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依山尽

作者:沃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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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


      对夜温凉而言,狼狈离开夜城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可现如今北都巨变,她已然又要站到夜城的面前。马车要起步前,夜温凉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撩开马车的车帘,挡住要进马车的江沅:“苏薄颐呢?”
      好像自从太子那事儿之后,苏薄颐便没有了音讯踪迹一样。穆于归才要带着秦纺回头,听到夜温凉这句话也顿住了脚步。他一直以为苏薄颐应当和夜温凉有联系,当初苏薄颐会来到他身边也是因为受了夜温凉的请求,可今日连夜温凉都问出这样的问题了,就说明事情已然不一般了。苏薄颐大概率已然和夜温凉失去了联系。可这个人不管怎么说,是西荒的领主,本领什么的都是难逢敌手,除非是真的碰到了什么不设任何戒备的人,应当不会出事才对。
      苏薄颐出事了,就说明北都的事情还没有结束,那些藏在背后的鬼祟还在动作。甚至于,夜温凉有种不好的猜想。夜城在这段时间里几乎以销声匿迹的状态在暗处潜伏,会不会和北都也有什么联系。可是北都还剩下什么人呢?太子去了,穆于鄞囚了,那个守着小皇子的秦将军看起来也只是想帮自己的小主子坐稳皇位罢了,躲在暗处的还有谁呢?
      江沅唤出了魑魅魍魉:“可曾见过苏领主?”
      魑魅摇了摇头。魍魉皱了皱眉,张了张嘴,又闭上。江沅低呵了声:“有什么就说!”魍魉这才再度开口:“苏领主……不是受了夜城的约才回去的吗?”
      “苏薄颐受了夜城的约?夜城的什么约?”江沅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不一般。巫灵放在苏薄颐上可以控制她的东西不过是让她限制住自己和夜温凉的距离罢了,可是除此之外,不应该还有什么是能够动摇苏薄颐的才对。夜温凉不怀疑其中江沅会做什么,这种莫名的信任感她自己都说不出来。且现如今苏薄颐是应了夜城的约去的,可夜温凉自己却全然不得而知,那必然是夜城出了什么连她都不知道的人物。
      魍魉也说不明白,她甚至都不知道从何处开口说,受了约便是受了约呗,那个西荒的主子她也不是很熟悉,哪里能够这样熟稔地问对方受的什么约之类的。
      夜温凉沉默了片刻,开口:“我与夜城也断联了很久。自到了北都之后,夜城几乎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哪怕是苍梧出现,至少说明了夜城还在我的视野里,可我依旧安定不下心来。这个关键时候,阿苏却应了夜城的约离开,最坏的结果怕不是夜城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此前,我也一直在想,夜城过往种种错综复杂,要说之前的祸乱是因为司徒家的长老会,之后的是因为谢逸,看似说得通,可竟然能够在这两年被连根拔起,你不觉得奇怪吗?”江沅问。
      穆于归大概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轻轻拍了拍秦纺的肩想让她先进到屋子里去。秦纺摇了摇头,固执地站在穆于归身后。
      其实夜温凉也觉得奇怪。包括寻兮出事的那一晚出现的黑衣人。可司徒未安藏了这么多年才连根拔起的司徒家长老会如果还不能算是夜城里最大的毒瘤,那么什么才是呢?那躲在背后的人该多可怕。对方又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
      此刻在北都的耽搁没有半点意义,夜温凉看向穆于归:“我得尽快回到夜城去了。”江沅本是打算送夜温凉离开了雍都再回到这里来的。他来北都本就是为了借“兵”,与其说真的为了借到什么人,更多的还是希望获得北都将来上位者的支持,以在南国他有所图谋的时候能够更加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暂时性地留在这里。可现在看来,如果夜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又哪里能够放心让夜温凉一个人回去。
