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奇遇记

作者:明月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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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鲨


      阿黛一浮出水面,就听宝儿和李云在水里相互喊话问对方在哪,天黑两人看不见对方,只得听音辨位,游向对方。

      阿黛先游到宝儿身旁,一把拽住他的手臂飞速往李云那边游去,一边喊道:“快上船!有鲨鱼!”

      宝儿听说有鲨鱼,疯劲又上来,不顾刚才死里逃生,多处受伤,现在还上气不接下气,即拍阿黛的手道:“我想去看看。”

      阿黛道:“你下去也看不见。海里鲨鱼比水虎常见得多,想看有的是机会。”

      宝儿只得作罢。

      倒是李云一听鲨鱼来了,急得喊破嗓门,在水面扑腾:“宝爷!你在哪啊!快上船!”

      阿黛也不回答,拉着宝儿游到李云身旁来,道:“上船!”

      李云见着了宝儿,终于放下心,摸着宝儿的脸、脖子和前胸后背,宝儿浑身是水,即便摸到血也分辨不出是血,忙问:“宝爷受伤了没有?”

      宝儿轻松笑道:“不碍事。”又问:“船呢?”

      李云跳下小船后慌乱潜水呼喊,迷失了方向,现如今视野模糊,哪能找到船的踪影。

      阿黛把头埋进水里看了一眼,道:“鲨鱼在吃水虎,别磨叽了,快跟我来!”当先朝小船游去。

      宝儿和李云连忙跟上,待游到船边,宝儿让李云先上船拉他上去,自己攀住船舷正收腿上船时,突觉脚下水流震荡,有巨物往上急窜!

      阿黛也感觉到了,头颈一缩,沉入水下,入水细看,只见一只小船大小,通体乌黑,满嘴尖白大牙的鲨鱼闻到宝儿身上的血腥味,窜上来咬宝儿的腿!阿黛双脚一蹬,踢在鲨鱼脸上,鲨鱼头偏开时,阿黛在宝儿脚底一推,把李云推上船去。

      鲨鱼又游来攻击阿黛,阿黛不敢与黑鲨纠缠,连忙跃出水面,翻身滚进了船舱。鲨鱼气急败坏,往后游了十来丈,准备用蛮力撞翻小船!

      阿黛急忙喊:“快到船舱里躺下!抓紧两边船舷!”

      阿黛自己先躺下了,接着李云响应,也躺了下来,宝儿只得挤在阿黛和李云中间躺下。宝儿刚想跟阿黛说声“对不住了”,就觉船体如同产生瞬移,飞出去两三丈,脑袋瞬间一空,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挤得阿黛贴在船舱壁上。

      宝儿连忙往中间挪,得亏他臂力遒劲,抓着两边船舷把身子悬空挪到中间,正在想这感觉怪怪的,突然脑袋似与身体分离了一般,小船又被鲨鱼撞得飞出去两三丈。宝儿又挤压阿黛贴在舱壁上,宝儿忙道:“这样不是办法,再撞几次,船会受不了!阿黛,你看鲨鱼的动向,我拿剑刺他。”

      阿黛觉得再撞几下,就算船不破,他肚子恐怕要先被挤破,便跪在船舷边上往水里看,说道:“我喊刺,你就刺!”

      宝儿未及点头,船又被撞了一下,宝儿身形失控,一头栽进了水里!

      李云和阿黛眼疾手快,各抓住了他一只脚。

      宝儿把头抬出水面道,“把剑递给我!”

      李云连忙把剑递上。

      阿黛道:“又来了!——准备——刺!”

      宝儿双手握剑,翘着腿用腰力撑着身子悬在水面,听到“刺”字,猛把长剑直直地往水里插进去,宝儿只觉剑身受阻,便知刺中了鲨鱼,心中一喜。忽然又感到一股巨力拖着他往后翻,方知剑插进了鲨鱼骨头里,鲨鱼速度太快无法急停,便从小船底下游了过去。宝儿不肯松手,被鲨鱼拖得翻身掉入海里,连带把阿黛和李云也都拖入了海里!

