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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面灵气
我失眠了。
很难想象我这种每天日照三竿才醒的猪猪女孩会失眠。但没办法,任何人,除了梅婶,亲了一口蜘蛛侠都会睡不着。尽管我是隔着三层布亲的,但四舍五入就等于没有了呀。照理说,我平日里老和基友说一些虎狼之词,还有过一个跨越物种的前男友,不应该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苦恼。如果彼得只是单纯的害羞,甚至恼羞成怒,我都可以像往常一样装作不经意地一边讨好一边调戏他,就这么过去了。
但张三走之后,彼得认真地望着自己,眼里有羞涩,但更多的是无奈,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说,我没必要勉强自己,也不用替他生气,他能够理解我。
“谢谢你的维护,但我是个男人,我更希望下次是我保护你。”
我当时就僵住了。
这种受人保护被人安慰的可怜女孩和我的人设相去甚远。我的题库里就没有“如何面对男人的承诺”这个知识点。你们能懂我的感受吗?这就跟你抱着计算器和十支笔走进考场,发现考的是几何一样。
况且我对小蜘蛛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稚气未脱的十六岁少年,鬼知道他成年后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形荷尔蒙喷射器,他就像大街上的洒水车,只要我离他不超过三米,就锁死在他的射程之内。
夜色很沉。
我忽然有些愤懑,我想看看那个还我睡不着的混蛋是不是自顾自睡得正香。我打开手机,屏幕的光照亮我的枕边。我轻车熟路地在式神录里找到他。
小蜘蛛抱着头一边嚎叫一边在打滚。
四目相对。
我:…………
彼得:=口=
我戏谑地和他道了晚安,终于满足的睡去。
其实寒假的生活挺无趣的,每天都过得千篇一律。起床,调戏小蜘蛛,吃饭,调戏小蜘蛛,抽空偷偷把小蜘蛛放出来,和他打会儿游戏,顺便攒点黑蛋碎片。不过幸好有小蜘蛛在,让我不至于在家里疯掉。
不过的我的基友,就是那个大年初一诅咒我抽咸鱼的那位,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让一位世界级的帅哥陪她过日子了,她看起来已经游走在正常与疯癫的边缘。
那一天我忙碌的父母正在为事业奔波,我放出金屋藏的娇,正和他缩在沙发里玩最近新出的恐怖游戏港诡实录。我本来想拉紧窗帘,以营造效果,但介于自己都有些发怵,更不用说小蜘蛛了。为了小蜘蛛的身心健康,我还是善良了留了条缝,让日光打进客厅,增一增房间里的阳气。
正在我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要发生,屏住呼吸聚精会神盯着屏幕时,我的某个绿色社交软件忽然抽风似的跳出消息提示。这把我吓得我从沙发上跳起来,在小蜘蛛带着笑意的目光中点开消息。该死,他怎么都不太害怕。
【我好无聊啊。】
【我把塞尔达打了一遍。】
【我能去你家玩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
我皱了皱眉头,果然是我的基友。要是平时,处于缺乏社交深度绝望状态下的我,一定会同意她的请求。我看了眼小蜘蛛,他迷茫地回望我,然后笑了笑。我叹了口气发消息拒绝了她。
就在我消息发出的同时,对面弹出了白色对话框。
【我已经到了,开门啊。】
曰!我暗骂了一声,用我平生最快的手速给她回消息。
【别!你回去,我不在家我不方便!】
我还没打出第二条消息,就刷到了一条新的微信。
【你为什么骗我,那个男人是谁。】
我转头看向窗户,听到我脖子发出老旧机器的吱嘎声。窗帘的缝隙间藏着一只怨毒的眼睛,饱含杀气地瞪着我,杂乱的黑发贴在玻璃上。
我听到我喉咙里挤出我打开这该死的游戏以来发出的最凄厉的惨叫。之前多少次我想借恐惧的理由吃小蜘蛛的豆腐,都被我用理智压住了。现在我手脚并用,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在他的身上。什么少年的馨香,温暖的体温和美好的□□,我都感受不到了。彼得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已经被我的心跳声盖过去了。
我基友翘着脚,一人独占一张真皮沙发,我像被审问的犯人一样,局促地坐在小软凳上,小蜘蛛在我身边不知所措。
“这是谁?”“我远房表弟,喜欢玩COS。”她瞪了我一眼,我缩了缩脖子没敢说下去。
“所以这就是你这几天冷落我还把我拒之门外的理由?”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沙发,像是直接敲在我的骨头上。“你是真的搞到了汤姆·赫兰德,还是这只是一个整容小鲜肉?嗤,有钱人家就是好啊。”