      江沅握着夜温凉的手没有松开。夜温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做。所以你安安心心留下了。我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江沅不去看夜温凉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看着两个人十指相扣的地方。他不敢相信万一夜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能不能再次接受会失去夜温凉这样的可能性。“江沅。”夜温凉说,“你不是说,你身上还有禁制没有解开吗?我希望你可以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我们来做个约定吧,等到你解开禁制的那一天,我一定准备好灯火和礼花在夜城等你,好不好?”她的声音低而柔和,像是在哄小朋友一般。
      “带着魍魉吧。”江沅妥协。他身上的禁制是横亘在两个人面前的鸿沟。长长久久在某个程度上说就好像是奢望一样的存在。他抬起头,把小姑娘搂到自己的怀里:“哪怕没有夜城也没有关系。甚至如若失去了南国也无所谓。我们还有北都,还有东海。重要的是,不要再让自己出事了。”
      夜温凉莫名觉得江沅知道什么。可她没有来得及细问,就踏上了回夜城的路。
      自北都都城雍梁南下自夜城,夜温凉紧赶慢赶,等到了夜城,已到了春末初夏。快到夜城门口的时候,她下了马车,让魍魉找附近的地方把马车弃了,牵着马和她一起入城。守在城门口的守备夜温凉看着眼生,对方不见警惕的模样,只是散漫地看了一眼她递过去穆于归给准备好的名帖便放她进了城。轮到魍魉的时候,那个守备才稍稍警惕地皱了皱眉。夜温凉恰时时候地出声问守备:“初次到访夜城,也不知夜城上下有什么规矩没有,还希望大哥给个指点。”她一边说一边从腰间的锦袋里拿出了一小锭银子不懂声色地塞到守备手里:“小小心意,大哥尽管拿去喝酒就是了。”
      趁那守备低下头看银两的时候,夜温凉才侧耳小声提醒魍魉:“脚步放重些。你这样轻着步子一看就知道是个人物只会惹来目光。”魍魉这才意识到地点了点头。
      那守备收下了银子,上下打量了打量夜温凉:“倒也没什么,就是城心湖不要靠近,碰到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的记得及时通知夜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两只眼睛,不一样的?”这话说出口,便表明了现在夜城之内有动静的部分还是堂而皇之冲着她来的。只是夜温凉不明白,有这样的功夫,弄张画像之类的岂不是更方便一些,有何至于要做这样无所谓的提防。
      那守备大约没了耐心:“进去吧进去吧,多的等到了城里自然会有人来找你记录你的来去诸类。”夜温凉礼貌地点了点头,带着魍魉进了城。
      魍魉戒备:“这夜城,同我们数月前离开的时候已然很不一样了。”夜温凉看向街道两边,依旧热络非凡,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可就像是魍魉说的,夜城之内,多多少少好像有什么变化,甚至叫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去找谁好。贸然回夜家,好像不是什么正确的决定。可除此之外,她应该先去找谁呢?
      这种油然而生的陌生感,让夜温凉很不舒服。
      想了想,夜温凉说:“我进城的消息大约很快就会传到百晓家,与其等着百晓来找我,不如我直接去找他。夜城内外,世界上下,恐怕只有百晓能够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了。”魍魉有些纠结,若是在北都百晓家的触手都已经不着痕迹地消失了,那么现在找到百晓家真的还有用吗?
      绕过紧闭的百晓家门口,夜温凉轻车熟路如同幼时一般来到宅子的后院围墙外。她嘱咐魍魉:“我一个人进去方便些,若是入了夜我还没有出来,你就放个消息给司徒瑛或者谢庄,告诉他们我进城了。”魍魉有些不安:“您真得自己一个人进去吗?百晓家那一个个行尸走肉的仆从就够吓人的了。而且,走大门不好吗……怎么非要翻墙进去?”夜温凉拍了拍魍魉的肩:“我现在也不知道夜城的情况,还是这样掩人耳目的保险一点。在我没消息期间,也劳烦你帮我看看夜城到底什么情况,如果能够找得到夜家暗客十一人又或者夜十一,便更好不过了。”
      魍魉拉住夜温凉:“可您一个人进去是在容易出事,若您再出了事情,以我们主子那个脾性我怕也是不得好死的下场了。”夜温凉怔了怔,可魍魉不是阻挠,而是提醒,“所以,万事小心。我就在这儿等着。”
      魍魉的表情让夜温凉无端想起了阿姝,她点了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翻墙进了百晓家的后院。
