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

　　这是一个晴天，
　　嗯对，外面绝对没有下雨。
　　路人乙坐在草棚里看着外面的太阳雨，心中感叹道——啊，真是一个明媚的好日子啊……

　　猜猜他在哪儿？
　　哦，你们不知道。
　　我在，城南郊外。
　　嘘——听，谁来了？
　　路人乙走出草棚，盯着天空看了半天，问道。

　　“吁——”
　　远处驾马而来的两位青年一前一后从鞍上跳了下来，有些诧异地看着路人乙。
　　“小乙，怎么会是你？”
　　先一步下马的青年将手中的缰绳扔给了等待在一旁的仆人，黝黑的面庞让路人乙吃了一惊，
　　回想前天发生的事——
　　“你小子一天都不老实，我得给你找点事去做。”火爆脾气的左相一不小心揪掉了一小撮胡须，顿时龇起了牙。
　　大手一挥，
　　道:
　　“明天你给我去接你两个哥哥回来。”
　　“啊，好的——”
　　好的个鬼，我才不去啊。
　　于是乎，
　　路人乙来了。

　　“啊，父亲让我来接你们两个。”
　　说着，小乙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这脸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太黑了吧你，漠北也太晒了吧！”
　　黝黑面孔的青年讪笑，跟在后头的青年走上前来伸出右手拍了拍小乙的肩膀，“你二哥他不听劝，非要在大热天里练武，”
　　“这下搞得，一个营的人都跟着他成了黑脸汉子。”
　　说着又是一扭头，看向黑脸青年，
　　嬉笑道:
　　“看你回家母亲不训你一顿，都成了什么样子啊。”

　　“黑脸汉子”脸上肌肉一横，咬牙道:
　　“左言宗，我告诉你，我这可是强者的象征，父亲见了定会为我骄傲的。”
　　“况且，我这般模样，母亲也只会心疼我，可不会向你说的那样训我。”
　　说着拍开依旧搭在小乙肩膀上的那只手，拉着小乙的胳膊就走了。
　　“走吧，回府。”
　　另一只手大臂一挥，身后的几个仆人牵着马跟在了身后。
　　小乙回头看了看，
　　只见他的大哥搓着手背在原地傻站着，
　　“左言武，你说什么呢你，敢跟大哥我这么说话，”
　　“我看你是皮又痒了！”左言宗愤愤道，也是追了上去。

　　待到左相府中，
　　“夫人，三位公子回来了。”
　　绿衣婢女不慌不忙地穿过长廊，来到了左相夫人所在的水榭，
　　在这个府里，
　　他们所有人都得时刻保持规矩。
　　夫人眉上露出喜色，正在绣花的手立刻停了下来，
　　一不小心让针刺伤了食指，
　　鲜血渗了出来，
　　没有在意，
　　夫人从石凳上起身，欣喜道:“绿荷让厨房做些大菜，按以前的规矩来。”
　　对前来报信的婢女吩咐着。
　　“是，夫人。”
　　绿荷行了个礼后便朝厨房方向走去。
　　“红鲤，你且随我去接三位公子。”说着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边其他几位婢女。
　　同样的绿衣仆人中，只一位佩戴着一个绣着红鲤鱼的婢女。
　　这位，
　　便是被二公子赐名的红鲤。
　　“是，夫人。”
　　红鲤从一众婢女中走上前来，跟在了夫人身旁，
　　二公子回来了。
　　她的心里有些窃喜。
　　因为她喜欢左相府上的二公子，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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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堂大厅中，
　　左相一家人正在就餐。
　　“言武，来，这是你最爱吃的酒丸子。”夹起一个黑色丸子就要往左言武碗里放的夫人立刻被制止了——
　　“夫人，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他要吃的话自己夹就是，”
　　说着，左相夹走了夫人筷子上的丸子，道:
　　“这个还是让我吃了吧。”
　　妈耶，
　　父亲都这把年纪了，
　　还吃醋呢。
　　三兄弟心里一齐诽谤道。
　　吃着吃着，小乙突然呛了起来，“咳咳——咳，”
　　“你这孩子，真是不小心，”左相夫人担忧道，
　　“绿荷，给公子倒杯茶来。”
　　“是。”
　　“公子，请喝茶。”
　　绿荷端着盏托，
　　等到茶水顺着喉咙咽下后，小乙将茶杯放在了盏托之上。
　　之后便是安静的就餐。

　　是夜，
　　左相与两个儿子在书房内议事——
　　“父亲，这次回来是陛下的旨意。”两兄弟对视一眼，
　　左言武开口道。
　　左相缓慢地眨了眨眼，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天色已变，各地都不安宁了。”
　　“你们兄弟二人在一起共事只会是传出不好的影响，”
　　“他们可不是甘于成为蚂蚁的人啊。”
　　说着左相轻轻地放下了左手的茶杯，
　　这茶水有些烫啊……
　　直接用袖子擦去手上的水渍。
　　望着端坐在书桌之上的左相，左言武和左言宗面上带着些畏惧，“这样总是不好的，父亲您和言空他……”
　　话语未尽，
　　可在场的人都懂它所包含的意思。
　　左言空身为皇帝亲任的户部侍郎，自然是在皇党一边的，
　　朝堂之上，皇帝，左右两丞相自三朝来就处于矛盾的敌对状态中。
　　三方大势力占据着主导权，
　　而这三方大势力之下，是六方小势力。
　　一是以太子为首的影卫，
　　二是以三皇子为首的羽林军，
　　三是以六皇子为首的文官集团，
　　四是以三王爷为首的武林盟，
　　五是以长公主为首的绣阁楼，
　　六是——以路人乙为首的天下第一商户。

