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盟主的前半生

作者:夏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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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


      雨后的清晨,阳光里混着一缕一缕的草木香味,雀儿在枝头叽喳叫个不停。斯祎被吵醒后起身。
      “有喜,帮我打些热水来。”斯祎揉着水肿的眼睛道。
      半晌没听到回应,斯祎走出卧房一看,乌泱泱一屋子人。再一看,王母坐在饭桌前,她身后是几个婆子丫鬟。斯祎看了一圈并未见有喜与可喜。
      “你们还不伺候少夫人梳洗。”王母先出声。
      “是。”那些婆子丫鬟们立时簇拥着斯祎往盥室走去。
      “等等,有喜与可喜呢?”斯祎挣脱那些婆子的手。
      “那两个丫头准备东西去了。”一个婆子低眉顺眼道。
      “什么东西?”斯祎语气已十分不好了。
      “斯祎啊。”王母踱步进来,“我也是有件事同你说的。”
      斯祎压了压心头火:“婆母请讲。”
      王母笑了笑,和善道:“你不是还有两个月便要生了吗?咱们这边啊有习俗,孕妇快生产前,要去城南金城寺祈福,以求金花娘娘能保佑你们母子平安。”
      斯祎看着王母一时反应不过来。
      “所以我啊,让有喜去买些香烛贡品,让可喜去给你煎安胎药了。”王母笑得亲切。
      斯祎这才回神:“非去不可吗?”
      王母笑了笑:“也是讨个好彩头,毕竟对孩儿也是个祝福。”
      斯祎听到孩儿便答应道:“哦,那我们该什么时辰去?”
      “等你用过早膳,喝了药便出发吧,早去早回,否则到了中午,大太阳你也吃不消。”
      斯祎点点头:“行。”
      “快去给少夫人梳洗。”王母吩咐那些婆子。
      “是,夫人。”婆子们再次拥着斯祎过去。

      等斯祎梳洗好后有喜与可喜也都回来了。
      王母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看着斯祎吃了早膳道:“出城到寺里大约要一个时辰,你们带些吃食,万一斯祎路上饿了呢。”
      “是,夫人。”可喜听了便去厨房准备。
      “给斯祎带件披风什么的,这天气说风就是雨,万一下雨了也不至于冻着。”王母将安胎药递给斯祎道。
      “是,夫人。”有喜进了里屋取了件披风搭在手臂上。
      “斯祎,将这安胎药喝了,上路吧。”王母殷切的看着斯祎。
      她这般殷勤客套倒叫斯祎不好意思了:“嗯,多谢婆母。”
      斯祎喝了药,只觉着这药同前些日子的又不同,以为是新加的药,便也没在意,领着有喜与可喜便走出了王府。

      下过雨的路还未干透,泥土一处湿软一处干结,这让车身颠簸的厉害,斯祎坐的颇为难受。
      “小姐,早知道便拿床被子垫着了,我让车夫再慢些。”可喜掀了车帘,嘱咐了车夫几句。
      车慢了许多,斯祎也不那么难受了。
      “这老夫人是真疼小姐腹中孩儿的。”有喜道。
      可喜扶着斯祎:“是啊,怎么说都是她王家的孩子,哪有理由不心疼的呢?”
