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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
漆黑的甬道仿佛要延伸到世界的尽头,两旁墙壁上燃烧的火把只是为了照亮这个绝望世界,让还剩一点希望的人看清,然后彻底放手。
破烂的砖头上每一处都沾染着鲜血,那是多少人被拖进来时凄惨的见证,也是无数具尸体离开这个世界后残留的痕迹。
两个人影闯进这个空间,打扰了无数冤魂的宁静。
“钥匙给我,你不要跟进去。”细听这声音阴冷却带着几分还未褪尽的稚嫩,竟是在柳昭房外和老三说过话的老幺。
“......”
“犹豫什么?拿来!”
老幺夺过钥匙,闪身走向甬道尽头。他尽量走在中间,离两边的牢房都尽可能远。
每一间牢房内的景象都是那样,不是垂死的血淋淋的人在挣扎,就是已经精神失常的人瞪着晶亮的眼睛冲他笑和尖叫。
在尽头的一间牢房门前,老幺停住了脚步,拿钥匙打开门,走进去。
牢房里令人作呕的臭味更加浓重,老幺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感受着角落里传来的老鼠的动作,深处仿佛有一根朽木生出了灵魂,开始蠕动。
“源儿?你来了?”那声音好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老鬼。
□□扑通一声跪下,埋着头用双膝挪着到了说话人的脚前。
黑影好像很欣慰,声音里充满了抑制不住的兴奋,沙哑带着血沫,“我就知道你是最灵巧懂事的,你那三个哥哥,都是饭桶,连你的一根小拇指都不如。用这种方式把他们除掉真是太好了,省了很多麻烦。”黑影声音颤抖着,伸出干枯的手指抚摸着□□的脸,干皮划过老幺细嫩的少年肌肤。
“我想向您报告一件事,”□□垂下眼眸看着揉捏自己脸颊的干枯手指,“我们到的时候在柳昭房外的泥地里躺着一个衣冠不整的年轻男子,穿着红色华服,华服上有一圈毛领。”
“哦?”黑影收回手,在桌子上摸索,“你有什么推测?”
“我猜可能是不知谁的手下来偷令牌的,但是......给我的感觉又很不像,我暂时猜不出。”
“咯咯咯.....”黑影发出尖锐的笑声,从桌上的某个角落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颤抖着放到老幺嘴边,“毛领,毛领......这个,好东西,我留了好几天的肉,舍不得吃,赏给你。”
“毛领,怎么了吗?啊,您的意思是,他可能是枭回人?”
□□张嘴,将黑影送到嘴边来的东西吞进口中,慢慢咀嚼,然后下咽,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看着他,或者,抓过来。动静大点,让那个人知道。”
□□埋下头,像狗一样舔着黑影的脚,身体匍匐在地。
丞相府夏日的景色是全都城数一数二的,荷花烂漫,碧水连天,此时坐在凉亭里,饮上一壶美酒,好似快活神仙。
但是旷衡现在没心情,凡间景色确实挺美的,但这么多年的绝对自律习惯要求他要先把事情处理完再赏景。
“旷兄,明日就是你的17岁生辰,不知道伯父要给你取什么字,我以后会怎么称呼你呢?”一青衣年轻人举着酒杯对旷衡说。
“嗯......”
“旷兄,我从刚才就想问了,你今日可是肠胃不适?为何不停扭动?”
旷衡咳嗽一声,赶紧坐好,把一直藏在心头的那句“你谁啊”给硬生生憋回去。
这人在他好不容易把房里的众人赶走后突然闯进来,非说老兄你可算醒了今日天气甚好我们来饮酒作对吧,然后把他强拉进花园。
“那个,我的身体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其实在我昏迷时被人托梦,醒来主要就是为了寻一人。你可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快速找人吗?”
“托梦?寻人?”眼前这个年轻人怔住了,随即一笑,“旷兄,你说的事我还需要消化一下,不过若只问寻人,以你父亲的身份,找个人一打听就行了呀。”
“此人,可能没人认识。”
年轻人狐疑地盯着旷衡,半晌还是疑惑地开口了,“那就,那就贴张告示,附上画像,就说提供此人线索者悬赏。”
“好方法,我去试试。”旷衡由衷感叹。
他正要起身走,和圆桌对面举着酒杯愣在原处的年轻人对视了,年轻人还是一脸懵。
“要不,”旷衡挠挠头,“你先回?”
齐乐天从浴桶里站起身,看着放在旁边的衣服,冲门外叫:“柳爷!”
一个看起来身体很结实强壮但却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头掀起帘子进来,“又怎么了?”
