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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外面的混乱愈演愈烈，除了近乎哭嚎的风声和着含混的惊叫，远处接连的爆炸声震的人心乱如麻。
可是她的姜唐呢？乔冉冰凉的手指绞着衣领，她分明是听到了。她的姜唐找不到她！
乔冉下意识的在交错攀缠的藤枝上摸索，试图找出出口来，可是她只知道怎么进来，却不知道怎么出去。众人见乔冉这样上下盘查，以为是她太过紧张的缘故。也是，一看就知道是被保护的很好的姑娘，哪里又见过这样的阵仗。
正要出声安慰时，外面杂乱的声音中清晰的传来一阵狼嚎。余声牵牵绕绕，像细小又坚韧的细丝，生生牵着心脏，一拉一扯，漫不经心的拽的人生疼。
李东也白了脸，别在身后的刀也紧紧的握在手上，站在藤枝缠起的屏障前戒备着。他身上还有一把楚亦拿给他的枪，不过用的不熟练。真干起仗来，打不准也是白费子弹了。倒不如自己用惯的家伙什。
“丧尸进来了！丧尸进来了！”有人嘶哑高亢的叫喊着，在一片混乱中尤为清晰，乔冉听的真切，声音随即没了，被淹没在随之而来的变异兽与丧尸两不相让的混乱中。
丧尸所带来的臭味比外面混乱所带来的预警更快的被人意识到。尖利的指甲划着粗糙的藤枝，有的甚至试图把利爪直接伸进来。
柯娜沉默着飞速加固着手上的绷带，旁边放着不知从哪里摸来的一截刚筋。
“不是说防的挺好的么？”牛大姑拉开外套，从内里口袋利落的掏出绑的极其随性带子挂在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行了，有我这加持，神鬼不侵……”
“砰！”
丧尸嚎叫着撞击着藤屋的外围，何夫人捂着嘴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她心脏不好，一慌就闷气，冷汗顺着额角一滴滴的往下流，抹了一把，还是湿潮潮的。
牛大姑泰然自若的自言自语：“一定是放的时间太长受潮失效。”同时眯起眼试图在地上找个一砖半瓦的，好赖防身用。
李霸天支起耳朵敏感的望着顶棚。拿尾巴扫了扫李东。众人下意识的跟着李东向上看。
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牛大姑掏出之间在房间里顺来的红色塑料手电，被李东按了回去。
“用这个吧，光源小。”何教授镇定的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小小的光源亮起来，被几个人围住掩着光线。火机从何夫人眼前划过的，何教授蓦然握紧了夫人的手。
“小东，怎么了？”大家都看着她，何夫人更慌了：“我这是老毛病了……”
“没事，就是看你出了好多汗。”李东硬着头皮回道。
牛大姑挽着何夫人往旁边挪：“来来，咱别碍着小年轻的事儿。瞧这汗出的，我给你擦擦来。”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举着袖子胡乱给她抹了几下。
豆苗似的火光照亮了小小一方天地，竟然让人生出了温暖的错觉。可这暖光所照亮的地方，几线细小的比旁边更暗的痕迹汇集一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集成珠。乔冉仰着头，脖颈僵硬的像生锈了的铁器，动起来咯咯作响。
那是血。
何夫人半边脸糊的，全是血。
“救命！救命！！！”女人和孩子的哭声很快在更嘈杂的嚎叫中尤为凄厉。
“你知道怎么打开这里对么？”
乔冉盯着李东，如果一定要有个人作为他们这些老弱残兵的领头人，没有比体力和经验都充足的李东更适合的人选了。楚亦小队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在这里，只能意味着，有他们必须面对的更加棘手的状况。
“外面还有那么多人。。。。。”何教授抖着唇不忍道，文人书生，果然无用。他从没这么痛恨过自己的无能。把夫人安置在一边，何教授对李东说：“小东，救人要紧，你要是知道怎么出去，就把这里打开吧。”
眼睁睁的看着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救，比把他撂在火上烤还不安。
“你们！”李东又急又气，焦躁无比。外面不安全。可里面也未必万无一失。这架势被连锅端了包饺子也是分秒的事儿。有藤屋子上面的东西诱着，他们能跟丧尸耗几天？
都是死路！
“你就权当我冲昏头了。只是我跟阿容这把年纪能坚持到现在，也是被人一把一把的帮过来的。好歹拉拔几个人进来，也算尽人事了。剩下的，就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了。
柯娜拎着钢筋走过来，朝着簌簌作响的藤条方向猛的一挥，作乱的那处静了几息，随即更加疯狂起来。
“瞧，干就对了。这玩儿不打不服。”
乔冉握紧了手中的伞，严阵以待：“打开吧。我来守门。”
一棍子抡开想扑上来撕咬他的丧尸，把伤了胳膊的女人顺着惯力拉到后方，李霸天在离他不远处，跟几只丧尸犬撕咬缠斗。李东觉的自己绝对是魔怔了，真是信了乔冉的邪。怎么就听了那小丫头片子的话把防护打开了。楚亦是交代过如有必要这里可以作为庇护所救急，但他娘的这么多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是告诉他们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了，这不明摆着找死么！
