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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
这些水蛭并不是普通的水蛭,而是冰蛭,不但身体冰凉,血液冰凉,且被他吸食过的皮肤也会变得冰凉,如果寒气入体,久而不散,会导致被吸食的人或动物被寒气侵蚀,逐渐血液凝固而死。
冰蛭之所以喜欢搭乘飞鱼飞到船上来,是因为它们与飞鱼相互共生,飞鱼为冰蛭寻找海面以上的猎物,并提供搭载服务,冰蛭则在吸饱了血以后,回到海里成为飞鱼的食物。冰蛭毕竟数量庞大,繁殖能力极强,因此能长期繁衍下去。
眼下,阿黛还在尖叫。
阿黛身上已有十几条冰蛭贴在肩上、脖子上,前胸、后背、腿、脚上,十几处凉凉的,吸得很紧,先不说肩膀和脖子上的,就是脚上的,阿黛猛跺脚,也都震不掉。
冰蛭吸血时,不痛不痒,阿黛根本就不知道它们是仅仅贴在身上,还是已经在吸血了,急得蹦跳着往船桥房间里跑去。
天上遮天蔽日的飞鱼刷刷地振翅飞过,战船上空则下起了“冰蛭雨”,冰蛭源源不断地掉落到船上,不一会,船上到处都爬满了冰蛭,走在船上要是不踩着冰蛭,就没有下脚的地方。
这么多的冰蛭,如果同时吸血,别说阿黛他们四个人,就是四头大蓝鲸也会在眨眼之间被他们吸干血液,当场死去。
忽然,一只冰蛭掉落在阿黛的手背上,冰蛭反应很快,立即张口吸住了阿黛手背的皮肤,阿黛下意识地一边跑,一边猛甩,甩得那只冰蛭身体凌空脱离皮肤,似要飞出去,顶部的吸盘却依然吸在手背上,不管阿黛怎么甩,那东西死活吸着不放。
阿黛弯曲手臂,把冰蛭靠到眼前来看,那东西浑身乌黑,大约只有两节小拇指粗,从头到尾,密密层层一节一节的,像起皱的死皮,阿黛看这些“节”从头至尾有节奏地蠕动,便知它正在吸血。阿黛看冰蛭的乌青色和软趴趴的节,心里发毛,不敢去碰那虫子。
无奈之下,阿黛只得再甩手臂,再看时,冰蛭还在,吸血却停止了,阿黛手臂静止一会,冰蛭又开始吸血。可见冰蛭感觉到被吸食的物体在动时,它就停止吸血,静下来就又开始吸。
阿黛因此豁出去了,像僵尸一样跳着往前走,一边摔手摇头,一边寻找看附近有没有木头篾片等可以把冰蛭剔下来的东西,然而船上全是乌黑一片,冰蛭如同给海船披了一件外衣,衣服下面有什么,已完全看不到。
阿黛正光着脚往船桥方向跳,忽然被宝儿一把直直地抱了起来。
宝儿全身上下也粘了十几条冰蛭,好在他的衣服没脱,挡住了许多冰蛭,却仍有冰蛭从他的衣领衣襟里钻入了前胸后背,贴在身上。宝儿也不去管它,先来救阿黛。
宝儿抱着阿黛往李云的房间跑去,一边把阿黛肩、颈、胸、背和腿脚上的冰蛭直接用手抹去。
来至李云的房间,只见李云仍在熟睡,而他腿上已爬上来三四条冰蛭,正在吸他的血,宝儿解开李云的衣服,掀开看时,李云的手臂和肚子上也有四五条冰蛭正吸得全神贯注,怡然自得。李云却睡得又香又甜,浑然不觉。
宝儿大喝一声,把李云叫醒,指着水蛭给李云看。
李云一见水蛭,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先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像只仰面的蜘蛛手脚并用爬下床,他还以为是宝儿捉弄他呢,大喊大叫道:“什么东西,快弄走!”
这边的尖叫声还没完,甲板上又传来戴景隆更凄厉的叫声:“救命啊!来人啊!救我!它钻进我肚子里去了!来人啊!”
