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太高冷

作者:沉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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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柳闻莺的自白


      我叫柳闻莺,我爹叫柳权,是个丞相。

      我娘生我的时候正是夏季,窗外绿柳成荫。

      我爹刚从产婆手里把我接过去,便听到了一声莺啼。

      于是我爹懒得动脑子,便顺口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

      柳府当日两位夫人同时生产,二娘怀了双生子,先生了个小子,紧接着我便落了地,我前脚刚落地,后脚二娘又生了个女儿,我爹取名叫柳闻月。

      柳闻月出来得慢了些,被我赶在了前头,我便成了她的姐姐,我上头那个哥哥叫柳埕,是柳家的长子,柳闻月和大哥虽说是双生,却一点儿都不像。

      那一日柳府得了三个孩子,成了京中一番美谈。

      我娘是我爹的正妻,可惜却不得宠,就生了我一个孩子,我就成了柳府唯一一个嫡女。但虽说我娘不得宠,我爹却没有迁怒于我,把我当成宝贝一样养。

      要说二娘其实也不是很得宠,我爹对她只是比对我娘和颜悦色一些,我爹对我娘几乎没什么表情,我爹不理我娘,我娘就也不理我爹。

      我爹说来也是个奇人,要说柳丞相在京城的地位,好听点说,叫得天子倚重;往难听了说,就是刻薄、死板又不近人情。

      好几次都险些把圣上气晕了过去,还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要说我爹这性子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活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特别敬仰当今圣上,那得有多大的容忍气度,才能忍我爹忍到现在。必须是个风度翩翩、有才有貌的佳公子。

      谁家少女不怀春。

      所以我少女时期的梦中情人便是皇上。

      第一次见到皇上是在我十三岁那一年。

      那年我爹治理水患,立了大功。皇上龙颜大悦,亲临丞相府给我爹封赏。我们全家老小跪在凝辉堂门口迎接圣驾,皇上赏赐了好多东西,金光闪闪的。

      我在丞相府胡闹惯了,周围的人都低着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我实在是好奇,于是直起身子想要看一看,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眉眼弯着,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那时年纪还小,也不知道害怕,只觉得很新奇。

      他盯着我看,于是我也瞪着大眼睛盯着他看。心想皇上生得真俊俏,浑身金灿灿的。连头上束发用的冠子都是金色的。

      直到我爹察觉到了皇上的视线,回过头来对我低喝一声,“莺儿,不许胡闹!”

      我这才又低下头去,但依稀觉得那个视线还在扫视我的方向。也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皇上真的就一直在盯着我的脑门看。

      后来他还和我说了几句话,不过是看着我对着我爹说的。

      他说:“相爷家的大小姐果真是蕙心纨质,长得可不随柳相。相爷若是这般资质,朕多挨你几顿训也甘愿。”

      我听见他说的话,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边低头边窃笑,这个皇帝真有意思,骂了我爹又夸了我,也不知我爹是该哭还是该笑。

      柳闻月立在我旁边,听皇上没有夸她,还十分生气的哼了一声。

      我得意地想,再哼皇上也不会夸你,因为我才是嫡女。哼~

      柳闻月自小就什么都比我好,长得比我漂亮,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绣花跳舞,样样都比我强,连名字都比我的好听。

      这个嫡女的身份是我唯一能比得过柳闻月的。

      皇上说完,我爹笑笑,避重就轻的回道:“是不随微臣,随夫人。”

      其实我爹长得也挺好看的,就是时常板着张脸不肯笑,看着就不易亲近。所以柳府的人,除了我和我娘,都特别怕他。

      我不怕他,是因为我爹疼我。

      我娘不怕他,是因为我娘不爱他。

      所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皇上当天没留太久,和我爹在凝辉堂说了会儿话,便启程回宫了。

      皇上走了之后,我就飞快地跑到书房里把“蕙心纨质”写了下来,然后命人裱好,就挂在我床头。

      我看着那幅字,感觉心动了一下。

      第二次见到皇上,是大哥大婚那日,我和柳闻月早已行过了笄礼,正待字闺中。

      我大哥柳埕,是我爹唯一一个儿子。我爹在京中权势滔天,深得皇上倚重,独子却弃仕从商。

      起初我爹十分反对,软的硬的折腾了我大哥许久,我爹拗,奈何我大哥比我爹更拗,尤其大哥自幼少年老成,心里极有盘算,在我还只会闯祸的时候,便背着爹爹早早有了规划,二娘又背地里塞了不少银子给他。

      好一番折腾下来,我爹虽不再反对,但也不看好。可我大哥是个好强之人,凭着一己之力,捣鼓起了茶叶生意,一趟生意做下来,便赚了许多银钱来给府上贴补家用。

      我爹这才不再说什么,却又不忍心大哥这般年少便只身走南闯北,这才匆匆为他定下亲事,好让他心里多些牵绊。

      大哥大婚那日,皇上再次赏脸驾临了丞相府。听到皇上要来,我高兴地拽着我爹直蹦。

      我是女眷,不能见客。可是外面热热闹闹的,我又着实心痒痒,于是便偷偷溜到了凝辉堂旁边的树林里。

      再次见到皇上,是在树林里的一株桃树下。

      彼时正是春日,阳光最好的正午。我站在桃树下,扒拉着桃枝往外望,想着就算瞅不见皇上,能瞅着一片黄色的衣角也行啊。

      我正往外望着,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回过头,就看见了那身我魂牵梦萦的黄色衣服。

      再次抬头,再次对上那双眸子。

      我傻乎乎的盯着他看,眼睛都忘了眨。皇上却伸出手,轻轻的覆上我的眼睛,嘴角的笑很温和。

      他说:“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你再这样盯着朕看,朕就要把持不住了。”

      我这才听出他是在调戏我,瞬间羞红了脸。

      皇上笑着把手拿开,桃花开得正好,他伸手折下一枝,插在我的鬓发上,还顺手帮我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

      很快,一个小太监找了过来,他收回手便随着小太监走了,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对我说:“会一直在这里吗?”