一想到自己现在也是犯蠢找死，他仅剩的那点脾气也磨没了。死就死吧，都到这份儿上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李东想的并没有错。原本按照他的想法，最多就是些倒霉催的来不及回到房间，点子背遇到丧尸了。结果好家伙那么多人成群结队跟逃难似的上赶着给丧尸送菜。他想骂娘都骂不出来，太蠢了。
可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小区内的楼层中，到处是游荡的丧尸和变异兽，紧锁门窗严严实实的躲起来的大有人在，可是无论是楼道中传来的惨叫，还是一门之隔或投拉开窗帘一角，下意识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的人，丧尸喉咙中无意识的“嗬嗬”声和笨重的拖沓着脚步的声音，都被放大再放大。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透出一点点声音和血气，就会被围困扑杀。
李东之前并没有夸大，不管这片区域有多少不公和压迫，内里确实防护的很严密。这样大规模的丧尸入侵，是第一次。
他们不知道呆在房间里是不是最好的选择。承受能力弱的，在黑暗中哆嗦着手，最终绝决的结束了自己生命。更多的一部分，不甘心坐以待毙着面临死亡的威胁，要出去求一份生机。大难当前，人和动物没有什么差别，生存本位，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被拉回来的女人连滚带爬的朝着藤屋的方向跑，肾上腺素的飙升让她几乎感受不到血淋淋的伤口所带来的痛觉。被牛大姑接住的时候，脚软的面条一样站都站不起来。急切的解释自己手臂上的伤是逃跑时不留神被小区的树枝叉子划的，绝不是被丧尸抓伤了。牛大姑口中嗯嗯称是，转头拿出不知从哪拿出的几节粗麻绳交给了何夫人。
乔冉撑着伞站在李东所打开的小门边。像是这里最不称职的守门人。黑夜形成了最好的掩护，就这样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大片真空地带，丧尸和变异兽都躲之不及。成为了一片专属的安全区。也就意味着与丧尸奔命搏逃的人只要进入这里，就有了喘息之机。
无论是就这样只能硬生生的站着不能上前帮忙，还是要被迫五感全开的经历。对乔冉来说有点残酷。可相比豁出命来的李东柯娜他们的孤勇，简直不值一提到了矫情的地步。
但她不能动。受伤的人，体力不支的人，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到藤屋中，如果有变异兽或丧尸侵入，那么何教授豁出命来的冒险，就真的成了一场徒劳无功的笑话。
丧尸不会放过所能感应到的一切活物。奔袭的变异兽和奔散四逃的人类一样成为了它们的攻击目标。血腥气和臭气熏的乔冉脑袋发晕，她眼睁睁的看着一条变异犬咬断了一个男人的喉管，然后猝不及防的被后方的丧尸一把掏了肠子。血淋淋的，滑腻成团的内脏像破掉的塑料袋子里露出的下水，哗啦啦的流泻下来。
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已经消化，可还是有一团胃液瞬间涌入到喉咙口。知道所有人都进入了藤屋，乔冉终于忍不住小跑了几步，猝不及防的吐了个天昏地暗。
酸水和鼻涕眼泪一起涌出来，乔冉喘着粗气拿袖子抹抹嘴，慢慢直起腰，对赶过来的李东摆摆手：“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你别管，听我的就好，我可以保护自己的。”
李东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一个比一个主意大。算了，哪个都比他有本事，自己狗子每次见她都恨不得绕道儿走，再看不出来人家有几分本事自己这俩招子早就被人当球踢了。当下也不再阻拦。
乔冉打着伞在几欲把人刮倒的大风中艰难的前行，一路畅通无阻。乔冉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许自己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可她真的就有连自己都诧异的无比的笃定，她的姜唐在找她。
一发子弹狠狠的打在她旁边的金属指示牌上，迸出几点火星，不远处的路口被吊车挡着，高高伸举着的云臂上围着四方的铁皮箱，正在被乱翅激烈拍打的异兽攻击。又有几发子弹胡乱的扫射过来。乔冉清楚的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人影灵活的顺着云臂往下爬，待跑近了一看，是个十分瘦小的男人，背着与体型并不相符的武器，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飞奔过来，含混不清的又叫又喊。
“守不住了，守不住了......”
