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们都想攻略我

　　“怎么，”吕琳琳给看乐了，“你加我微信还要经过你表妹同意啊？我以后要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样就可以随时告诉你，对你了解岚的事会非常有帮助呢。”

　　人家话都说到这里，何况还必然要拿走人家的剪报本，顾曜一没道理推脱，和吕琳琳加了微信。

　　吕琳琳露出心满意足的笑脸：“以后常联系。”

　　余光已瞥到鹿奈此时一脸塑料笑容，顾先生万年淡定的眉眼也忍不住轻轻一弯了。

　　吕琳琳还以为那抹好看的笑容是给自己的，瞬间开心得不得了：“我们公司今天加班，我还是抽午休时间出来的。我现在要回去了……但是随时再约啊！我晚上都有空！”

　　顾曜一：“再会。”

　　吕琳琳走后，鹿奈一口喝光了杯里的咖啡，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

　　她的力量过于不亲切，竟然导致顾曜一面前的杯子里的勺也跟着跳了起来。

　　顾曜一看着无辜的勺子惨遭牵连，贴心的温和问：“夫人怎么了？”

　　“哈哈。”鹿奈笑僵了已经，“没怎么。”

　　“唔……没怎么。”顾曜一品了品这三字，眉目平静，“既然没怎么，那我们就回家。”

　　鹿奈：“嘶……”

　　她忍无可忍了：“你故意的吧你！再会个大头鬼啊！！”

　　“这就当真了？”顾曜一抬眸，目光在她脸上轻轻一落，“还以为我说的所有话，夫人都当是场面话。”

　　鹿奈本来心里的醋坛子翻了一地，现在忽然又听得一头雾水，只觉那些洒在地上的醋都因为困惑而一时间停止了流动，歪头：“？”

　　她什么事都翻篇快，昨晚的话放到今天早就已经不记得了，哪里明白顾曜一把她昨夜的没心没肺记到了此时此刻。

　　鹿奈根本没懂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就只觉得顾曜一在施展口才压制，瞬间越想越气：“好啊你！没想到终有一天你跟别人对线的能力也用我身上了是不是！”

　　本意并非如此的顾曜一：“……”

　　就见一直都好说好商量，对天地生死都没什么所谓的鹿奈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气鼓鼓的。她经常随便歪在椅背上的身子都坐直了，水灵的鹿瞳也瞪圆了，怒目而视的。

　　“别气。”瞬间，心里纵有千句话，也全被顾曜一搁置一边，他的声音低软下来，“是我说错了。”

　　鹿奈不理他，哼了一声扭头看墙。

　　不哄可好不了。

　　顾曜一见了，直接起身，把自己的椅子一把拉到了鹿奈身边，再坐下。

　　距离比想象中得再近一些。顾曜一的手臂顺势在她椅背上一搭，她又坐在靠墙的位置，一下子好像被他圈在这里，被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围拢了。

　　“是我错了。”顾曜一看鹿奈背着身还不理自己，微微靠近，在她耳边轻轻的哄，“夫人别气了，好不好。”

　　就见鹿奈还是扭头盯着墙面不答他，而他视角里可以看到的女孩的耳尖，隐隐泛起粉色。

　　顾曜一垂眸看着那抹淡粉，忽然低低哼了一声。

　　那不是日常对话的语气，听着更像是伤员被牵扯了还没愈合的伤口，而忍不住发出的哼声。

　　果然鹿奈一下子就回头了，有点慌张地看着他：“怎么了？”

　　顾曜一捂着心口，皱眉不语。

　　魂体是没有内脏器官的，即便是鬼王也没有。鹿奈当然知道这个，但是看到他这样神色不对，瞬间身子也转过来正对他：“怎么？没事吧？？”

　　顾曜一捂着自己心口的手松开，然后非常顺路的，一转握住了鹿奈的手。

　　……！

　　一时，两人指间的红线现了形。姻缘线像朱砂一样红，在两只手上重重叠叠暧昧缠绕得分不清彼此。

　　顾曜一握着鹿奈的手慢慢按在自己心口上：“不会为何，刚刚感到这里微有发麻。”