我听着她发出的嗤笑,声音带上了颤抖:“他是……彼得·帕克。”
“你是不是疯了?”我听到她的音调忽然上扬,“你再怎么迷恋荷兰虫,他也只不过是个电影里的玩意儿。”我试图阻止她说下去,但她根本不理会我的眼神示意,仍然一字一句地说下去:“蜘蛛侠只是部电影,它根本不存在。”
糟糕了,我想我现在一定脸色苍白。
“Wait!”彼得的声音插了进来,“什么叫做,蜘蛛侠只是部电影?”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不可置信。我不敢抬头,我怕对上他失望的眼神。
“看着我,”彼得握住我的肩膀,“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不存在。”我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慌张,又或是蜘蛛侠的握力实在太夸张,我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已经蓄满泪水了。
彼得张了张口,我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他松开手:“抱歉,我把你弄疼了。”
我想说些什么,但他没有给我机会。“我有点累,我可以先回去休息吗?”
我没有办法,召他回了手机里。他回到式神录里后,立马就靠在角落闭上眼睛,我最后干巴巴地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就回了客厅。毕竟客厅里也有个不小的麻烦等着我解决。
我简单和基友解释了一下小蜘蛛的情况。不愧是我的基友,智商高,思维快,冷静下来后很快就理解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隐藏小蜘蛛只是个虚构人物的事情,这件事对他来说太残忍。如果有一天我知道自己只是苏菲或是楚门,我一定会崩溃,我不希望小蜘蛛受到这样的折磨。因此与其让他知道真相后郁郁寡欢,不如隐瞒到底,毕竟他最后也会离开,回到他应该在的,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世界里。
“他现在好像不太想理我。”我略带责备地看了基友一眼,“你说话不看场合的吗明美。”她冷淡地瞥了我一眼:“你以为他为什么生你气。”小蜘蛛在生我的气吗?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在生气,没想到却是因为我。我霎时愣住了,基友看我仍然迷茫的样子,恨恨地叹了一口气:“那你觉得我又为什么生气呢?”
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关系吗?我疑惑:“不是因为我没找你玩吗?”你把我吓一跳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就是这么想的?”基友咬牙切齿,“看来你今天也不太方便,我等你想通了再来找你。”我垂着头,把她送到门口,失魂落魄的转身。
“我是因为你一直尝试敷衍和欺骗我所以才生气。”
“你所隐瞒我的还是小事,我都这样生气。他该会有多伤心。他又不是个宝宝,他有处理事情的能力,他对这件事应该知情。你以为你在保护他?你是在剥夺他的自由。你是不是只想让他当你心里那个可爱羞涩的小男孩,而不让做他想做的事。亏你还自诩喜欢他,是他迷妹。连我都懂的事,你还不明白。”
“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我把基友送出门,她最后还是没忍心,和我说了原因。
我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连发现张三劈腿都没有。
我悄悄把手机打开,关掉屏幕休眠功能,放在枕边,对着天花板。我既不敢去看彼得,也想在他身边。我侧卧在床上,盯着因为黑暗而刺眼的屏幕,光太强了,我眼睛一酸,一时没忍住,眼泪滑过鼻梁,再滑过另一只眼睛,掉在枕头上。一滴,两滴,最后融成一片大大的潮湿印迹。
我本来想做一个夜里无声哭泣的乖女孩,但人的五官是相同的,我不能忍受鼻子里灌满鼻涕,青翠欲滴,我只好试图小声地吸吸鼻子。但没想到我的小声在夜里会这么明显。听到巨大的“哧溜”一声,我尴尬地红了脸。我担心吵醒彼得,摒住了呼吸,动也不敢动一下。
一秒,两秒。
彼得没有动静。
我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地长舒一口气。我抬手想把愚蠢的眼泪擦掉。
“你还好吗?”我听见手机里传来他温柔的声音。我吓了一跳,眼睛里迅速涌出眼泪。我手忙脚乱地抬手拭去。我是不是应该装作在睡觉,刚刚只是梦中无意识的动作?
