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

作者:哇哇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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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相遇


      这座城市的清晨,是比较凉爽的。长江的风从北面吹来,滋润着整座城市。很多人还在沉睡,很多人的生活却已经开始了。
      一夜的硬座,苏荨从火车上下来,揉了揉僵硬的肩膀,就近在一个洗手间洗了一把冷水脸。相比于其他挤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涂脂抹粉的少女们,苏荨则职业病似的看着贴在一角的火车站平面图。苏荨的脸干净得不像是这个世纪的人,黑而深邃的眼睛像是一股西伯利亚平原上的寒风,冷冽而强劲。苏荨简单得束了一下马尾,背上包拎上箱子朝出口走去。
      “抓小偷啊!快拦住他!”一个黑影突然从苏荨面前略过,一个声嘶力竭的大妈紧随其后。苏荨让一旁的工作人员看管一下自己的行李,随即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苏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了人流稀少的北门旁的特殊通道口。手自然得摸向口袋里。诶,还没有入职连手铐都还没领到呢,苏荨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得守株待兔。果不其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大步流星得低头朝这个门口走来。
      “先生,这可是残疾人通道呢。”苏荨嘴角微微一笑,截住了他前进的路。
      “少废话,给老子让开!”男人从包里掏出小刀,装模作样得朝着苏荨比划了几下。“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苏荨假装乖巧地退到角落,等男人一回头,她一个箭步冲上去,从背后来了一个近身搏击的锁喉,顺势捏住了男人的手腕。刀应声落地,苏荨一脚把它踢到了角落,反手把男人的手剪到身后,行云流水的一系列动作对苏荨来说早已是轻车熟路了。
      周围的旅客都被这一幕所震惊,大概没有人想过,这个柔弱的女子竟然几招制服了高了她一个头的大汉。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录像。
      “逃跑呢,动动脑子。”苏荨俯身在男人耳边说。
      不一会,火车站的协警和市里的警察闻讯赶来。“是你把他抓住的?”他们脸上的不可置信让苏荨无力解释,她默默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工作证,黑色皮质的外壳上省刑警队几个烫金的大字赫然其上,“那人就交给你们了。”苏荨说着转身离开了。苏荨取回寄放的行李,在火车站门口叫了一辆车,“师傅,去省刑警队。”司机师傅闻声从后视镜里打量了她好几眼“姑娘,你是那个在火车站抓小偷的警察吧?”“师傅,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苏荨一下子有点摸不着头脑。“你看这网上都传开了,都在夸你见义勇为巾帼不让须眉呢!”师傅笑着夸了几句。原来是这样,苏荨抬手抚了抚额,好像又莫名其妙的出风头了。她向来不喜欢被关注,但往往事与愿违。
      不一会就到了省厅公安局刑警分队的大门口,“师傅,多少钱啊?”“我这载的可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哪还好意思收你的钱呢?小姑娘好好干,你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司机师傅笑着看着她。恍惚间,苏荨看到了曾经爸爸对她的赞许的微笑,这一座城,确实有爸爸的样子,温柔而有力量。谢过了师傅,苏荨按着门卫大叔的指示,去行政楼找人事处报到。
      省队的效率就是不一样,尽管是周末,办公室里还是有人值班的。苏荨交接好自己的相关资料,拿了分发的材料饭卡和钥匙,就去找办公室了。刑警队的走廊上贴着历届的优秀警察,苏荨细细的看着,视线在一个人的宣传照片上停了下来。顾予安,警察圈里有名的犯罪心理侧写师,因为他的侧写从未出过错,料事如神,人称“顾神”。苏荨是传统刑侦的科班出身,对于这种光靠推测和假设建立起犯罪分子形象的新兴刑侦学科还是存有疑虑和不信任的。她又看了一眼照片上那个长得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英俊的警察,相比于警察,他或许更像是一个年轻帅气的杀手。眉色乌黑而均匀,眼眸修长,挺拔笔直的鼻梁下,是微抿的薄唇。那双眼,尽管深邃漂亮,睫毛浓密,漆黑的瞳仁里却仿佛蕴藏着冰冷的光泽,像是没有任何温度,却又锐利清透,直视人心。
      天生的良好方位感使苏荨很快找了刑侦队的办公室,门口的“黑盾组”的logo让她有了一种归属感,苏荨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阳光恰如其分的照在了她的身上,似乎在无声的欢迎她的到来。苏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看到了提早准备好的放在桌子上的一盆绿植,还贴着标签,上面写着“欢迎新同事”还有一个可爱的笑脸,猜的没错的话,这位应该是黑盾组里的最小的成员,谢沵,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电脑方面的才能确是很多资深黑客都不能相提并论的存在,简单地说,她是鬼马精灵的高科技技术分析人员。苏荨整理好自己的桌面,暖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困倦慢慢涌现了出来。反正时间还早,一晚上的行程苏荨也确实没有睡好,随即简单的在书桌上趴下小憩一会。