　　鹿奈本来还顾不上自己竟然被顾曜一握住了手，本来还在担心地关注他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三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怎回事，瞬间脸色爆红。

　　……是她自己刚刚听到他的声音近距离响在耳畔而心跳紊乱，结果加速的心跳顺着姻缘线传导到了顾曜一那里。

　　鹿奈反应过来，瞬间脸连带脖子都红了一片，何况他到现在也没松手……温度仿佛慢慢升高。这样一直握着，感觉自己贴在他心口的左手现在顺着小臂，乃至于半个身子都软了半截。

　　“松、松手吧你！”她不好意思到爆炸了，“明明根本没事……”

　　顾曜一左手将鹿奈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另一只手臂仍自然搭在她椅背上，就这么封锁了她全部的逃跑路线。“怎没事？”他目光专注地望着她，清隽眉宇平静，左手拇指慢条斯理间抚过她细瘦的四指，沉声，“现在明显更重。”

　　鹿奈感觉他现在这个做法对于好转现状完全起不到一丝的帮助……自己的心跳速度降不下来，顾曜一那边也得受着。

　　可他还不松手，简直导致了“恶性循环”，还有些严肃地故意问她：“夫人说说，这怎回事。”

　　“可能是……”鹿奈感觉自己已经快冒烟了，声音越来越小，“……是因为……”

　　顾曜一看着她的眉眼，低声：“恩？”

　　鹿奈：“……咖啡里有毒吧。”

　　“………”

　　顾曜一：“。”
　　不愧是你。

　　鹿奈捂脸。再往下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气氛太好了让人忽然想找地方躲一躲。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到书包上的纸蝶不合时宜又恰到好处地动了动。

　　反应永远慢半拍的小岚此时忽然动了，那说明他可能是对好几分钟前的事产生了反应。

　　鹿奈见状立刻把纸蝶从包链上取下来，顾曜一的心思也移到了第五岚身上。两人静静看着纸蝶，无论是之前的争吵还是别的都瞬间按下了暂停键。他们耐心等他开口。

　　“我想回……”

　　再等几分钟后，言语终于在小岚头脑中汇聚成了形。他的声音轻浅，听着总像诀别：

　　“……汇嘉看看。”

　　======

　　——“汇嘉中学高二（二）班，是博学楼二层拐角尽头最东边的教室。”

　　虽然周六学校里人迹罕至，但在白日想自由行动也仍然有些隐患。顾曜一和鹿奈在下午时并未立刻行动，而是一直等到夜深人静才带着小岚，悄悄潜入了汇嘉中学。

　　诚如吕琳琳所说，汇嘉中学是一所贵族中学，汇聚了最好的师资和最顶级的教学设备。鹿奈就读的一中虽然是所重点公立中学，但和汇嘉的教学环境比起来简直就是有如穷乡僻壤。

　　即便是个周六夜晚，汇嘉门口安保也比想象中严格。鹿奈捏了个隐身符，小心屏气地混入了校园，再按照吕琳琳提供的信息，很快找到了博学楼二层，一路谨慎地摸黑穿过走廊。

　　终于到达拐角尽头最东边的教室，抬头却见门口班牌上写的是……

　　初三（一）班。

　　“哎？”鹿奈惊讶地看着班牌，“怎么不对？是记错了？”

　　“不。”顾曜一看到鹿奈包上的纸蝶明确动了，便推开班级门，“就是这间。只是换了批学生。”

　　十八年风雨过去，这个教室显然和当年相比已是面目全非，甚至都已不再是高中部，老师也早已大换血。

　　鹿奈轻轻解开书包上的拉链，放第五岚在这教室里自由活动。纸蝶翅膀一颤，慢慢飞入了教室最后一排的一个课桌上。他落下，慢慢收起的翅膀仍然有种微颤的感觉。

　　鹿奈跟着顾曜一在下午大致看过了那个剪报本，那个本子其实不止有剪报还有笔记，注明第五岚读书时的座位在第二列第三排，那并不是纸蝶现在停下的位置。

　　鹿奈慢慢走到纸蝶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前方的学生座位。有一时间她甚至恍惚了，仿佛看到了十八年前的高二（二）班，坐在第三排的少年穿着的精致制服，背影笔挺，黑发在阳光里蒙着一层栗色的柔光。

