子坚韧不拔,节节登高却又内心谦虚,实为君子。”
“你母亲?为什么令慈会住在这里呀,相府的小姐吗?”
贺兰衾只是又笑了笑,平添了一份落寞,也没有答话,只是指了指竹子掩盖下的一条小路。
夏若君推着他过去,本以为是一条死路,却没想到直接到了内院,停下脚步,拍了拍贺兰衾的肩膀。
“贺兰衾,这院子的结构好奇妙啊,设计者一定是一个心胸旷达的人。”
“这是我母亲亲手设计的。”
“嗯?”
“我曾与你讲过我母亲和父亲的故事吧。其实我母亲就是原相府夫人,而我父亲便是这里的丞相。”
夏若君听到这句话,着实有点震惊,不过她震惊的事情完全是在另一个点上。
“你说……你是……说,你父亲是……丞相,这里的丞相!那……是左丞相还是右丞相?”
“怎么了,糯儿,你语气不太对啊。”
“哎呀,别管,你快说啊,左丞相还是右丞相!”
“家父官拜右丞,怎么了,糯儿,你脸色不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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