      难得没有案子的周末,顾予安想起之前一起案子的卷宗还没有整理完毕,习惯亲力亲为的他开车回到了局里。门竟然没有关好,组里的人绝对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顾予安心头一惊,警惕无声地推开了半掩着的门。映入眼帘的是角落空桌子上趴着的女孩,顾予安松了口气,这个就是新调来的组员?好像叫,苏荨吧。顾予安想着,轻声拿了自己桌子上的资料,转身就要走,却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情绪驱使他回过头重新打量这个安静的女孩子。
      阳光从小窗射进来,正好照在苏荨的书桌上。黑漆桌面上一条金黄的亮带,衬得她的脸越发白皙柔软。她的睡姿并不好,大大咧咧趴着,像个男孩子。只是比起平时的冷漠而不动声色,此刻的睡颜则显得静好许多。略卷的长发铺撒在桌面,瓜子脸上,两道弯弯的长眉仿佛墨笔勾勒。颧骨上还有少许婴儿肥,看起来恬静又可爱。
      顾予安一时竟有点恍惚,一种似曾相识的朦胧感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是她吗?
      不会的,他至今还清晰的记得那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孩,用那双饱含着泪水的眼睛望着他,那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是隐忍,是悲痛,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重。而这个女孩身上的那种,绝对不会是她的。
      长久以来的职业习惯使苏荨的睡眠很浅,迷糊中感觉到一束眼光的凝视,苏荨突然睁开了眼。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顾予安,首先注意到的,居然是他的眼睛。修长、深湛、睫毛细密而乌黑。其次却是他搁在窗台上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在暗色衬衫的衬托下,有种利落而冷酷的味道。
      苏荨想毕竟自己是新来的,总归要先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新调来的——”话还没说完,“我知道,苏荨,擅长传统刑侦,J市来的。我是你的组长,顾予安。”被打断的苏荨一时
      不知道接什么话,愣愣得站在那里,迷蒙的双眼仿佛一汪幽静的泉眼,刚睡醒的呆毛翘着,有一种返璞归真的亲切感。顾予安看着眼前的苏荨,竟然心底有一阵柔软,原本指责的口吻不觉放缓了语气:“回宿舍睡吧,我带你过去。”
      “啊,好。那麻烦顾队了。”一时间苏荨竟然觉得有点丢人,第一面就被领导看到自己这么一副不成熟的样子,这完全不符合自己雷厉风行的人设啊!苏荨低头胡思乱想的档儿,突然前额撞上了某人□□宽厚的后背,“走路看路”顾予安没有转头,悠悠的飘了一句话过来,低沉的语调竟让苏荨听出一丝戏谑,丝丝入耳,心尖竟然跟着一颤。一定是没睡醒,我可是万年的铁树不开花呢。苏荨强装着表面的淡定,做了两个深呼吸,跟上了顾予安的脚步。
      “好好休息,准备明天正式入职。”顾予安那双深邃的眼睛望向苏荨,苏荨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被人看穿的感觉,果然这个心理师不一般。
      “多谢顾队。”苏荨从顾予安手里结果箱子正准备转身上楼,“等等,手机给我一下”低沉悦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啊?”苏荨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修长而有力的手与苏荨无意间的指尖相触,这样的感觉是苏荨面对怎样危急的场面都没有展露出来过得慌乱。顾予安拿过手机,突然拉着苏荨的衣服拽了过来,迎面而来的清冽的专属于男性的气息,竟让苏荨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只见顾予安拿着手机凑近她的脸,然后浅尝灵动的双手飞快的在手机上输入了些什么。原来只是人脸识别的解锁功能啊,刚才那一瞬入脑的玛丽苏小说桥段是什么鬼,苏荨你疯了吗?对着这个上司犯花痴?
      “我在你手机里存了我的电话,你要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我手机不关机。”顾予安说着把手机交还到苏荨手里,“我有事,先走了。”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的模样像极了圆舞曲散场翩翩离场的王子。
      苏荨一直看着他坐上了黑色的牧马人,驶出大门,这才意识到看了一下手机,“顾予安,予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呢?”
      人生有的时候就是一个怪异的圈,每个人看似不同的生命轨道,却在某个不经意的转角,慢慢交汇,兜兜转转,向前奔跑的人儿,总是会遗忘身后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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