　　他忽然回头，在阳光里对她笑了下，容颜清秀纯然。

　　又消失了。

　　眼前的幻象还没结束，但此时的教室里忽然猛地亮起了刺目的光线。毫无征兆，鹿奈被瞬间刺得猛闭了下眼睛：“……别开灯！”

　　她依稀有看到是纸蝶刚刚从桌上飞起，落到墙上贴的荣誉榜旁边，可能展翅间碰到了开关：“现在还有保安的……别把他们招来了！”

　　她第一时间以为是偶然误触，但话音未落，心中已感到不对劲。

　　……室内气氛已骤然变了。

　　就听下一秒她头顶传来一阵阵巨响！眼前的强光归于黑暗……是教室里所有的照明灯泡忽然都碎了！

　　可这片的黑暗又与刚才完全不同。他们在摸黑进入教室的时候窗外仍有月光和路灯，那会儿还可以借这些外面的微光看清室内。

　　可现在，初三（一）班教室的一扇扇窗外侧正流淌下黑色的液体。

　　像墨水。又像血。从窗外铺天盖地淌下来。厚重的一层彻底遮住了外界所有的光源。鹿奈瞬间什么也再看不见了。

　　“……山河……日月……皆假象……”

　　少年的声音在这片绝望的黑暗里骤然轻轻的响起。毛骨悚然。

　　是那首《经年》。
　　但现在却完全变了调，像是唱片一边播放一边被灼伤而变了形。音轨尖锐，扭曲刺耳。

　　“……此去经年……”

　　他清浅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种奇怪的，低低的笑意。

　　“……无归期……”

　　在这片绝对黑暗的空间里，鹿奈听到教室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什么东西出去了。

　　鹿奈此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小岚他鬼气暴动了。

　　他现在和璘曾经出现的情况一样，是被往日不好的记忆刺激而导致了行为和力量失控。

　　鹿奈瞬间有种非常不安的预感……这楼里还有其他活人呢！

　　而与此同时，教室内空气的密度陡然变了，四肢的触感也随之扭曲。她感觉自己像被钉在地上，然后这整个教室就像个皮球一样被人翻滚着扔远了。

　　“……顾曜一？”鹿奈感觉自己好像就被人这么颠三倒四地扔了出去，面前还一片绝对的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彻底失去了安全感：“……顾曜一？！你在哪儿！……”

　　没有一点光亮的黑暗里，身边好像有什么在动，有什么在黑暗里向她走来。速度可怕。

　　鹿奈的纸刃瞬间从指缝中划出，对那个窸窸窣窣的来者挥出一刀。

　　挥空了。

　　那个恐怖的东西闪过了她的攻击。

　　鹿奈此时东南西北不分，什么也看不见，连脚下踏的地面也不敢随便踩，只觉有无形的东西在不断攻击她，而且顾曜一直到现在也没回应她的呼唤。

　　那些攻击她可以抵挡一时，但黑暗中顾曜一已没了音讯就让人瞬间乱了心神。他如果能回应她就一定会回应的，可现在像蒸发了一样没声音，那他就一定是出事了！

　　心一慌，步步错。看不见的密密麻麻的触手从深渊里冒出来，拉扯住了她的四肢。

　　“顾曜一！！顾曜一！！！”

　　鹿奈大力地挣扎着，一边试图割断这些触手，一边大喊他的名字，声音尾端已明显发颤。

　　她看不到自己此时已是面无血色。只觉对手正是自己有生以来最恐惧的密集物体，可她什么也看不清不知应该怎么抵挡，同时还失去了身边唯一的依靠。

　　之前背的那些术法啊，符纹啊，现在在未知的黑暗恐惧里全部乱了套，每个笔画都写不对了。她一边挣扎一边感到自己竟然可怕的一脚踏空，能够掌控符纸的右手也被什么东西牢牢按住。

　　“顾曜一！！！”

　　她一边惊恐喊着一边感到自己被那股可怕的力量直接按在了地上，双手被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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