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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遭打击
万小红的包袱拎起来跟布片没什么区别，想来里面连件衣裳都没有，万家那样的条件，却让长女过的这样拮据，着实是太让人看不过眼了。
她临走的时候回了趟家，打开厢房门，顺子娘就靠在门框上死盯着她，吭也不吭一声。
只见万小红从厢房拿出个破篮子，里面放着她帮妮子挖的小树和野花，顺子娘啐了一口，道“出了这个家门你就跟咱家一刀两断了，别舔着脸回来！”转身就回了屋。
回去的路上万小红默默垂泪，郭英娘也跟着哭了一场，后来就劝她，“小红姐，你算是逃出火坑了，以后咱们好好干，准保能把钱挣回来的。”
万小红擦了擦眼泪，道，“英娘妹子，我知道。我就是舍不得顺子。”
妮子叹口气，那个家里爹娘都挺极品的，顺子那孩子倒是有情有义，希望以后别长歪。
“不瞒大家伙儿说，自打我娘去了，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说着万小红就要给妮子跪下，“为了我，让你破费了。”
妮子忙扶她坐稳，道，“小红姐，咱可不兴这个，我比你还小呢。”
万小红擦了擦眼泪，道，“以后家里有啥活都给我干，还有三月泡，青川其他镇上也都有三月泡，我想着去收过来，等赚了钱，攒够十两银子我就还你。”
妮子知道她是个执着的人，也不客气，道，“那好，钱就当我借给你的，你去收果子照样卖我，攒够钱还我了，我就让奶奶给你找一门好婆家。”
“哎呀，你这小小年纪……”万小红被她说的臊红了脸，几个孩子都笑起来，万小红也难得的露出了笑脸。
妮子又道，“你就跟我一起住吧，我家就三口人，平日里有啥事搭着手做一下，也别把自己当丫鬟，我家不兴这个。”
万小红点头，“哎，我知道了，东家你是个好人。”
妮子道，“我可不是东家，你就跟原来一样，叫我妮子就成。”
一行人回到县城里，天色已经不早了，郭英娘去赶本村的车，妮子也将工钱给了冯小刀和张锁儿，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冯小刀对妮子抱了抱拳，“小东家，以后要是生意做起来，想要人帮忙，要记得我们哥俩啊！”
妮子道，“知道啦！”冯小刀为人通透又机灵，张锁儿老实能干，确实以后做起买卖，这俩人确实可以考虑。
一回到家看到吴奶奶，万小红就磕了个头。吴奶奶惊了一跳，忙把她扶起来，问妮子这是咋回事。
妮子三言两语说了万小红的状况，又跟吴奶奶说，“小红姐很能干，后面帮着我做三月泡的事呢。”
吴奶奶跟着抹了半天泪，搂着万小红道，“可是个命苦的孩子啊。”
万小红又跟着哭了一场，后来妮子就没见过她哭了，后来万小红说，她感觉这一日把眼泪都流干了。
相处几天之后，妮子觉得自己真的捡回一个大宝贝来——万小红真的特别能干。用吴奶奶的话说就是眼里有活儿，从早起就挑水、捡柴、打草、喂鸡，实在闲着也会拿起针线纳鞋底子，干的又利落又漂亮。
吴奶奶都不由得感叹，“挡上这么个好丫头，她家是几辈子烧的香，真是……”
说起来，万小红的到来真的替妮子分担了很大的压力。她把家里照顾的好，妮子就可以抽身去考虑其他事情，比如说三月泡。
原本就打算去推销的事因为万小红耽搁了一日，第二天妮子就小宝、小黑胖、万小红一起坐上牛车再踏征程。
四个人也是兵分三路，万小红要从县城换一趟车，去她姥姥家八道沟。
八道沟在青川县城的东边十里多地的位置，与县城其他地方比起来，那边最大的特点就是有几座矮山，山都不高，但是有高峰低谷，共形成了八道大沟，这也正是村名的由来。
万小红说小时候去八道沟曾经在沟里看到过三月泡还有其他的野果子，这次她打算去仔细看下，再找她表弟帮着从那边收果子。
小黑胖负责在崇光寺门口出摊卖果子，妮子小宝则拎着篮子去富豪区，挨家挨户推销。
来县城这么多次，妮子已经对青川县城的整体情况有了了解。
和妮子前世所在的城市比起来，青川县的并不大，只有东西、南北两条主街，将县城分成了四大块。
东西向的大街叫文登街，街西头是城门，东头是县衙，周五家的仁寿堂就在这条街上；南北向的叫太和街，南头是码头和大集，北边就是本地人的密集居住区了。
当然，本地的有钱人基本上都在县城东南，挨着县衙的那几条宽大胡同里面。
大户人家的后门一般是贩夫走卒聚集的地方，家里缺点什么东西，一出门就能买，也着实方便。
妮子和小宝先去的就是号青川首富郑家的后门。
郑家是外来户，据说曾是南地的大商户，后因为得罪了当地的父母官，居家迁徙到了此处。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据说郑家的金银珠宝装满整整十船，来了几日便与本地父母官成了“莫逆之交”。
郑家不差钱，想来这点小银子还是花得起的吧。
妮子想着，就去后门处给门房塞了一大把铜钱，道，“请这位大叔去找负责采买的管事，我们有些果子想问问管事……”
“走走走，银子拿走，哪来的孩子啊，一边玩去！”那门房将银子一推，就把门关上了。
妮子无语了，果然是首付吗，后面的门房都这么难打交道。
青川的富人不少，妮子拉着小宝又去了旁边那家，结果又是一样。
到了第三家，妮子塞了一块碎银子，才叫那门房喊来了采买的管事。
满脸横肉的管事看到妮子和小宝拎着两篮子果子，理都没理他们，就狠狠的骂了门房一句，“老牛，你弄这些东西也叫我来看？是不是疯癫了？”那门房为了撇清自己，赶紧把他们轰走了。