      匆忙之间,阿黛反手抓住船舷。

      如此就成了鲨鱼通过铁剑拽着宝儿,宝儿通过两只脚拽着阿黛和李云,阿黛又拽着小船的局面。

      鲨鱼中了一剑,只想快速逃离,就拽着三个人、一条船往前游去,它想潜入深海,却因疼痛和小船浮力的阻挠,无法深潜,只得在海面上狂飙。船和人也就跟着它在海面上飞速行驶!

      宝儿发疯似的大喊大叫:“哈哈哈!黑鲨坐骑!哈哈!阿黛,好玩吗?这比坐龙椅还快活!啊哈哈哈!”

      阿黛似受了感染,道:“还行!只怕再玩下去,命也给玩没了。”

      宝儿道:“我跟你说什么来着,要玩就拿命玩!放心,死不了!”

      片刻功夫,鲨鱼已拖着他们行驶了好几里路,鲨鱼背脊中剑,摇头摆尾几百下,终于把长剑甩脱,避天敌似的一溜烟逃了。

      宝儿这才率先登船,伸手拉阿黛道:“阿黛,你可真是我的福星,第一天下海就玩得如此尽兴,希望借你的光,以后每天都能遇险,哈哈哈!”

      阿黛道:“算了吧,下次不见得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三人登船后,都几乎精疲力尽,宝儿和李云在黑暗中昏昏然没多久就靠在台阶上睡着了,只有阿黛靠着储物箱睡不着。阿黛偷眼打量宝儿,觉得这人跟别人不一样,就冲他这拿命玩的疯劲,就没人敢跟他一样,阿黛以前觉得司空见惯或是望而生畏的东西,都成了这个人的玩物,而且玩得不亦乐乎,阿黛觉得这个人蛮有意思。

      另外,阿黛心想,在宝儿这样的怪人眼里,或许不奇怪的人反而不好玩,奇怪的人,才算是正常人吧。

      阿黛想着想着,遥远的东方海平面上,渐渐有红光亮起来。

      阿黛想了想,决定推醒宝儿。

      宝儿迷迷糊糊地问:“阿黛,怎么了?”

      阿黛道:“你要看海上日出吗?”

      宝儿一听,登时清醒,道:“要看!要看!”

      阿黛便指着东方的霞光道:“太阳很快就出来了,半盏茶的时间就能升起来,可漂亮了。”

      宝儿靠着船舱壁与阿黛并肩坐下,划水把船停在正对日出的位置,认真地盯着东方的海面。只见海面被风吹得轻轻地荡着涟漪,像一床青色的大被子起着一层一层长长的褶皱,此起彼伏,早起的海鸟在被子里觅食。被子的尽头,是深灰色的,而与海交界处的天空也是灰色的,真的是海天不分,就好像海水往天上流去。天海交界处往上,是渐变色,由灰色渐渐变成黛色,继而棕红,继而胭脂色,再往上又渐渐变成蓝色,这些颜色像是墨水滴在一张大纸上后慢慢晕染开的。

      直到太阳出来,一个小点的红色才格外显眼。

      宝儿兴奋地拍阿黛的肩,道:“出来了!”

      阿黛道:“嗯。”

      小红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亮,就像被两边的云霞衔在嘴里。红日再升高一些,又像大海张开口吐出一颗红珠一样。太阳周边一片殷红,放射出万道光芒。再升高,太阳变成了白色,云变成了红色,海中一道清晰的鲜红霞光把太阳和小船连通了起来,就好像踩着这条光路可以直达太阳。

      觅食的鸟雀越来越多。

      随着太阳越变越大,红云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太阳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盛,直至看不到太阳,只看得见万道金色日光。连接太阳和小船的霞光越来越宽,越来越清晰,宝儿恍惚之间以为大海被这道霞光分成了两半。

      天终于亮了。

      “太美了!”宝儿道:“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日出。”

      “是很美。”阿黛道:“我们出发吧。”

      宝儿知道阿黛有正事要做,因此掬海水洗脸漱口后,主动摇船。

      阿黛站在船头依然眺望可疑的船只残骸。

      李云依然呼呼大睡。

      至中午,太阳晒得人静坐也汗如泉涌,李云终于醒了,阿黛依然一无所获,宝儿的玩瘾又犯了,他对昨晚的黑鲨念念不忘,便让李云摇桨,他下水去找鲨鱼。

      船行几十里,宝儿上船下水十几次,也没遇到一只海怪,不禁失落。

      阿黛暗暗觉得好笑。

      晚上也都风平浪静,并无海怪来犯。

      海上记不清日子,一天,日出之时,阿黛依然一夜没睡,忽然听到几声叽叽鸟叫声,立即起身跑到船头喊道:“小漪,是你吗?”