宝儿让李云自己捉虫,他跑去看戴景隆,只见戴景隆的衣服早已在风吹雨淋中残破不堪,身上爬满了冰蛭,连额头上、脸上、鼻子上、嘴边都有水蛭在扭动,那场面真是比看见巨蟒还让人心惊肉跳。
天上还在下“冰蛭雨”。
宝儿取了把雨伞来到戴景隆身旁,指着雨伞上和地面上的冰蛭道:“还是那句话,你暂时死不了,不过等你喂饱了这么多水蛭以后,你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不过呢,如果你把抓阿黛的目的告诉我,我马上帮你解开绳子。”
戴景隆低头看腹部,那里有一道裂口,可能是前几天被宝儿或是李云打伤的,刚才有一条冰蛭沿着裂口钻进了他的体内,从外面看,肚脐右上方三寸处的皮肤一拱一拱,一扭一扭的,正是水蛭在皮肤里面乱钻,戴景隆只觉冰蛭所过之处,一片冰凉,就像有一小段冰柱子在里面穿行,虽然不痛不痒,但内凉外拱,给戴景隆造成的错觉却比痛痒更难受,更惊恐。
戴景隆吓得全身冒汗,眼看冰蛭往上钻来,当即把心一横,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快,你快帮我把它弄出来。”
“没问题!”宝儿笑道,一面从腰间拔出匕首,切开戴景隆腹部鼓动的皮肤,把戴景隆的肚子切得鲜血淋漓,戴景隆倒是一声不吭,宝儿道:“想不到刚毅顽强的戴船长不怕刀子不怕打,却怕这些小虫子,哈哈,好玩。”
这边刚雕出冰蛭,那边又传来一声惊恐的大喊声:“宝爷!快来!”
宝儿愣了一愣,辨别之下,听出来这是阿黛的声音,宝儿跟阿黛认识这么多天,这还是阿黛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而且叫的“宝爷”两个字,宝儿立即意识到,一定是阿黛遇到了大麻烦,当即挥动匕首,斩断了捆绑戴景隆的绳子,把雨伞扔给他,一个箭步朝阿黛跑去。
阿黛见宝儿跑来,急忙指着自己的脚脖子,瞪大双眼道:“刚才有只水蛭咬我,我拿筷子夹住,想把它拔下来,没想到那东西断成了两截,头上的那一截钻到我的脚脖子里面去了,怎么办?”
宝儿又急又笑,道:“没事,我来弄。”
说着,宝儿把一张凳子上的水蛭都抹到地上,扶阿黛坐下,自己蹲在阿黛脚下,双手托着阿黛的脚,见阿黛小腿上的皮肤被水蛭咬了几个红点,有一处一动一动的,便在水蛭爬行方向的前方轻轻地拍打,把水蛭往钻进去的入口处赶。
宝儿一边看李云,见他气定神闲,没事人一般蹲在地上,拿着一双筷子慢条斯理地,一条一条地把水蛭夹进一个瓶子,便问他:“你刚才怎么不帮阿黛把水蛭挤下来?水蛭扯断成两截,两截都能活,你是知道的。”
李云道:“我为什么要帮他!要不是他,我就不会被戴景隆差点打死!要不是他,我们就不会乱了方向,到这片海域来!宝爷,不是我多嘴,这些天你跟他走得太近了,你可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免得老爷怪罪!”
宝儿似乎突然之间变得很烦,道:“我跟阿黛只是朋友而已,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管好自己的嘴,不要胡言乱语。”
李云立即不敢再回嘴,自顾自地在那夹冰蛭。
宝儿把阿黛小腿里的冰蛭赶到入口处,可那冰蛭却在四周游走,不肯出来,宝儿又不愿拿匕首划破阿黛的皮肤,便用嘴去吸,两片嘴唇对准红点,贴住阿黛的脚脖子,用力往外吸。
阿黛吃了一惊,连忙收脚,宝儿却用力握紧,不让他动。
李云突然站起身来,一脚踢在阿黛的脚后跟上,对宝儿只说了两个字:“宝爷!”便不敢再多说。
阿黛连忙站起身道:“我自己来。”
宝儿把阿黛的脚又捧了过去,扶阿黛重新坐下,道:“别动。”
宝儿不理李云,又把嘴唇贴了上去,使劲吸了几下,猛然间,宝儿只觉喉咙一冰,半截冰蛭被他吸进了肚子里!阿黛连忙弯腰呕吐,用力咳嗽,可那冰蛭很滑,早滑进了他的胃里,再也出不来了!
