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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取乐,人言可畏
“子宁兄,劳驾……”宣烬伸手向穆子宁要来了那颗发灰的珠子。化出三味真火要焚尽它。
“等等。”仙儿将目光投向领厨娘过来的伙计,“可有铜镜?”
伙计拍拍脑袋,为难道:“姑奶奶啊,这屋子里谁敢放镜子啊。您要不去别的房里整理整理?”
瞧他那灰败神色,仙儿叹口气:系统君,你过来帮我看看,我额心的五瓣梅花还剩几瓣?
“打盆水来吧。”宣烬想了想道。
他说完,转身将铜制的盆塞到了伙计手里,又多给了一块银子。伙计满面笑容,“哎,大爷放心,这就去。”回头和候在门外的厨娘一点头,溜得贼快地去打水,厨娘看着是个机灵的,眼神轻轻地在三人身上打量一圈,便快速地移开了。
仙儿揉着眼睛坐直身子,只觉得眼睛干涩得厉害。
“还揉,怎么就你这么娇气呢?睡个觉都能把自己睡迷糊了。”
恐怕是看不得这种场景,穆子宁转身下楼去了。宣烬这个情商低的家伙半分没感觉到自己亲昵太过,还要提着耳朵教训她。
“别动,……”宣烬轻轻捏起仙儿的下巴,“我看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在灰蓝色帷帽的遮挡下还显现出几分诡异的紫色,有种莫名的妖异,那梅花瓣,确实少了一片。
两人凑得太近,呼吸可闻。仙儿整张脸烧红,背挺得忒直。透过帷帽她能看到宣烬长长的睫毛倾覆下来,黑亮的眼睛里全是温柔。
“等查探好我们就回家。”他偏头看了看更漏,“也无妨,还有五个时辰。”他的手还轻轻搁在她的下巴上,温热的手掌,仙儿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说话啊?发什么呆?”宣烬闭目感受了下,等了片刻不见她有任何反应,润泽的眼珠定定地望着她,眸中全是怜惜。“被吓到了吗?”宣烬的额发上若有若无的檀香,仙儿怔了怔,正要溺死在这阵温柔的风里,却无意间瞟到了那厨娘磕糖似的表情,不好意思地避嫌般地往后退了退身子。
“姑娘和郎君真是般配。”待仙儿不好意思地打发走了宣烬,厨娘才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嘴角的笑意晏晏,却不达心底。“要说姑娘运道也好,从前机缘巧合住进这间房里的姑娘,多是再也未能醒来了。”
仙儿吃惊地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唇,却盯着厨娘没再多说。
“不过,姑娘也用不着换房间了,姑娘身上的气息,让这栋楼子里的魑魅魍魉都很是谨慎,毕竟是旧主人嘛。”厨娘的微微有些胖,面色红润,说话却慢吞吞的,这语速可一点都不像是说书的人,她的嗓音哑哑的,说话时根本不屑看仙儿一眼的模样。
“姑娘既然赶着时辰,我今日破例说书好了。”
仙儿的脑袋里转过许多念头,最后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惊堂木“梆”地一拍,店里坐满了人,仙儿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听厨娘说了起来。
“各位,咱们今日继续说宗门魔女江仙儿的故事。”
台下的小孩子嘟囔了一句:“今天不做点心了吗?”旁边的大人面上浮现着一种近乎□□般的痴狂,“嘘,别说话。”
厨娘眯了眯眼,盯住了仙儿三人所在的位置,“江仙儿是何许人也,我们昨日已是讲过,冰肌玉骨,千年难寻的美人。”
“嗨,这谁不知道?还是咱们宣门主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嘛,结果她水性杨花,勾三搭四,这些你之前不是都说了?”有听众不快活地喊着,“想继续说这玩意?不行。”
厨娘一笑,“那今日就说说我们宗门之首穆宗主和江仙儿的故事。”
仙儿本来被这么戳着脊梁骨地说就已经很不高兴了,毕竟她虽承着江仙儿的皮相,可她很无辜啊,这些骂名和她无关的啊。但说到穆子宁,她稍许有那么一点点好奇,见穆子宁完全没有反应,她在心里偷偷问:穆子宁和“江仙儿”的事你知道多少?
宣烬完全不理她,脸臭得厉害。好吧,谁愿意想自己被草原的历史呢?她还是听厨娘大讲堂吧。
“咱们的穆宗主如今说来可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宗门平叛,振兴宗门事业,平衡各家权势,那是毫不费力啊。只可惜……”
厨娘艺术性地一停顿,“可惜什么啊?”厨娘挑了下眉,得意一笑:“他自幼被萧家批命说‘姻缘寡淡,恐终身无配’。”
“嗨,又胡说!”有人狠狠拍了下桌子。“穆宗主虽然没有夫人,可儿子已经老大了,我舅舅的邻居的外甥的幺弟就是宗门中人,说穆宗主长得老俊了,宗门里喜欢他的可不分男女。人家有夫人,就是身体病弱,未能完成婚仪而已,最近景行山传了消息,说婚仪定在半月之后。”
这一时激起千层浪来,周围的人都开始八卦起来。
“你怎就不问他那夫人是谁呢?”厨娘神秘一笑,那人接嘴“难不成是你说的十四年前死绝了的江仙儿?”