      夜温凉不是没有见过百晓家后院那一个个仆从的模样,也做好了被发现和吓一跳的准备。可出乎她的预料的是,偌大的后院干干净净,空无一人。冷清得就好像近乎荒芜一般。夜温凉伏低了身子,就像是蛰伏的食肉动物一般警惕地观察四方。可是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怎么会什么人都没有呢?她依旧保持轻手轻脚的习惯,从后院偷偷往百晓木莲院子的方向去。那处她熟悉的院子依旧空无一人。唯有靠近那间房屋的时候,她闻到了什么腐臭的味道。她意识到了不对,大步向前推开了百晓木莲的房门。
      恶臭混杂着其他奇怪的味道从房间内传了出来。她走进屋子,床上躺着什么人,床下还蜷伏着一个。屋子内黑黢黢的,窗户关得紧实,似乎没有一丝光亮可以从外面那个明媚的世界偷渡到这里,唯有夜温凉身后敞开的大门涌进了光亮来。
      那个蜷伏在地上的人微微拱起了身子,像是什么野兽一样,那双熬的通红的眼死死盯着夜温凉的方向,在看清了来人之后,他反而放松了些,可是身子却颤抖起来:“你为什么才来!你为什么才来啊!”他自黑暗中冲了出来,死死箍住夜温凉的手腕把她往床边拽。在那个人走近的那一刻,夜温凉已经认出了人——那个时常把自己的弟弟抱在怀里的百晓秊。可他却实在太不像夜温凉过去看到过的那个人了。他瘦骨嶙峋,脊背佝偻,就好像生生被压垮了一样。在看到他这副模样的那一刻,夜温凉那种不好的预感直指头顶。不用百晓秊强拉着,她快步走到床边。不知道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她大力拉开窗幔。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还活着。可不如死去。他的手脚断裂,只露出超过身形本该有的骨体,他高高地昂着脖子,脆弱的脖颈青筋遍布,像是被强行吊着性命一样,若是不仔细觉察,一定会觉得这个人已经断了生息。房间的恶臭是他身上发出来的。哪怕是百晓秊还晓得要给他擦拭身体,要在房间放驱虫的香,可是不可避免的,血肉模糊的骨头部分依旧爬满了蛆虫。
      夜温凉记得她小时候特别喜欢百晓木莲,也特别羡慕百晓木莲。他聪明,且看起来永远是个孩子,就好像永远也不会拥有长大的烦恼一样。
      她手足无措地蹲下来,一双手颤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她的脸上没有嫌恶,可这样全然的茫然却叫百晓秊更加生气和手足无措。他低声嘶吼着,压抑着哭声:“你明明答应会好好想想办法的!明明答应会想办法救他的!”他哪怕是哭都是这样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生怕一旦过于响亮反倒生生把床上那人的呼吸声压下去了一样。
      “到底、出什么事了?”夜温凉强忍着不落下泪来。身侧攥紧的手,指甲嵌入掌心,可那比起发闷的胸腔而言,那点痛就好像在挠痒一般不足为道。
      “百晓家,没了。”
      这五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在一瞬间让夜温凉觉得如同坠入冰窟一般,从脚底开始,涩涩生寒:“什么叫…百晓家没了?”
      数月之前,江沅离开夜城。这一次,连带着江余年都没有再回过头。坐在城墙上的小姑娘朝着江余年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一遍又一遍信誓旦旦对着旁边的谢庄重复:“你看着吧,他很快就会回头的。”直到江余年的影子都不见了,小姑娘翘在城墙外头的脚才停止了动作,闷声闷气的:“你看着吧,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个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是谁的小姑娘最后也没等到回头的人。于是冷着一张脸跟着谢庄下了城楼。短短半个月的功夫,谢庄以雷霆万钧之势扫除了夜城之内可能有问题的人,抱着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的意思肃清了夜城之内可能有问题的世家的力量,并让百晓家重新统计了夜城之内居民的来处归所;盘算了夜城的地界,哪怕是边边角角都未有错漏。晏梓袅辞掉了家主的位置,带着那个再也不会有任何动静的木偶住进了晏家祖辈埋葬的陵墓。晏泠作为晏家现存在夜城的唯一一个小辈坐到了家主的位置上。最后,谢庄选择封存了城心湖通天树。数块巨大的青石板严严实实围绕在通天树的树干周围凡有缝隙也皆种下了花草掩盖。
      可越是清理夜城之内的残存的可疑力量,谢庄就越觉得不对劲。可偏偏一切按部就班,按照他的预期发展,应当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只要把夜温凉接回来,一切就能如同最开始一样。夜城,依旧是夜城。
      事情做完一连数日,谢庄都只是按兵不动。司徒瑛起初还催促着,事情解决了就该尽快把夜温凉接回来,还是夜城安全之类的。且在她看来,关于夜城败退东海的传闻一出,应当短期之内再也没有人会打夜城的主意了,所有的事情都应该算是安然解决了。谢庄的踌躇和犹豫没有半分道理。
