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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遇
紫微宗不是没有在村庄里烧杀抢掠过。事实上,每次紫微宗打过来后都会在村庄里烧杀抢掠。可无论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这么凶狠,更没有这一次这么赶尽杀绝·······
紫微宗的人把这个村庄屠掉了。所有的农田被夷为平地,所有的房屋被纵火焚毁。所有的居民被开膛破肚血淋淋的杀害,尸体堆在村头的打谷场上。阿萦走过去时,乌鸦们正成群结队肆无忌惮的享受着它们邪恶的盛宴,一只正在啄食死人肠子的乌鸦觉察到阿萦走来,腾的一下飞走了,用机敏的小眼睛警惕的看了阿萦一眼。
“阿娘········阿娘········”
她已经不想再去纠结阿娘执拗的让她嫁给小虎这件事,此时此刻,她只记得是阿娘和爹爹收留了她,是阿娘和爹爹照顾了她八年,是阿娘今天中午还给她做了端午吃的“十二红”,是阿娘一边埋怨她事儿多一边让人从镇子上给她捎回了五彩丝线。
“阿娘!!你在哪儿啊!!!”
阿萦的声音因为哭泣和绝望而嘶哑,有乌鸦在她身后疯狂的叫嚣着,好像在示威。她猛地转身,仿佛有神灵指引一般,她在转身那一瞬间看到了倒在打谷场尽头谷垛下的阿娘。肠子流了一地,满头满脸的血。可是还活着。阿萦看见她的眼睛里还闪着微弱的光。
“阿娘!”
她顾不上擦眼泪,立刻冲上前去。阿娘就倒在那里看着她,眼睛里没有厌恶也没有恨,有的只是一种悲凉。阿萦连滚带爬的跑到她身边扑通一声跪下,她不知所措的望着血淋淋的阿娘,思索着自己现在把阿娘的肠子塞回肚子里,她能不能活下来。
“阿——阿萦...........”阿娘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你...........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阿娘,我回来了!”阿萦哭着捧住她的脸,把她抱起来让她枕在自己怀里。阿娘虚弱的笑了一下:“回——回来就...........就好...........”
她的喉头滚动了一下,阿萦知道,那是血快要让她上不来气了。可她撑着撑着,还是坚持道:“你...........你...........去...........找...........你...........哥哥...........”
话说到此处,阿娘的力气仿佛是要用尽了,也可能是阿娘怕自己再没有力气把话说完,她的眉头紧锁,脸上肌肉痛苦的扭曲着,但依旧用坚定到有些变音的声音说:“你哥哥——当...........当初留······留给我的那...........那五两银子...........我——我没——没动...........过...........装银子的...........锦囊...........是他——他的...........在床底下的...........箱子里...........”
“你...........拿了...........锦囊...........去...........找...........找他——”
她拼尽全力说出这最后一句话,说完那一瞬间,鲜血从她的嘴角汩汩流下。阿萦的养母头一歪,死在了她怀里。
阿萦把养母的身体紧紧贴在自己怀里,她抱着阿娘,嚎啕大哭。
半个月后,穷困潦倒的阿萦拿着那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锦囊,出现在了天枢宗设立在鹅城临县安宁县的安宁寨门口。
“大哥,请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魔君?“穿的破破烂烂的阿萦拦住一个正往安宁寨外走的天枢宗喽啰。
她来到安宁寨已经两天了,天枢宗对境内所辖地界的所有地方的管辖方式就是设立各种寨子。一县一寨。寨中设正知寨和副知寨各一人。大多由天枢宗内的修士担任。有的是妖修,有的是人修——不过大多数都是妖。比如负责安宁县的安宁寨有正副二人,据说一个是老虎精,另一个是豺狗精。
老虎和豺狗自然是没什么同理心的。所以鹅城百姓因为紫微宗的入侵哭爹喊娘,他们也只是继续作壁上观,高卧加餐。反正紫微宗还没打到安宁县,而鹅城寨的知寨也没有向他们求助,他们乐的装死。
他们不知道的是,鹅城寨的人不是不想向他们求助,实际上,他们是不能——鹅城寨已经被紫微宗灭掉了。现在的鹅城寨里坐着的就是紫微宗的人马。而紫微宗之所以还没有挥师安宁县,不过是因为他们在耐心等待后续大部队的兵员补充。
阿萦来到安宁寨,凭借着那个绣有阿剑哥哥名字的钱袋子,安宁寨的人到底是没有把她撵出去。他们倒是收留了她,可也仅限于收留了。
不是不把魔君当回事,是——用安宁寨知寨妖修的话说,虽说钱袋子瞧着确实像护法大人的东西,可第一,他们也没法十分确定这就是护法大人的东西,总不能因为一个钱袋子,就千里迢迢跑去天水涧吧?第二,对于偌大一个安宁寨来说,范绮萦这个小丫头的事,太微不足道了。
“见魔君?哈哈你做梦去吧!老子都还没见过魔君呢!你以为你谁?魔君是你想见就见的?“喽啰不耐烦道。一把推开阿萦:”滚滚滚!老子忙着呢!“
阿萦被推翻在地,破烂的襦裙上又被划破一条口子。阿娘走后,再没有人愿意耐着性子帮阿萦搭配衣服。阿萦的衣服完全是从包袱里拿一件出来就随意乱穿的。今天她穿着紫色的裙子和红色的鞋,裙子和鞋子一沾染尘土,看起来更破旧了。
她垂着头默然不语,片刻后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慢慢转身向安宁寨深处走去。安宁寨名为寨,其实像个半大不小的衙门。四进院子大瓦房,每一扇门都厚重而古旧。院子里有硌脚的石子路,两旁稀稀拉拉的站着几棵瘦骨嶙峋的松树。阿萦沉思着,默默跨过一条条门槛,最后从院子的后门出走,去了安宁寨后的野草坡上。
野草坡没名字,这三个字还是阿萦自己管它这么叫的。野草坡上荒草疯长,个顶个的肆虐,一簇簇直冲着天仿佛欲与天公试比高。阿萦心不在焉的走过草丛,手指在草上拂过——”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暗暗想。”不能就这么···············呆在安宁寨,这样下去···············什么也不会有结果的!“
她仰头看天空,太阳躲在青灰色的云后面闪烁着浅白的光。阿萦的嘴角向下扁着,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她突然觉得...........有人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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