      果然,片刻之后,天空中一只翠鸟径直朝阿黛飞来,停在他肩上。

      宝儿也醒了,见此情景,直接愣住了,一骨碌爬起来,盯着那只翠鸟左看右看,似乎跟“和平号”上被人掐死的那只翠鸟一模一样,半天才说:“小漪还魂了?”

      阿黛道:“不是,这是另一只。来找我的翠鸟,我都叫他小漪。”

      宝儿满脸艳羡地道:“阿黛,你可真行!本来以为你的蓝眼睛只是好看,原来还有夜视功能。本来以为你喜欢翠鸟,原来是翠鸟喜欢你。你真是随时都能让人惊喜啊!”

      阿黛从没听过这种话,顿时脸飞红,不知如何接话。

      宝儿又道:“阿黛,你天赋异禀,应该比常人更自信才是,怎么感觉你有点放不开,似乎喜欢把自己封锁在心里?”

      阿黛更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自个儿走到船尾,定了定神,一边做手势一边对小漪道:“小漪,你立即飞到高空中,帮我寻找莲花号发生海难的位置,找到以后,立即回来给我带路!”

      小漪“哦哦”叫了两声,腾空飞去。

      宝儿惊讶地合不拢嘴,又跟到船尾来问:“小漪听得懂你说的话?它真是翠鸟吗?莫非是人变的?”

      阿黛憋不住笑,嗤一声道:“我不知道。没听说过人变鸟的事。”

      宝儿这下对小漪产生了浓厚兴趣,也不下海了,专门在船上等小漪回来,无聊时就盘膝打坐练功或练剑。

      至中午,小漪果然回来了,在半空对阿黛叽喳叫,又向前飞几丈又飞回来,示意阿黛跟上它。

      阿黛立即摇船跟上去。

      宝儿笑道:“我来问问小漪,看它怎么回答。”

      阿黛道:“你问吧。”

      宝儿朝小漪招手,喊它下来。

      小漪不理他,自顾自飞着。

      宝儿又问:“小漪,你有兄弟姐妹吗?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啊!”

      小漪仍旧不理。

      宝儿朝阿黛摊手尬笑道:“阿黛,你试试看。”

      阿黛道:“不用试,我一喊,它肯定下来。只是,我不能逗它玩。”

      宝儿不信,揽住阿黛的肩软磨硬泡央求道:“试试嘛,让我见识见识。”

      阿黛没办法,只得喊:“小漪!”

      小漪马上振翅飞落在阿黛箭头。

      宝儿目瞪口呆,走到小漪跟前盯着它道:“真是神了!小漪,我问你,你能不能飞到空中帮我看看哪里有海怪?”

      小漪转着两只大黑眼珠,头一震一震的,展翅飞了起来,宝儿以为它去找海怪了,谁知它又飞起来给阿黛领路去了。

      宝儿没办法,只得认命。

      航行至次日凌晨,小漪停了下来,这就意味着阿黛终于到达了海难发生之地。

      晨光熹微,阿黛放眼打量整片海域,压根没有任何遗迹。

      莲花号海盗船?没有。船员尸体?没有。救生船?没有。水草的残枝败叶?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宝儿提醒道:“莲花号要是发生了海难,船进水,肯定是沉到海里去了。我们下水去找找。”说着就要跳下船。

      阿黛急忙道:“别跳!水下有青蛇狸藻,会吃人的!”

      宝儿道:“真的吗??那我更得下去看看!”

      未等阿黛答话,宝儿已扑通一声,钻进海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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