      但就是谢庄带着司徒瑛策着马车出门而去要带夜温凉回家的那一天出了事情。
      谢庄和司徒瑛策马,夜十一赶着马车。大概是夜城军的秘密终究暴露这个事情对夜十一的打击大了些,这段日子除了钻在夜家练剑他便再没有其他动静。他闷声坐在马车外。司徒瑛调侃:“我本以为以你这个性子,当是时知道夜温凉被带去了北都便会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呢。”夜十一半晌才注意到司徒瑛在说什么,只是白白张了张嘴,又闷声不响。
      谢庄看了夜十一一眼,突然停了马,侧头看向夜十一:“夜城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夜十一虽然也顺势停了马车,却没有回答。谢庄冷笑了声:“这段时间被诸多事情干扰,我倒是没有想到。如果夜城军都不存在,那我能不能合理揣测,其实夜家十一人本身都只是保护夜城的障眼法。除了你们本身或许或多或少有点本事之外,什么守护夜城的阵法,什么乱七八糟的,也是全无作用。”谢庄的揣测其实并非全无道理,可是这般夹杂的恶意让司徒瑛都觉得莫名。
      偏偏夜十一都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连反驳的预兆都没有半点。
      谢庄觉得不对,才要策马回头。那个远远走来的人一下吸引了他的目光。来人穿着白色的长斗篷,从斗篷里泄露出他白色的头发。
      那个白色头发的男人慢悠悠地走来,分明的少年模样,趁着那一头华发怎么看怎么奇怪,他穿着的白色长袍,远远看起来就像是浑身上下被白雪覆盖了一般。谢庄身下的马大约是察觉到了什么敌意又或者其他,焦躁地抬了抬脖子,鼻腔里喘着粗气,可在场的不论是人还是马匹,皆迈不动步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愈走愈近,直到行至他们眼前。
      那个男人走近了站定,微笑着哈了一声:“这是夜城来的马车。来接我的?”他眯眯笑起来的时候却有些瘆人。夜十一抿了抿唇。谢庄皱眉:“你是谁?”
      夜十一跳下马车,毕恭毕敬半跪在那个男人眼前,连那把他珍惜如命的猼訑佩剑都放倒在地上。“师父。”谢庄听到夜十一开口。可谢庄分明记得,按照百晓家记录在册的关于夜城的过去,夜十一的师父应当在夜家大火之后没多久就死去了才对,且他看过那些记录在案的夜城名册,重要人物皆有画像,这个人的脸根本和夜十一的师父完全对不起来。
      那个人半蹲下来亲昵地揉了揉夜十一的脑袋,眯眯笑着:“乖。”说完他慢悠悠放下自己斗篷的兜帽,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看向谢庄。司徒瑛警惕地按住背在身后的长枪。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何必这么戒备。我没有半点功夫,哪怕今日你们想让我丧命于此,我也不会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司徒瑛知道这个人没有说谎,谢庄看过来的时候,她点了点头。谢庄也没有因此放松戒备,正要开口问对方到底是何人,却听得其又来了一句:“只可惜,同样的,哪怕我全无反抗之余地,我今日也断不会死在这里。可是……”话说到一半,他轻轻蹙了蹙眉,那副万般可惜的模样让谢庄觉得头皮发麻。
      “你就不一定了。”那人抬头看向司徒瑛的那一刻,背向着司徒瑛和谢庄的夜十一快速转身,转身的瞬间执起地上的猼訑,猼訑表面覆盖的羊皮散开,却分明是一把搭了箭的弯弓,还没等司徒瑛有所反应,自弯弓而出的箭破风而出,直至司徒瑛的肩头。
      利箭穿透肩膀的闷声,马匹惊动,司徒瑛哪怕快速带出长枪试图反应也只能堪堪抽出长枪,肩膀锐利的疼痛传来,长枪掉落在地,她承受不住向后倒去。谢庄也没有料到夜十一突然会有这样的异动,他与司徒瑛之间还有些距离,来不及多想,连忙驱马快行两步,才勉强接住司徒瑛的身子。司徒瑛原来身下受了惊的马嘶啼,惹得谢庄的马都不安地有了要暴动的预兆。谢庄一只手抱住司徒瑛,另一只手死死拉着缰绳,试图稳住不安的马:“你到底是谁!”
      “啊,一直忘了自我介绍,实在失礼。在下温放。不过是逍遥散人一个,空有一些卜算的本事。我从南国来,现今要往夜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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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做个更正。北都皇城雍梁,也叫雍都。南国皇城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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