“我衣服呢?”齐乐天不可置信的提起放在旁边的黑色布衣,“你让我穿这个?”
“这我的衣服,你穿可能不合身,但是能凑合。你原来那件实在是太脏了,我让昭儿拿去洗了。”
“就这破破烂烂的布料,你.........”
“不穿就光着。”老爷子一点没废话。
于是,半个时辰后,齐乐天穿着那件大的一点形状都没有的黑袍子,靠腰间系的紧紧的腰带衣服才没有掉下去,坐在了柳家的铺子里。
“真是胭脂铺啊。”齐乐天欣赏着小小铺子里香烟缭绕间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胭脂盒,各种颜色,材质的都有,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东海汪凝翡翠石?你这里居然还有这么珍贵的东西?”齐乐天惊讶的抚摸着柳昭坐着的柜台上一大块绿色的石头。
柳昭正站在架子上收拾东西,柳爷正蹲在店门口抠脚。
柳爷头也不回说了一句:“那是我从集市上10文钱买的。”
齐乐天悻悻收回手。
他左看看又看看,对这家胭脂点越看越喜欢,更主要是熟悉。在天宫时每天就过的这样的胭脂绕身的日子。细闻来,这家店的胭脂香气比天宫的还要醇香些。
他找到一瓶酒红色胭脂,沾了点对着镜子在自己眉心上那块白皙的皮肤,涂了一个小红点,就像之前他的那颗眉心痣一样。
“你们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收留陌生人啊?”齐乐天边拿着个胭脂盒往自己胳膊上涂涂抹抹边问道。
柳昭突然很开心,扭头冲齐乐天特别明媚的笑,好像一瞬间变了个人,“因为你愿意租我们家屋子啊!只要你交房租,我们就会好好对你。”
“....好,”齐乐天咽了口唾沫。心想反正我也住不了多长时间,天宫马上就会把我接走。
“可是你们为什么第一时间不杀我呢?”齐乐天不得不承认,柳昭这样一个精致的姑娘,化着淡妆坐在柜台前,和这景色真的很衬。齐乐天虽然丧失了姻缘神力,但是这么久的经验让他可以通过人的面相大致判断一个人的姻缘情况。柳昭,面如桃花,一看就是个.......和姻缘没任何关系的人。
柳昭抬眼,樱桃小嘴配细眉,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娃娃,“我们为什么要杀一个没拿刀的人?当时还被吓晕了,我们没那么喜欢欺负弱小。”
“我那是被气晕了!”齐乐天愤怒砸桌。他对柳家人挺有好感,除了身上这件黑布和他们把自己很严肃表明身份时的话当放屁。他当时是被气晕的不假,一到凡间就被一个粗俗不堪的凡人用刀牵制住无法动弹,只能在别人的力量下屈服。虽然在下凡时齐乐天做了点心理准备,但是昨晚那情况让他接受不了。具第二天醒来柳昭描述,他倒到地上就一脸扭曲晕了过去。
柳爷在外面吹够了风,准备进店,正好听见齐乐天在问“这里是哪?”
柳爷顺嘴回答:“翎朝,清平。”
答完转向齐乐天,“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没问,但不代表我对你完全没有戒心,我暂且把你当成一个失忆的傻子。记住,你不可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做过分的事,所以首先,把手从我孙女的衣服上拿开。”
齐乐天只是想摸一下柳昭的衣服看看是什么面料。
被这么一说,齐乐天就想回嘴了,“以前在天宫时,仙女们都争着抢着往我身边凑,我都没有任何不雅之举。”
在一旁算账的柳昭突然呀了一声抬起头,一脸天真望着齐乐天,“你描述的样子和这条街上的一个人好像。”
“?什么人?”
“唔,住那边的孙侍郎。不过据说这个时间他应该不在家....”
“那在哪?”
柳昭抬手往店门外一指,“青楼。”
今天露酒巷子口格外热闹。
一大群人围在告示栏前叽叽喳喳讨论着。
“诶,这两张悬赏告示要找的人长的真像哩。”
“就是啊,你看,一张是找到此人或是有与送到旷丞相府,赏金100文。一张是找到此人送到...送到清平城门口左手边第五户?悬赏...黄金1两?”