      斯祎又觉闷得慌,便叫两人将车帘都打了起来。
      就这样将就着出了城。
      出城之后进了山里倒是凉沁沁的,斯祎正想着能舒适些,可她方倚到软枕上,胃里便泛起一股酸水,火辣辣的烧心。她便坐了起来。
      “齐师傅,还有多久能到?”斯祎坐了不到一刻钟,腰又酸痛起来。
      “快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到了。”车夫缓缓打了一马鞭道。
      斯祎便又靠在软枕上。
      “小姐,今日看着你难受的紧,咱要不要下车走走?”可喜皱着眉问。
      “不了,车倒快一些,只是有些反酸烧心,不碍事的。”
      斯祎强撑着精神道。此时腹中的孩儿动了动,接着便将肚皮撑起了好几处。
      “哟,这是颠着他了?动的这般厉害。”斯祎笑着摸了摸那鼓起的,似乎是小拳头与小脚丫。
      很快,孩儿便不动了,那几处缓缓沉了下去,寂静无声。
      “小懒虫,动这么几下便又睡着了?比我还能睡。”斯祎笑着戳了戳肚皮。
      戳下的那道浅浅的印子回弹起来,没了其他动静。
      有喜与可喜见了方才那情形也松快的笑着。
      “少夫人,到了。”车夫将车停稳后道。
      斯祎她们下了车,便看见一个不大的寺庙,其余地方都有些破旧,唯独那块牌匾倒挺新。
      “少夫人,我去饮马,您好了叫我。”车夫卸了车架道。
      “好,齐师傅。”斯祎笑着点点头。
      车夫牵着马往寺后山上去了,斯祎三人才踏上那几乎松散的台阶,有喜推开门,那门发出沉闷的声音,听的人心里毛骨悚然。
      三人进了庙门,再往里走,便只有一个正殿,殿里供奉着一尊看不出面目的菩萨,斯祎从前从未在这些事上用过心,便也不知道这位菩萨是谁。更别说有喜与可喜了。有喜拿过香烛燃起,费了些力才插入香炉中。可喜摆好贡品,铺了个蒲团在斯祎脚下。
      斯祎方跪下去,一口酸水便泛上来,都不给她咽下的机会,斯祎偏了头便吐出一口。
      “小姐,怎么了?”可喜忙替斯祎拍着背。
      有喜也吓坏了,忙起身扶着斯祎。
      斯祎吐出几口后方觉好了些:“无事,快拜拜吧,来都来了。”
      说罢便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了许多为孩儿祝祷的词,虔诚的拜了三拜。有喜与可喜也跟着拜了才扶起斯祎。
      斯祎起身后却定定站住。
      “怎么了小姐?”有喜问。
      斯祎面色凝重又苍白:“好像,有什么东西淌出来了。”
      可喜忙撩起斯祎外裙,只见□□洇湿了一片,可喜惊道:“小姐,出恭了?”
      斯祎摇头:“没有。”
      “那这?”
      斯祎看了看两人,声音颤抖着说:“怕是破水了。”
      “啊?”有喜慌了神,“怎么办啊?”
      可喜虽也害怕,但她咽了口吐沫道:“有喜,快去叫车夫,咱们马上回去。”
      有喜忙点头小跑了出去。
      山间四野响起了有喜的呼喊声。
      可喜扶着斯祎坐到蒲团上:“小姐,放松些。”
      斯祎看着可喜道:“可喜,若我将孩儿生在这荒野可怎么办?”
      可喜摇了摇头:“不会的小姐,孩儿不会那么快生出来。”
      “呃~可喜,肚子痛。”斯祎立时没了力气,全身都靠向可喜。
      “小姐,小姐,忍着点。”可喜抱着斯祎彻底慌了神。
      斯祎将自己手掌喂入口中,用力咬了下去,才将那令人心慌的痛呼堵了回去。
      “小姐,小姐快松口。”可喜使力扯着斯祎手掌。
      斯祎紧紧咬着,无论如何也不松口。
      “小姐,可喜,那车夫不知去哪儿了,我寻了这寺几圈了,连个人影都不见。”有喜踉跄着跑进来道。
      “你再去找啊。”可喜一边拉扯着斯祎的手,一边急道。
      “哎。”有喜忙又跑了出去。
      斯祎痛到眼睛都睁不开,只听着耳边一阵吵闹。
      可喜察觉自己怀里的斯祎呼吸越来越轻,忙掀起斯祎裙子,洇湿的那一片更大了,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淡淡的红色。
      “小姐,撑住,小姐,醒醒。”可喜轻轻拍着斯祎脸颊焦急的喊着。
      “可喜,可喜,快扶小姐起来。”有喜流着眼泪却狂喜道。
      可喜抬头便看见有喜身后眉头紧皱的白衣公子。
      “董姑娘?董姑娘?”萧景熵叫了两声,斯祎微微睁了眼,待看清来人时似乎想笑一笑。
      萧景熵一把抱起斯祎就向寺外跑去。
      四人快速上了车,车夫架着车平稳又疾速向城中驶去。
      斯祎慢慢恢复了些神智,见着那张脸以为是在做梦。
      “董姑娘,你不是还有两个月才生产吗?怎么今日便破水了?”萧景熵声音虽低沉,却也能听出焦急。
      斯祎听见这声音才发觉自己不是做梦,她这才终于将自己手掌从口中撤出来,虚虚道:“萧世子,抱歉啊,又要弄脏你这一身白衣了。”
      萧景熵目光落到那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上,再看看怀里虚弱到极致的人不忍道:“能有什么比你重要呢?”