      我起先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琢磨了一下才有些明白,瞬间心如擂鼓,他这是想向我承诺什么吗?

      我红着脸点了下头,他笑了。他笑起来特别好看,眉毛斜飞入鬓,宛如天神般的英气俊朗。

      他笑着对我说:“那就在这里等着朕。”

      我怕他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看他转身就要走,慌忙跑上去说:“我叫柳闻莺。”

      他的嘴角还在上扬,“朕知道。”

      我笑眯眯地看回他,对视了片刻,我提着裙角跑走了,因为女孩子这时候总要表现的娇羞一点,虽然我很想再多看他几眼。

      回了房间之后,我对着床头“蕙心纨质”那四个被我写得歪七扭八的大字一直傻笑。

      那枝他别在我发间的桃花,我小心翼翼地插在瓶子里养了起来。可惜没过几日,花还是枯了。最后一片花瓣落下之后,我把光秃秃的树枝收进了梳妆盒。

      左右笄礼也行了,我便安安心心的等着他。

      我爹是丞相,丞相之女入宫,按理说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况且,他说过了,说要我等着他。他是皇上,君无戏言。所以我等得很安心。

      因为我长得也不丑,又是柳相嫡女。所以行完笄礼之后,京城里来我家求亲的王公子弟还挺多。

      我不急着嫁,我爹本也不急,却不知为何在一次早朝之后,把自己关在书房关了一整日。

      晚膳的时候,就和我提起了婚事。

      我爹愁眉苦恼、废寝忘食的在一堆人里挑了又挑,比处理家国大事都上心。我害怕我爹真从那些人里挑出来一个,把我给嫁了。于是特别孝顺的挑了个时候去给我爹送甜汤喝。

      我爹挑出几个问了我的意见,我七拐八拐、特别矜持地绕着弯子夸皇帝。

      我爹听出我什么意思,皱着眉头说:“莺儿,爹是不会把你嫁给皇上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爹真的就没把我嫁给皇上,在一堆人里千挑万选,指定了皇上唯一的亲弟弟——宁亲王肖随。

      我爹没把我嫁给皇上,却在收了宁王府的聘礼后,一顶轿子把柳闻月抬进了宫。

      柳闻月入宫前,还特意来看了看我,甚至还蔑视地看了眼我挂在柜子上的那幅字——“蕙心纨质”。

      我知道,柳闻月又赢了。

      我们两个从小就喜欢争,争到最后,她还是胜我一筹。柳闻月入了宫,上来就封了蕙妃,赏赐紧跟着也就到了柳府。

      我照旧跪在凝辉堂,听着宫里来的公公念圣旨,觉得格外讽刺。

      明明是看着我的眼睛、夸赞得我。转头竟成了别人的封号。

      明明说好了要我等他,可我一转眼,他却娶走了柳闻月。

      他掌心的温度似乎还覆在我的眼睛上,他是皇上,君无戏言,可他对我撒了谎。

      圣旨听到一半,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径自站起来跑走了,依稀听得身后我爹似乎在向宣读圣旨的公公赔不是。

      回了房间,我把那幅在我床头挂了那么多年的字摘了下来,合着那枝桃枝在后院一把火烧了。火星刚起我又后悔了,伸手去抢那幅已经烧着的字,冷不防手被烫伤。

      可字已经被烧了一半,连着那枝已经干枯、光秃秃的桃枝,也被毁的差不多了。

      我抱着破烂不堪的纸张,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大哥听完圣旨后跑来找我,看我蹲在后院哭,一时也慌了,手忙脚乱的问我怎么了,我只是抱着被烧伤的那只手抽噎着一直喊疼。

      我爹这事做得特别绝,我黯然神伤了好一阵子。大哥以为我是害怕嫁人,先后过来瞧了我好几次,又是劝又是哄,还把宁亲王肖随夸得像朵花似的。

      “莺儿,宁亲王那可是才貌双全。你嫁去宁王府必不会受委屈的,听闻这位宁亲王潇洒不羁,当年西北战乱时,还亲自挂帅出征,以一敌百、骁勇非常。可是京城里好多女子的梦中情郎呢。”

      我皱皱眉,“听闻?大哥你没见过他?”

      京城里好多王公子弟素来喜欢闲来无事便聚在一起,喝酒听小曲。我大哥虽没有入朝为官,但好说也是柳家独子,多得是人巴结。

      大哥听我这么说,语气更加敬仰了,“宁亲王喜欢四处游历,很少待在京城。我哪有那个荣幸,一睹宁亲王的风姿。”

      我十分不屑,“他那么厉害,怎么不去做皇帝。”

      大哥闻言立刻捂住我的嘴巴,难得严肃地说:“皇上自然比宁亲王更厉害。莺儿,这话以后可不准胡说。”

      于是我哭得更厉害了。我才不要嫁给一个只会打仗的不羁野蛮人!

      后来我就逃婚了。

      我打晕了随身侍婢,抓起我的小包袱溜出了柳府,然后混进了押解送镖的一个队伍里,稀里糊涂地溜出了城。那趟镖送往邻国的一个小县,来来回回少说也要一年半载。

      我想等我爹从这群镖师口中得知我的消息后,婚期大概早就过了。

      什么宁亲王,什么皇上,都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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