“什么守不住了？”乔冉拽住他的肩膀一角，张嘴被灌了一口冷风，冻的牙根一紧：“你说什么守不住了？那些异能者呢？”
“轰！”
大地的颤动清晰的传过来，乔冉只觉得被一股热力挟着冷风猛的一掼，伞飞出去了很远，耳中轰鸣作响，好不容易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手掌传来的刺痛钝钝的传过来，乔冉抹了抹，滑腻腻的铁锈味，是血。
这时候她才看清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火光中挣扎嚎叫的人形以奇特的走姿向外圈挣脱，却又在几步之后轰然倒地，有什么划过半空，带着呼哨的风，把丧尸和异兽往回驱赶。
可是太多了。异兽如蝗虫过境，生生不息。乔冉又忍着痛往前跑了几步，才看清那些黑乎乎的并不是围墙，而是丧尸和异兽躯体摞成的掩体。后面支撑的，是遒劲的藤木。
这一挡，不知阻了多少危险。
是楚亦他们的手笔么？乔冉不知道。黑伞离她只有几步之遥，得赶快捡起来才行。乔冉才站稳身形，猝不及防的耳鸣起来，像是有针在自己脑子里尖利的划来划去。忍不住闭上眼捂着耳朵嚎叫起来。再次试图站起的双腿一软，不受控制的身体前扑，蜷着身子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全身血液上涌，脑袋涨涨木木的，似乎只消一根细小的松针轻轻一戳，那些把她撑的胀痛的血液就能喷泉似的涌出来。
黑暗中那些异兽的速度更快了，几乎是逃命似奔袭，罗耀祖侧胡乱抹过脸上的血迹看向楚亦，他同样是脸色苍白，侧脸和白皙的脖颈上溅着不知谁的血，隐没在黑色的衣领中。握着藤鞭的手青筋暴起，这里不是军区，协同作战有后勤补给。同属性的战友可以帮忙顶上，暂时还有喘息的机会。可他们中除了楚亦没有人是木系的异能，全靠他逆天的底子在硬撑。
异能过度耗损可不是小事。庄玉果那时候血糊啦啦的看着吓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药物养着总归会好，但异能透支几乎就是向老天借寿数了，这样不成——
可就在这时，丧尸退了。异兽也将他们视如无物，匆然退场——像是突然开足了马力四散逃命。
“嘿，怎么说的，咱们这运道居然这么好——”何飒先一步捂住了罗耀祖的嘴。楚亦沉默而警惕的望着天空，收回异能的手因为力竭而微微颤抖。不需要他多说，所有人敛息屏气，原本与小眼镜缠斗最凶的变异兽跑没多远便俯趴着不动，黑色的背毛与角落的阴影融为一体，像多出来的一块石头。
卷着沙子的猎猎风声在耳边作响，塑料袋和废纸箱被刮起时的沙沙声清晰可闻。何飒来不及歪头用肩膀蹭下耳朵被次声波攻击留出的血，眼见着原本被四散的异兽重新散开而重现的月光被肉眼清晰可见的庞大云团遮挡，仿佛有什么在里面剧烈的翻滚，即使知道这时候最好要保持安静，但因为异能的缘故要比其他人看的更清楚的何飒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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