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重生了该怎么办

　　往后的几天里，顾清凛像卡点似的每天准时三个时间点来看望叶墨，叶墨虽然心里不舒服，但面上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神色僵硬地接受着顾清凛冰冷的触碰。

　　房间很沉闷，密不透风。

　　叶墨撑起身子，靠坐在床沿，昏暗的房间衬着她脸色更加苍白，她轻舔了一下干涸的唇，是满口的血腥味，顾清凛残余的气息还留在她的被褥上，她轻嗅着淡淡的冷香，面色颇为难看。

　　叶墨紧缩的眉头像是有千般化不开的忧愁，最后，只能干干地转为一句叹息声。

　　脑海里又响起墨渊仙人话语，叶墨除了无力感，还有一阵悲哀——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悲哀。

　　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她曾对顾灵儿许下的承诺，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叶墨心里有些堵，一路走来的情绪都被她强行安抚消化掉，或许是气氛太过压抑了，又或许是伤口太疼，这一刻，叶墨的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起来，她将头埋在被褥里，轻轻地抽泣起来。

　　“怎么了？”依旧是平淡到冷漠的语调，顾清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床前，她将一切收入眼底，捕捉到眼前人脆弱的情绪，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伤口疼……”叶墨自是知道顾清凛来了，她没有抬起头，泪水像更加抑制不住，若刚才只是发泄悲伤情绪，现在她的泪水更有点责怪顾清凛的意味了。

　　打心底来说，她对顾清凛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有愧疚，有怜悯……这个如天神一般的完美存在的女人，本就有着致命吸引力。

　　可是呢，遇到顾清凛以后，她就没遇见过好事，有很多事情，现在想来答案就明明白白摆在她面前，她只是不敢去触碰，不敢去揭开。

　　“我什么都做不到……”叶墨自嘲式的发言，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小孩子赌气，她将头埋的更深了。

　　顾清凛散开刚刚聚拢的灵气，她眉眼的线条柔了几分，双手无措地垂在身前，不知如何是好。

　　她知道叶墨的伤势不至于疼成这样。

　　她不知道叶墨为何而疼。

　　她就这样站着，无能为力的站着。

　　许久没有了动静，叶墨以为顾清凛已经离开，她试探性的抬头，泛红的眼眶还含着了泪水，在闪闪发着光，顾清凛与那双眼直视的瞬间，像是被点亮了一般，不过很快，她又将那耀眼的光在漆黑的眸中碾碎，余下一片沉寂。

　　“师尊……你……”叶墨诧异，她十分窘迫，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声音不自觉也越来越细微。

　　“好受了些吗？”

　　或许是叶墨的错觉，她略微感受到了顾清凛言语的一丝别样情绪——

　　“好多了……”她又低下头去，顾不得礼节，只想避开顾清凛寒凉的目光，“师尊，我一个人可以的，您可以去忙您的事情了。”

　　“你就如此排斥我吗。”

　　明明是个问句，顾清凛却用肯定的语气说出，像是笃定一般，她掩住眼中的情绪，连她都不曾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暗了许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墨辩解道，她擦干眼泪，将头微微向后靠了几分，心里沉重的如同现在房间内一片死寂的气氛，一向能说会道的她也沉默，无数话语在她脑海中酝酿，她将那些词语拼凑到一起，然后又推翻，瞬息之间，她已经构思了成千上万个场景，但都不应该是像现在一样，她该说些什么，她得说些什么。

　　叶墨攥紧的双手是一片湿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惧怕什么。

　　“师尊，我从来没有过那些想法——”叶墨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不管经历了什么，与您同行的这一路上，我从未有过任何对您埋怨也好或者是其他的负面情绪。您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顾清凛。”这还是叶墨第一次直呼顾清凛大名，她思考了半天，忐忑不已，终于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虽然她知晓书中的一切，对顾清凛的经历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但现在她面前的顾清凛不再是那个“纸片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感情，有自己的思想，不再被剧情所禁锢，不再一味地为了主角而牺牲自己。

　　瞬息间，叶墨看见了她与顾清凛之间所牵连的红线由黯淡变为了鲜亮，像是流动的血一样，在她们咫尺之间的距离流转，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莫非这就是墨渊仙人所说的“因果”？叶墨试探性地触摸上系在自己手腕的红线，在她指尖碰到了的那一刻，鲜红地血突然停滞，汇聚在她的指尖。

　　她的眼前又开始播放起原书中的种种情节，整个过程不过就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对叶墨来说，仿佛是度过了漫长的一生——是原书中的顾清凛的漫长的一生。

　　顾清凛面上还是一片沉静，并未察觉到叶墨的异样，她还在思索着叶墨刚才的一番话，鸦羽般的长睫仿佛蝴蝶的翅膀一上一下扑闪着。

　　*
　　叶墨的伤终于好了大半了，期间虽没再见过顾清凛，但清风长老时不时的来探望她，给她讲述现在外界的风风雨雨，她也着实从心底感慨顾清凛的不易。

　　魔界因为封印的松动，在人间四处作乱，几大门派只好加紧人手收押妖魔，以维护人间的和平。顾清凛作为正派第一，自然得做出表率，封印结界，斩除高阶妖魔，都得由她一个人主导。

　　没过几天，她没等到顾清凛，却等到了顾灵儿的来信。

　　叶墨微微有些诧异，打开质朴的信笺，她总有一种又回到了几年前的感受，信的内容很简单，大体就是说最近天下不大平，询问她近来可好，叶墨又想起记忆中的笑颜，她看着自己曾经伤痕累累的手掌现如今已经完好如初，不得不感慨时间的强大。

　　提笔，想写回信，却又不知道写什么好。

　　她能想到的一切都与顾清凛息息相关，思索半天，只好把顾清凛剔除掉，写了几件无聊的小事情，又询问了一番顾灵儿的近况。

　　“不知道这信何时能送达。“叶墨放飞手中乳白的信鸽，画上一个灵力符咒，妄图能护送信鸽安全达到目的地。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也会同清风长老一起，帮着照顾因除魔受伤的弟子，也对外界的情况更有所了解。

　　“师尊何时会回来？”叶墨在包扎好最后一位伤员后，装作无所谓地向清风长老顺口一问。

　　“清凛尊者现在还在人魔交界，待封印完成，自会归来。”清风长老答道，他扶了扶拂尘，眼神望向远方。

　　叶墨将双手环胸，垂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望什么，又为何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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