　　记住，
　　路人乙不是左言空哦。

　　“他……让他好好做他的商人，他偏给我进了官场。”说起这事，
　　左相依旧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从小就没让他省心过。
　　五年前，
　　他说是经商，
　　于是，
　　给他启动资金，
　　给他从先帝那讨来的秘密人才，
　　他跑到海外去了，
　　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三大船的奇珍异宝，以及五个异国人，其中一个会变戏法，还算是不错的。
　　有两个说是异国贵族，来寻求建交的。
　　还有一个那小子就没让他正眼瞅见过。
　　之后，
　　他又在那些公子中卖起了琉璃，珍珠，
　　谁能想到，
　　居然在先帝跟前卖起了水泥？
　　这水泥，听说是宫里传出的，
　　让他这小子占了名字，
　　给了个水泥铺设官的名头，在全国开始修起了用水泥铺的路。
　　就这样，
　　一步一步地进入了朝堂，
　　直至新帝登基，正式被任命为户部侍郎。
　　户部，一个与钱财息息相关的地方。
　　可这不是让他心惊的地方，
　　让他心惊的是，
　　新帝始终关注着左言空的商铺，以及他，名下的铺子。
　　这位新帝，自称赢帝。
　　好一个赢帝啊，谁能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他知道，
　　最后的赢家只会是赢帝。
　　这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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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夜安呐——”
　　路人乙趴在皇帝的御书房上头，掀开一处瓦片，
　　在三个暗卫的夹击下依旧微笑着打招呼。
　　“陆渐缘，你来我这干什么？”赢帝出声了，暗卫立刻隐去了身影。
　　自称路人乙，实则陆渐缘。陆渐缘直接破顶而入，站在了赢帝的面前。“陛下，我来是为了——讨一件东西。”
　　说着伸出手来，
　　“什么东西？”
　　“希望陛下能够将潘龙印借给我用一下，七日后就还。”
　　“七日后就还？怎么个还法啊？”
　　赢帝面带笑容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或者他并不能称之为人。
　　但是，
　　要怎么称呼他呢？
　　“完璧，归赵——”
　　说完赢帝面色一沉，冷意和威势一并散发开来，可这并没能打破陆渐缘的冷静。
　　他收回了略有些尴尬的手，笑意盈盈道：“既然陛下不愿意，那我也不好强求。不如下次再来？”
　　下次再来，下次再来就是要偷了吧。
　　赢帝冷笑一声，“给你就是。”
　　“下次你再过来就不要想着带那小鬼回家了。”
　　“好，好。”
　　陆渐缘接过赢帝抛过来的东西收近了袖子里，然后直接跳出屋顶离开了。
　　“陛下……”
　　“不用。”
　　赢帝摆手。

　　“陆仁嘉，你过的还挺，唔——还挺好的嘛。”陆渐缘夺过路人甲手里的烤鸭啃了起来，
　　“这鸭挺好吃的，你眼光不错啊。”
　　“？”前一秒还是路人甲的陆仁嘉茫然地望着这个啃的正欢的少年，
　　你谁啊？
　　他谁啊？老板——
　　询问的眼神飘向桌对面喝茶的胡不咕，
　　“咳咳！陆渐缘你严肃一点。”胡不咕放下茶杯，正色道。
　　不过这烤鸭确实挺好吃的，不愧是他对头家的招牌菜。
　　就是一级棒才能称之为对手啊——
　　“你，你也给我放下啊！”
　　陆仁嘉看着胡不咕也拿起他碗里剩下的烤鸭直啃的就剩骨头了，然后只见胡不咕和那个陆渐缘一齐喊道：
　　“小二，三桌这里再上一盘特色烤鸭。”
　　啊，没错，这招牌菜的名字就叫做特色烤鸭。
　　真随便，
　　这家店的老板估计是个起名废吧。

　　六天后，
　　“他，我哥？”
　　“不会吧——”陆仁嘉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自称他哥的少年，只见一面咋就成亲人了？
　　明明看着比他小，怎么能是他哥呢？
　　“别看你哥长的小，他比你大三岁，纯粹脸嫩而已。”
　　“脸嫩是优势。”陆渐缘很嘚瑟地说道，陆仁嘉就不明白他在嘚瑟什么，而且，“我哪来的哥哥，我怎么没听林大人说过？”
　　“哦，这个啊，他是私生子来着。”
　　“噗——什么鬼？”
　　“别管这个了，我今个来找你是为了一件事，你可以跟我回家了。”
　　“……回家？回哪个家？”
　　“你还有哪个家，当然是陆家了。那里是——我们这种人共同的家。”
　　“什么意思？”
　　“没意思。”
　　“没意思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就是没意思。”
　　“没意思就是没意思是什么意思？”
　　“啪！”一巴掌挥在了路人丙脸上，“停止鬼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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