      萧景熵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帕子,覆在斯祎手上压紧。
      “可喜,换你来抱我,别坏了萧世子声名。”斯祎唇上沾了血,脸颊却一片灰白,若不是她还能说话,真像一个已然逝世的人。
      可喜应了。要从萧景熵怀里将斯祎接过来。
      又一阵闷痛袭来,斯祎抬手便要往口中送去。萧景熵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手掌放到了斯祎唇齿间。接着他低头,俯在斯祎耳边,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就让我抱抱你吧,哪怕就这一次。”
      斯祎眼角渗出一滴泪珠,腹痛几乎要让她断了呼吸,可她依旧强迫着自己,不去咬那横在唇齿间的手掌。
      “呃~”斯祎喉咙里发出几声闷哼,汗湿了她整片发根。
      “董姑娘,别忍着,咬着我的手。”萧景熵又将手掌向里面挪了挪。
      斯祎挺过了这一阵闷痛,笑了笑:“我怎么忍心啊?”
      只这一句话,便让萧景熵几欲发狂。他将斯祎圈紧到自己怀里。
      “萧世子,不合礼数啊,快放开我吧。”
      斯祎手掌推了推萧景熵。
      可喜接过斯祎,眼中带泪,对萧景熵道:“萧世子便听我家小姐的吧。”
      萧景熵这才喉头翻涌着将斯祎交给可喜。
      斯祎似乎是冷,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有喜忙将那披风盖到她身上,也拥了上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景熵几乎咬着牙问。
      可喜抹了眼泪道:“王家老夫人今儿一早便叫我们小姐来这庙里,说为未出世的孩儿祈福是风俗,能保佑小姐母子平安,我们小姐便来了,可才进了庙里,小姐便不对了,没过一会儿便破水了。”可喜说到这里便哽咽着,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我跑出庙门,在那庙周围寻了三四圈都不见车夫的影子,喊他也无人应。可喜叫我再去找人,我出门便碰上世子您,才冒昧地向您求救。”有喜亦是抽抽搭搭说完。
      萧景熵握紧了拳头,不发一言。
      “可喜,你看,到家了,咱们门口那棵枣树你瞧见了吗?都结青枣了。”斯祎指着虚空笑着。
      “小姐,先别说话,等会要留着力气生产啊。”可喜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我不说话怕是要睡着了,睡着,我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斯祎方说完,又是一阵阵痛。
      萧景熵捏着斯祎下巴,将自己手掌硬生生送进去,这次的疼痛不似前几次,疼的极其猛烈,好像还有一股暖流淌了出来,斯祎似乎疼到失去了理智,本能的便咬紧了口中那半个手掌。
      “世子,到了。”车夫停稳马车。
      萧景熵抱起斯祎便下了车,身后有喜与可喜紧跟着,王家门房的管家见自家少夫人被陌生男子抱着,吓破了胆,他立即让几个守卫拦住了他们。
      “管家,我家小姐要生了,快让开。”可喜急道。
      “这男子是谁?为何抱着少夫人?快将她放下。”那管家丝毫不管斯祎要生产之事,只想着要保住王家的名声。
      萧景熵见王家一个管家都敢如此,他心中怒火烧过,抬脚便将两个守卫踹开,抱着斯祎向内院跑去。
      “有喜,快去叫人请稳婆。请姑爷回来。”可喜跟在萧景熵身后。
      有喜应了声便跑的不见了身影。
      萧景熵将斯祎放到她卧房床上,可喜便拦住他:“萧世子,还请您去客厅吧,否则叫人看到这情形,当真就说不清了。”
      萧景熵看着斯祎,眼眶通红:“我在门外候着。”
      “多谢世子体谅。”可喜边关了门,边迅疾的将斯祎外裙与里衣脱去,裙子裤子上一片血红。
      “可喜,若我此次熬不过去了,你便请我娘将你们带回卓华庄,在这里,我不放心你们。”斯祎偶尔睁眼便说胡话。
      “呸呸呸。我家小姐命硬着呢,您还有那么多未成之事,岂能就这样撒手?”可喜哭哭笑笑,半天才说完一句话。
      “萧世子,真是抱歉啊,弄脏了他那一身白衣,你空了,便替我浆洗干净,再还他。”
      “我才不,要洗您自个儿洗,他抱的是您又不是我。”可喜此时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别,只激着斯祎别散了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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