“这分明就是一个人好不好,这长相还有第二个人有吗?上半张脸明明是个俊俏小公子,下半张脸却是个有一圈黑胡子的大叔,这么奇特的长相,绝对是一个人啦。”
“这是胡子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有点像他衣服上带着的东西。”
“这旷丞相出手也太寒酸了!大家找到人也肯定是往这什么第五户送啊。”
这时,几名大户人家家丁打扮的人推开人群,“让一下让一下,”他们把一张新的悬赏告示贴到了原来丞相府告示的位置。
“丞相府这边的悬赏改了,改成了黄金10两!”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人挤开人群,在原本左手第五户的悬赏告示上新贴了一张。
“这边的也换新的了!悬赏黄金20两!”
“这边丞相府又换了!黄金30两!”
“我的天哪,这是个什么人啊?被两个地方互相抬高金额悬赏。咱们快找找吧,抓住他就发财了!现在城门口那家都把金额提高到黄金80两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你们看你们看!那个人,那个往花满楼走的人,是不是上半张脸和这两张告示上的有点像?”
“是啊,可是他没有大胡子。”
“说不定他把胡子剃了呢?先抓住再说。”
齐乐天现在内心深感气愤。
他在听完柳昭对青楼的大概描述后就久久无法平静,他想不通凡间怎么会有那样的地方。自己身为姻缘神,明明有(推给手下)处理好凡间的姻缘事务,正常每个人的姻缘都被确定过了,怎么还会有人不按照自己原本的姻缘走,非要另找男女。
青楼,就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世间的姻缘灾难,现在姻缘神下凡了,就要好好治治这混乱的地方,怎么可以容忍这种形式的男欢女爱存在!
这一路走过来倒是看了不少凡间景色。路边摆摊的夫妇正在为一点小事吵嘴,年轻少妇牵着小孩一脸甜蜜地走着,扎着冲天辫的小男孩和小姑娘手拉着手满大街跑。
生活的味道就源自这里,粗茶淡饭,柴米油盐,人们挽着自己的爱人,全力以赴地生活着。
齐乐天以一种看着自己子民开心朕也好欣慰的视角走过一条条街。
这些普通百姓们,他们祈祷不会想到战神,他们一生最终的幸福都和他们的姻缘息息相关。
齐乐天差点忘了,他自己的神力在天宫的6000年前也是来自这凡间的烟火之气中。天地将它的世俗柔情孕育在一个人身上,才有了他的诞生。
隔着花满楼的门,齐乐天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香气。从楼里出来的花枝招展的姑娘簇拥着齐乐天把他往楼里面推。
齐乐天感觉后脑勺发凉,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一样。但是他一扭头,又没人。
花满楼里面的景象让齐乐天震惊了。成群的女子莺歌燕舞,香烟缭绕。化着浓妆的女子趴在男人身上嘴对嘴喂酒。肥头大耳的男人推搡着一个瘦弱的女子进屋。
突然有人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齐乐天扭过头,是个满脸奸笑的男人,冲他咧着嘴,好像把他的脸仔细钻研了一番才说:“对不住,认错人了。”
齐乐天努力躲闪着周围伸过来的手,眼睛扫过那些抱着女子的男人的脸,几乎所有的男人面相都是已经有结姻缘。
突然二楼一阵骚乱,齐乐天抬头,看见两个男子的背影,前面的那个拉着后面的白衣男子进了一间房。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
“不是吧,这里这么多美艳的女人,居然都比不上一个男子?”
“龙阳之兴吧......”
“别人都是被老婆揪回家,那人竟被一男人抓进房。”
“我好像知道他啊,抓他的是他的同乡大哥,这是被强迫啊。”
齐乐天听见了,也皱起了眉头。缔结姻缘,从来都是男女之间,像这样同性之间是毫无被
他牵搭起姻缘的可能性。
看着二楼已经被关上的那扇门,齐乐天心头突然没来由一阵烦躁。他一扭头,看见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手正摸着一名女子的腿,但是他的面相一看就是已有姻缘之人。,他腰间还带着一个旧荷包,一看就是女子亲手缝制。
齐乐天心头气极,他心里很恶心这种不尊重自己姻缘的行为,伸手,一把将那男人的荷包扯了下来。
你带着妻子送的荷包在这里做这种事,你配吗?
“你干什么?”中年男人看见齐乐天拿着自己的荷包,冲齐乐天扑过来,齐乐天赶紧跑开。
突然,门口涌进一大群人,手里拿着棍子,绳子,站在最前面的人指了齐乐天一下,后面的人朝齐乐天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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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这篇文是很早以前开的,但是之后由于三次元的一些事情断更了,现在想重新开文。已经申请签约,如果过签就会将此文提上日程。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关注自己的这篇文,现在打开发现涨了好几个收藏,心里也挺感动的,同时也非常愧对追文的几个小可爱。希望我可以有机会重振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