厨娘不答,“得此批命后,穆家尤为着急啊,这孩子可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且人又极为聪慧,怎好寡情缘?于是老家主穆赫便向萧家求了个破解之法,一条姻缘绳。”
仙儿闻言睁大眼睛,姻缘绳?是穆子寒拿出来的那条?宣烬对于她的不认真听课很不满意,硬生生地将她的脑袋掰直,正对着厨娘。
“待到穆宗主十五岁那年,宣家不幸被灭门,宣门主带着自己的表妹去景行山求学,山门前穆宗主见到江仙儿,一见倾心。他冷情冷性惯了,忽闻一阵香风,偏头一看来了个鹅黄色衣服的美貌姑娘。穆宗主好奇地多看了一眼,那姑娘眸中含情,如一片春光般灿烂,身形窈窕。偏偏一笑起来,万物山川失色。穆宗主登时失了魂魄,在自己院子里养了三日才好。”
额,真的假的?仙儿撇撇嘴,真夸张。
“他的确……三日没来宗学。”宣烬小声回她。
What?这是怎样一段凄美的暗恋啊。
宣烬把桌上的糕点推到仙儿面前,显然希望吃的占掉她脑袋里的胡思乱想。
“江仙儿第五日便气得穆赫上气不接下气,而她直接坐在穆赫的案几上,言说他教导有误。穆赫还没赶她走,她竟是自己走了,直接去了景行山的书局——文渊阁。”
“去翻文渊阁的禁书,学禁术?”
“非也,她只是去寻志怪小说的。”
哦,仙儿点点头,这倒也能和穆子宁之前所说对上。
“江仙儿笑盈盈地拿着小说问他,穆兄,我有几字不识,可否求教?”
仙儿吸了口气,等着厨娘的后话。
“江仙儿的手指依次指过小说上的字儿,穆子宁老老实实地念了一遍,合起来是:‘定不负相思意。’穆宗主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哪经得起这般撩拨,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想要勾搭一位本就倾心于她的男子,是没有多少难度的。”
江仙儿尴尬地看看穆子宁,拽了拽他的袖子,“这么容易的吗?”
穆子宁好歹也是个风华绝代的公子啊,妥妥的潜力股加实力派,这么好搞定的啊?这番表白方式太文艺了,换她可以来句土味情话,“野心不大,江山和你!”
宣烬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又给她夹了一块糕点,满脸写着:吃你的吧。
“不过穆宗主的确是一派楷模,怎能随便见个女子就被拿下?他接触的女子可不少,被心上人这般表白他虽羞涩,但还是有礼地退出去,听着她的笑容,克制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不想他袖间萧家给他的姻缘绳出来帮忙,将他俩牢牢捆在一起一宿。”
这么一说好像就有点香艳了,听众们的情绪显然和刚刚不大一样了。不过仙儿感觉厨娘所说未免夸大其词,她刚来的时候给穆子宁投怀送抱他都僵硬得和根木头一般,你指望他这时候上下其手?怎么可能?
宣烬的眸子一闪一闪地,这次直接夹了块糕塞到她嘴里,那糕挺好吃的,又香又甜,又软又糯,桂花蜜油亮亮地浇在光滑细腻的糕面上,仙儿眯了眯眼,下意识地走神忘了听书了。
“他二人熄灯,相互取暖。”
什么鬼!仙儿一脸惊诧,谁和谁?她和穆子宁?所以……这是雅慈预定中吗?
“你可别胡说吧,江仙儿这般勾引挑逗穆子宁,却又和宣烬送做了一堆?宣门主之前就是江仙儿的未婚夫,他都不出来管管的吗!”
厨娘正待说话,却躲不过迎面而来的一道疾风,攻击直奔厨娘面门而去,且夹杂着呼啸的风声,吓得场内众人手忙脚乱。
宣烬本攥紧了江仙儿,后见一身紫衫的来人,原先的戒备尽消,穆子宁淡淡抬头看他,收走了他的袖中箭。如同上课老师收走学生的小零食一般自然。
“阿辞!”宣烬怒喝一声。
“你还给我!她胡说!我怎么能不教训?”宣辞想了想,又指着江仙儿气愤道:“你还这么不知廉耻地坐在底下听着,还缠着我义父!我们家没将你用猪笼绑了丢进水里已经够给面子了!”
仙儿丝毫不在意,两尊大佛在这,这小子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而且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这不是赶着去暴露身份给众人吗?
这头的厨娘倒不傻,轻盈地往桌下一躲,还不忘瑟瑟发抖。仙儿担心的暴露身份纯属多余,茶寮里的其他人嘛,跑的跑,散的散,再也没剩多少人看八卦了。伙计见此场景虽不忿,到底不敢和怒气冲天的宣辞作对。
偏就仙儿是个不怕死的,愣是往宣辞面前凑,反正他义父宣烬和穆子宁都在,还能让他砍了她不成?
宣烬扶额,将她往自己背后扔了扔,“你也别闹。”
宣辞见状摸着“念仙”便要出手,结果“念仙”今日很不给面子,宣辞拔了半天,它封住了。
仙儿嗤笑一声,抖了抖自己的秀眉,“你看看,你的兵器都开始不听话啦!技艺不精就别出来啦,你义父怎么不嫌你丢人啦?”
宣辞面色涨得通红,气急败坏道:“球球!咬她!”那只灵兽还没碰到仙儿的衣角,又被穆子宁收到了怀里。
仙儿没来及再挑衅一二,却见宣烬和穆子宁的面色突变。宣烬抓住宣辞的肩头,“阿辞,上次你是怎么拔的?”说的是宣辞在月光楼差点砍了仙儿那次。
宣辞的确脾气急躁,但修为在小辈里也实属佼佼者,今个佩剑都拔不出,实实在在丢了大脸。
“我不知。”宣辞想想也是后怕,按理说他们修仙之人的佩剑只有一种情况下会封住:父母子女。血缘亲近,佩剑自动辩识。
“念仙”虽然是宣烬依据江仙儿的名儿起的,但和她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宣烬一眼看向宣辞,板起面孔道:“阿辞!拔出你的‘念仙’攻击我!”
一双眼在桌下静静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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