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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局
姚姑娘的箭理所当然的没有射中牡丹花,灰溜溜的落进池水里。
岸上免不了一阵嗤笑。
我没有天赋异禀,没有无边靠山,并非我愿的占了别人的位置,就应该成为众矢之的,被针对,被人耻笑吗?
然后,人们看着姚秋和像中了邪一样,对准池中牡丹,不停的拉弓放箭。
一夜鱼龙舞中,太液池里的羽箭七零八落,岸边站着一个倔强单薄的身影。
今日她美服华冠,与这粗糙的弓箭着实不服帖。
一下接一下,直到有一人的冰凉手指轻轻的覆在她微颤的手上。
他说:“够了。”
姚秋和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妆容也被汗打透了。
韩澈觉得心中泛酸。这个小丫头,脆弱的像随时会碎成糟布的古绢画,让人想要把她放在书架最高的位置上,好好保护起来。
“御驾到——”
“程门扫雪的那个丫头在哪,叫来让朕见见。”皇帝陛下道。
“民女参见陛下,吾皇万福安康。”
韩小侯爷愣神的功夫,姚秋和已经挣脱他的手臂,两步上前从容的跪下。
“射箭?”皇帝指了指姚秋和手里的弓问道。
大太监拿过弓呈给老皇帝,老皇帝掂了掂,摇头笑道:“比平常的重弓还要沉些。今年的造办处倒是不偷工减料,木料多的都能加料了。”
皇帝虽是笑着说的,但是话里降罪的意味不言而喻。天子降怒,周遭齐刷刷的跪倒一片。
“这样重的弓你一个小姑娘能举起拉开十几次,不简单。”老皇帝轻拂过弓上的番莲花纹,看向足下跪着的少女,接着说道。
俄而,一个手持拂尘的老太监跪倒在皇帝陛下面前,神色惶恐的说道:“奴才已查明,是柔嘉郡主的侍女贿赂了造办处的工匠,做成的这把弓。”
陈琦琦。
韩澈到现在才知道姚秋和这些日子总提起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谢思恒已经按捺不住开始朝几个玩得不错的同伴递眼神。
柔嘉郡主花容失色,争风吃醋到皇帝面前,被皇帝揭穿,如此传奇。
韩澈看了看谢思恒和姚秋和,眼底晦暗不明。
“前日弹劾你父亲的折子才刚递到朕的案上。朕念他还在驻边,对英国公府处处优容,不曾想,英国公府还要插手韩侯家的事。”
“你这个郡主,针对姚家的人,难道是想来提醒朕,十年前姚家的事,的的确确是英国公府蓄意构陷?”
老皇帝轻飘飘一句话,陈琦琦已经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最后,陈琦琦被褫夺封号,禁足百日,而英国公府却并没有被追责。老皇帝没有对姚秋和多话,只赐了一斛东海珍珠给她,然后登上万寿楼,大太监宣布宫宴开始。
周围很快又都是欢声笑语,仿佛方才无事发生一样。姚秋和一个人在原地发呆,忽然有人抓住了姚秋和的手腕,笑道:“开宴了,吃酒去。”
姚秋和看着那人,心想不知道有多少人陷在这双多情的眼睛里,却没察觉他眼神深处的一片寒凉。
夜深人静,一天终于要过去。
姚姑娘揉了揉发痒的眼,打算描完最后一片柳叶就睡。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是韩小侯爷。
“是谢思恒帮你找的造办处,对吗。”
他像是在审犯人,语气里尽是淡漠疏离。
心下明了,姚秋和放下了笔,直直看向他的眼睛,毫不回避的说道:“是。”
“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除夕夜。”
那天晚上,韩小侯爷告诉她,姚家可能要翻案了。
“大年初三,陛下有召,宣你今日随我赴宫宴。那天开始,你就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了?”
然后她请同窗好友谢思恒利用他父亲的户部职权和造办处联合做了一件事。谢思恒的父亲倒是很会听风向,与其说是帮姚秋和,倒不如说是顺着皇帝的心意,推波助澜。
姚秋和点点头。
“好心计。”
她收买人教唆陈琦琦,利用陈琦琦的妒忌之心,顺水推舟的做一把重弓,再在宴会上接下刁难,引人注目。
她用闺阁女子间的小事,将英国公府的第一道口子撕开。她还赌定,陛下会借机把对英国公府专权的厌恶展露到世人面前,敲山震虎,让那些不明就里的朝臣做出选择。她做这一切,就是为了促使陛下打压英国公府,从而迈出为姚家翻案的第一步。只有英国公被挑出来,姚家的事才能被摆在世人面前。
这样复杂的心思,又怎么会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屋子里久久没有声音,韩澈离开前,眉宇间尽是落寞,语气平平的扔下一句话:“你一直都是小狐狸,是我想错了。”
霜冷的风乍然涌进室内,姚秋和听见自己的声音欠揍的说:“对不起,我坏了你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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