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怂怂黑泥绝不认输

　　萩原研二可以想象得到。
　　那是个有着潮湿水气的小巷，有一条拐来拐去的单行道，路只有两米宽，他隐约能听得到松田阵平阻挡人接近的声音，他们不能在没有人手疏散群众的时候轻易说出有炸弹的事情，否则或许会产生诸如踩踏事件之类更糟糕的事情。
　　那个炸弹的体积本身就代表了威力不会太大，半径可能不超过五米，只要小心一点，把人质救下来，然后再考虑群众财产安全，紧急关头让它在空旷无人的地方爆炸也无可指摘，虽然这个巷子里左右有墙，但是萩原研二观察过了，如果有必要的话，只要向着巷子里另一端跑过去，拦下可能接近的人，就不会有人受伤。
　　——松田阵平为什么会接近？
　　他们互相了解彼此的专业性。
　　袭击者来自于被松田挡住的方向——不，更大的可能，是那个可以被他一把抱起来的“人质”。
　　松田阵平离他不远，萩原研二可以听到松田阵平那边说话的声音；反过来，松田阵平那边说不定听到了他被攻击、倒在地上的声音。
　　……而松田阵平没有看到倒计时，他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炸弹会爆炸。
　　只是出于对萩原研二的担心吧——小阵平绝对不会承认吧？因为听到了声音，担心，接近——然后就那么不巧的被炸弹杀死了的事情。
　　太戏剧化了，难以接受。
　　萩原研二也不是没有接触过死亡。
　　但他从来没想象过松田阵平会死在他前面。
　　他无法接受幼驯染因为自己而死，还是毫无意义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像是生命被挖走了一大块，再也不完整了。
　　一想到这个、怎么也停不下眼泪。
　　那怕有理智告诉自己——万一呢？如果坏事情没有发生——那该多好啊。
　　只是想着，就无法停止哭泣。
　　#
　　“也不一定是他。”
　　保持客观，保持冷静。
　　正常人的推理水平能推出萩原研二在为了当时同样在场的某位警官哭泣吧？我应该没有开心得太夸张？
　　虚假的死讯却能带来真真切切的完成度，被戳穿之后又会迅速恢复——是长势喜人的韭菜。
　　水彦看着萩原研二的背影——细钢链有小指粗，看起来很脆弱，两个成年人用尽全力或许可以扯断，但小孩子完全做不到的程度，
　　这也算在暗示某种虚假的希望。
　　……哎呀，我莫非是心软了吗？一定要来点虚假的痛苦之类的？留太多余地果然很不尽兴……不过，鉴于他哭起来很好看，倒也不是不可以稍微就这样享受一下。
　　不知是不是身体变小影响了激素分泌，萩原研二的眼泪有些止不住，透明的液体大颗大颗的滚落，他的眼神不知道放在哪里，看着半空一边发呆一边落泪。
　　因为是幼童的外壳，意外的让水彦有了那么点负罪感，出乎意料的不爽快。
　　如果不是成年人就戳不到水彦的点，某种意义上水彦觉得自己值得表扬。
　　他颇有些无聊的看着幼崽哭泣，在脑中试图把这种狼狈的眼泪贴合在成年的警官脸上，然后觉得自己支棱起来了。
　　也许不应该给他喂药。
　　做完之后才发现自己下了一步烂棋，这种事情也是有的嘛。
　　但是摄像头那边还有两个人在看着，水彦甚至没告诉他们自己打算放警官活着回去。
　　他的安慰没有得到回复，或许陷入崩溃中的那个孩子根本就没听见吧。
　　啊，不想思考，喝杯。
　　他探头看了眼正在努力平复情绪的小警官，又从柜子里拿了瓶酒出来。
　　水彦心情很微妙的发现，他已经给自己培养出了酒瘾。
　　不喝没有办法思考，不喝的话不想睡觉。
　　……哎呀。
　　他明明很反感被任何东西束缚住，但就是……不知不觉就到了不喝不行的程度了。
　　他手指动了动，眼睛顺着自己的钢链往尽头看了两眼，酒架满满十六瓶，某种意义上是致死量。
　　生命之水旁边有瓶茅台。
　　说起来他好像没试过白酒……？
　　明明不应该是喝酒的时候。
　　但是、他想念QB了。
　　和酒瘾一样，不是因为喜欢才习惯，一切要归罪于该死的惯性。
　　人类的行为是有惯性的。
　　和在滑面上推小方块一样，没有阻力就停不下来。
　　他对自己说“不应该喝”，但他手上已经开了瓶威士忌——“啵”的一声之后，酒液落入杯中的声音都很好听。
　　他其实讨厌辣味，讨厌酒精的感觉，讨厌苦。
　　但一直把不喜欢的东西咽下去的人也是他。
　　他一直把一切寄托于理解人类，如果能理解的话，这些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吧。
　　但是也不一定。
　　拥有人性的人，会哭得惨兮兮的人，还是被各种各样的问题死死困住，也没见哪个超脱凡尘，羽化登仙了。
　　毕竟人类是笨蛋嘛，就算拥有人性，也未必理解人类，未必了解人类这个整体。
　　……所以说，理解人类这件事情，其实也不是人类本身可以达到的。
　　无限趋近，也达不到圆满的理解。
　　期待那种东西可以回答所有问题的水彦，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是个笨蛋。
　　犯了眼高手低的错误。
　　但是这样不是很人类吗？纯粹地追求、信仰点什么达不到的东西，这样感觉很人类。
　　一杯威士忌下去，水彦新开了瓶白酒，把酒杯拿在手里却没有喝。
　　他用余光看着坐在门口不远处发呆的人。
　　泪水已经止住了，眼神还是有点空洞。
　　如果能把警官拐进组织，代号用白酒怎么样，感觉会很有趣。
　　刚才看他哭，就很想去接一下眼泪，感觉会有很不错的温度。
　　但对于正常的陌生人来说，那是默认不该做的事情。
　　——嘛。
　　他既喜欢敲碎人，又讨厌人的易碎性。
　　也许该承认这两者之间没有平衡点这件事了。
　　“要喝喝看吗？是很不错的酒。”
　　他捏着两杯酒，把其中之一放在萩原研二面前，他刚才挽起来的袖口散下去了，变小之后这么久，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个真正的小孩子。
　　在萩原研二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在他的嘴唇轻轻张合的时候，水彦已经看到了拒绝。
　　于是他伸出手指把酒往萩原的方向又推了推，“试试看吧，你应该懂得借酒浇愁的道理吧？”
　　酒液在玻璃杯里晃动着，水彦隐约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木筏在波涛中翻滚的意象，他只是举了举杯子，眼看着萩原研二的手指轻微蜷缩，抓住了玻璃杯。
　　于是水彦和他碰杯。
　　“真是个噩梦，对不对？”
　　他抿了口白酒。
　　毛茸茸的QB正站在萩原研二膝盖上，微笑着看着他。
　　【完成度在80%附近波动，干得很好。】
　　他正看着小孩子模样的萩原研二慢慢的喝下酒，自己也跟着一口下去半杯。
　　【说起来，你是不是忘记了那个设定。】小动物抱着自己带着点粉色的长耳朵，【白酒是返老还童药的短效解药来着。】
　　啊。
　　水彦略带迟钝的眨了眨眼。
　　好消息是，因为想要装作受害人，他穿了成年人的衣服。
　　坏消息是，项圈是按照小学生的尺寸调整的。
　　……会死人的吧。
　　大概是因为把酒混着喝，水彦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热，他迷迷糊糊的想着——窒息play啊，听起来更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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