彼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你可以把我叫出来吗?我有些话想当面和你说。”
“你……没睡?”我试探着开口,可恶,鼻音好重,这样我只能说自己感冒来掩盖哭过的事实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不太可能睡着吧。”我猜他现在一定在苦笑。
“你可以把我放出来吗?”他又提了一次请求,我无法再拒绝他,只好红着眼睛把他召唤出来。
老实说,我还没有碰到过这么暧昧的情况。和一个同龄异性在一张床,我靠着床被缩成一团,他就正对着坐在我身边看着我。
月明如水。
可惜我现在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实行我以前幻想里的那些计划了。
他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我,我犹豫着不敢接,他又叹气,然后亲手帮我擦干了眼泪,然后迟疑着,双手绕过我的肩膀拍了拍我的背当作安慰。
“对不起。”他说。
他为什么要道歉,他为什么不骂我。他越温柔,我就决定自己越人渣,就越想哭。我的大脑皮层又该死的控制不住泪腺分泌,眼泪争先恐后地往下掉。
彼得吓了一跳,慌乱地扯了好几张纸巾递给我。他似乎想安慰我,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毫不顾忌形象地接过,一张抹眼泪一张擤鼻涕,再剩一张包住垃圾。终于,在他的安抚下,我渐渐平静下来,能抽抽噎噎地讲话了。
“我不该这样对你,”彼得说,“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我应该理解你的。”
“对不起。”我一边打哭嗝一边还想说更多,但我一句也说不出来。嗓子涩涩的。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我只是再生我自己的。我也不知道我在气什么,真是莫名其妙的。”彼得勉强笑了笑,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但看到他笑,我心里就一揪。
“我也可能只是有些震惊罢了。但仔细想想看,好像遇到穿越时空这种事也挺酷的。”他不知道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自己,开了一个拙劣的玩笑,连情商低如我都听出来其中的疲惫和低落。
我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了,我不想让他为了安慰我,这个罪魁祸首,而委屈自己伪装成豁达的样子。他来到举目无亲的陌生世界,连自己的存在都被否定了,他是这样的无助又孤独。而我却自私地一度给他添烦恼。
我用手堵住他的嘴,他想拿开我的手,被我套娃似的用另一只手反手握住了手腕。我不知在和谁赌气地不愿意挪开手。
他亮晶晶地眸子看着我。
“我不应该自以为是地隐瞒你,”我说,“我应该相信你的。”感受到他的手渐渐松开,我也把手放下。
“希望你也信任我,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我没什么能为你做的,只能帮你分担这些苦恼了。”我苦笑一下,觉得自己其实没什么资格说这些话。“我想要保护你,也可能会需要你的保护,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我们做彼此的天使吧。这句话实在太俗套,我没能说出口。
我看见彼得愣住了,他深邃的眼睛里写了好多复杂的情绪,我读不懂。我终于听见他浅浅的笑声,不像之前的笑声里好像堵塞着什么东西,这声浅笑像流水,像月色。
“我其实很害怕,我一度觉得回不去了,我可能要一辈子做另一个世界的黑户。我没办法见我的婶婶和我的战友,如果那个世界出了什么事,我也没有能力再去保护他们。”
“那样太孤独了,可我不敢说我恐惧孤独。”
“但是还好我出现在的是你的身边。你总是在尽力帮我,替我考虑。你给了我希望,帮我驱散孤独。”
“谢谢你。”
他说完给了我一个拥抱。我轻轻拍了拍他颤抖的后背。
“是我该谢谢你,出现在这里。”我轻声呢喃,声音低到连我自己都没有听清。
我们接着聊了很多,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最后我实在困了,迷迷糊糊合上了眼睛。我感到他轻轻把我放平,替我盖上被子。
“我居然在男神面前擤鼻涕。”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然后我就握着彼得的手指昏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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