第四家仍然如此。
妮子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想象的给富豪人家配送水果，似乎是想的太简单了。
都说“小鬼难缠”，果然如此啊！
妮子和小宝有些垂头丧气的回到崇光寺，看到树下等着他们的小黑胖，冲他摇了摇头，“不成，卖不出去。”
小黑胖倒是有个好消息，“刚才有两家老主顾上香，看到我就直接买了果子呢。”
妮子点了点头，她有些无力的坐在树下，“你们先卖着，让我想想办法。”
从这之后的几日里，妮子先将推销三月泡的事情搁下，将重心放在了准备郑老夫人订下的乾坤盘上。
乾坤盘做起来不难，难的是是设计盆内景观和寻找植物，在崇光寺卖果子的时候，只要有空她就在地上写写画画，等到第三日上从崔家烧窑那拉回来大圆盆，妮子每天一回到家就闷头在西屋琢磨。
这一天从西屋，看到吴奶奶又在做针线，是在妮子新衣服的袖口上绣花纹。
妮子觉得她这个乡下丫头天天东跑西颠的，衣服也穿不了太好，吴奶奶却不赞成，跟她说，“反正也不费什么力气，家里现在也有条件了，奶奶没事就做点，也不耽搁什么。”
妮子觉得吴奶奶娘家出身应该不错，她田里、家中的活计做的都一般，也不太会打理钱财，但是针线上比一般人细致多了，绣出来的花特别精致。
妮子看着就说，“奶，要不你也教我绣花得了，我前两日捏针试了试，那花绣的老难看了。”吴奶奶笑道，“我看到你绣的了那花了，叫奶看啊，你还是别学了。你脑子活泛，赚的钱够买多少绣花啦？你祖姥爷跟我说过，人呀，干自己能干的事最好。”
干自己的事最好。
可不是嘛！人就得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如果不擅长的硬学，花的时间长不说，还不如发挥擅长的方面收获多。
等等，她刚刚想到哪里来着，要对的事，也要找对的人是不？
妮子脑袋里堵了好几天的东西一下子就通了，她抱住吴奶奶道，“奶奶，您太厉害啦！我想明白了！”
之所以上门推销搞不通，根本就是没找到合适的人啊！
在古代上门推销跟现代不一样，现代的人打开门见到的是主人，而古代打开门能见到全是奴仆家丁，给家里订这点果子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就算是给了回扣，那点也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反而是订的不好，他们会受到主人的责难。
真正要吃果子的人是家中夫人、小姐，她们亲眼看到了好看好吃的果子，喜欢的话就顺手买了。
妮子拍了拍额头，之前是想岔了。即便是周家老夫人做寿，吃果子的也是那些太太小姐，而后面的门房管事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最好的途径应该是——想办法让这些太太小姐主动要求下面的人去定果子啊！
而她们就守着太太小姐们出没的崇光寺，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在这里吸引更多的主家，而不是去敲后门，找那些下人。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品牌”两个字，是啊，只有树立起了自己的品牌，一边卖果子一边给自己的配送打广告，才能吸引哪些富人主动订购！
想到这里，她脑子飞快的转起来。
第二天妮子好好的琢磨了今后的规划，一回到村子里就直奔栓子婶家去了，她要打听下，这里最好的木匠是什么人，准备订制一个漂亮的木小车，在崇光寺那里正式摆摊。
栓子婶道“咱村的木匠是孙六子，可他前些日子摔坏了胳膊，还在家养着呢。窝棚那边刘家大哥可不就是做木匠出身嘛？”
“啥，原来刘大叔是木匠？”妮子震惊了，“那他咋还天天给别人帮工扛活呢？”
“嗐，咱村里人有啥木工活一般都自己做了，想做的精细点，少不了要买些斧子凿子锯子啥的，她家现在不是没有这个钱买嘛！”
妮子笑道，“刘大叔也是实心眼呀，现在还买啥呢，不是有现成的吗？”说完就问了栓子婶孙六子家在哪。
栓子婶干脆抱起小黑妞跟她一起过去，妮子就跟瘸着一直胳膊的孙六子商量，一天十文钱的价格租他们家斧子凿子锯子等一应木工器材，且保证弄坏了包赔。
孙六子一听还有这好事，收了五日的钱，大手一挥就让她全部拿走。
妮子又赶紧跑去了刘大叔家，跟刘婶子商量，她把干活的家伙儿事全都准备好了，刘大叔只要出工就行，做出来就给二百个铜板的工钱。
刘婶子高兴的不成，对妮子道，“俺们当家的木匠活做的俊着呢，因着吃饭的家伙全被水冲了才做不成，这下可好了，我让他赶紧的跟主家说，这就请两日假给你做车！”
有了刘婶子这句话，妮子这才放下心来，等刘大叔从地里回来，听说可以再拿起木匠活也是摩拳擦掌的。
到了晚饭的时候，刘大叔亲自来了妮子家，告诉妮子他明日就能开始干活。妮子一听就乐了，当即就请他一起出面，去里长那里交了钱，在后面林子里挑了两株结实的老榆木。
因为画画技术实在有限，妮子拉着刘大叔，一边在地上画，一边描述，怎么也沟通不好，刘大叔就让小宝把二子叫来了，跟妮子说，“你别看我二子不爱说话，可做木匠活儿比我这当爹的都强呢，他是鲁班爷赏了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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