阿黛急了,忙问:“你怎么样?水蛭不能吃!怎么办?”
宝儿见木已成舟,咳不出来,反而不急了,安慰阿黛道:“别担心,没事,等一下它就会被消化了。倒是船上这么多水蛭,怎么把它们赶下船,才是难题。”
阿黛灵机一动,道:“不知道鸟吃不吃水蛭。”
宝儿立即会意,扫开冰蛭,在前开路,领着阿黛来到甲板,正见戴景隆已自己解了绳索,撕下了冰蛭,为了躲避再次被水蛭粘连,竟拿着伞爬到了桅杆上!宝儿见戴景隆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举着伞,战战兢兢地挂在桅杆上,真是哭笑不得。
阿黛朝半空望去,小漪竟不在前方带路,喊了两声,也不见回音,不知飞去了哪里,正疑惑间,阿黛忽然听见一声巨大的牛叫声——大蓝鲸又来了!
宝儿刚跑到围栏边,就见大蓝鲸张开山洞一般的大嘴,身子跃出水面两三丈高,大嘴里一口吞下了千百万条飞鱼和冰蛭。继而哗啦啦轰隆隆地又跌进海里,片刻后又从海盗船的另一侧跃出水面,又吞下千百万条飞鱼和冰蛭。小蓝鲸也不甘示弱,在海里上下扑腾,张嘴捕捉飞鱼。蓝鲸父子仅仅两三下,就阻止了漫天弥漫的“冰蛭雨”。
那些飞鱼一见了蓝鲸,哪里还敢久留,或在空中飞,或在水中游,一窝蜂都四散逃了。
蓝鲸父子追出十几里后又游了回来,在鳄鱼号四周游走,以防飞鱼回来偷袭。蓝鲸在海里打遍天下无敌手,可对船上的水蛭束手无策,他们在旁掠阵,像是担心船上的水蛭对阿黛造成伤害,因此不肯离去。
宝儿远远地朝阿黛喊道:“阿黛!蓝鲸绝对有意识!我敢肯定,这两头蓝鲸会思考!绝对不是普通的鲸鱼!”
阿黛还没回答,就见天上飞下来几千只海鸟,带头的那只翠鸟,不是小漪是谁?
小漪率先落在阿黛脚下,像鸡啄米一样,见着冰蛭就啄进嘴里,一伸脖子就咽了下去,其余海燕、信天翁、鲣鸟等大大小小几十种海鸟也都站在战船前后甲板上,船桥上,船舷上,围栏上啄食冰蛭。一些食量大的,胆子大的,在小漪的带领下,进房间清理冰蛭。
有一只信天翁进李云的房间,见他手里的透明瓶子里有水蛭,要跟李云抢,李云不敢得罪信天翁,怕被海鸟群殴,急忙把瓶子藏进衣服里,两手一摊,道:“没了。”
呆萌的信天翁就这样相信了,一摇一摆地踱了出去。
不到两炷香的时间,船上千百万条冰蛭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戴景隆的雨伞上的冰蛭也被三只小海雀吃得一条不剩。
戴景隆先见两头蓝鲸帮忙驱赶飞鱼,又游回来掠阵,已经一肚子不可思议,现又见飞鸟帮忙清理冰蛭,而带头的那只翠鸟正是阿黛的宠物,眼下已飞落在阿黛肩头,戴景隆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大呼:“不可思议!”
宝儿早见惯了这种场面,对戴景隆招手道:“快下来!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呢。老实交代,你究竟为什么抓阿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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