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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你现在最好进入媒体静默期。不要碰手机，也不要对媒体发出任何信息。”电话里，周祁经纪人方舒的语气虽然疲惫，但很严肃。
周祁放下手里的早餐咖啡，有些奇怪的问道：“刘念找到的信息源，加上已经放出的回应，还不能解决问题吗？”
根据方舒他们掌握的实时数据，在过去的十二个小时里，跟“周祁”相关的话题数量下降，而#黑公关#、#小花金主#等关键词的搜索数据攀升，已经超过了之前周祁的话题。
因为启动了公关手段，几大媒体公关公司手下的网络大V账号纷纷参与了小花黑公关事件的传播，相关联的话题包括#娱乐圈的背面#、#明星金主#、#真？善？美？#等等话题全面全网覆盖。
这些新的信息传播速度非常迅速，甚至超过了邱意宁的派对组图，覆盖的范围更是远大于之前对方发布的消息。
话题热度下来了，并且和周祁相关联的关键词里热度最高的几个分别是“期待”、
“演技”、“专注”、“邱意宁”。
舆论讨论的重心也逐渐从周祁和邱意宁的派对丑闻转移到了“大家究竟需要怎么样的快乐”。可以说方舒带领下的周祁工作室团队，在这一次的危机公关的战斗中，取得了十分优秀的成绩。
方舒却叹了口气问：“这次我们还是要继续暗中帮助喜跃娱乐，解决邱意宁的麻烦吗？”
周祁轻笑了一下：“不然呢？”
为了处理周祁被波及的热搜事件，方舒和团队的人熬了一个整通宵才算理清对方造谣的脉络，并制定精准方案联系公关公司回击。
而事情的真相其实很简单，周祁当时是在巴塞罗那拍外景照，邱意宁在派对上意识不清醒，叫了周祁去接他。
周祁前后一共就在派对上出现了几分钟的时间。结果就这么寸，被人过了好几年之后挖坟翻出来。
方舒颇为无奈地说：“我七哥！周少爷！周大爷！咱们的团队是为了你建的，结果直到昨晚之前，大家都觉得自己是别人家的员工，还是不留名不拿薪水的那种。知道的，是明白你和邱意宁是好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玩霸总情深呢。”
“不是朋友，是兄弟。”周祁纠正方舒。
“好好好，知道你没有朋友。但邱意宁的事我们还继续跟？”
“跟。他是被我牵连的。还有，”周祁仿佛强调一般顿了一下说，“我有朋友的。”
“什么朋友？”方舒下意识问。
周祁却没继续回答，只是笑了一下。
挂上电话的方舒依然没有明白，周祁为什么说邱意宁是被牵连的。明明看起来所有的麻烦，都是因为邱意宁而起。但老板任性，她也只能执行。
而周祁则活动了一下脖子，对着自己屏幕上方舒发来的信息拓扑图和关联词继续看下去，看到了“顾亦嘉”的名字排在很末尾的地方。
周祁的工作桌上有个小架子，上面挂着两个小小的水果台的桃公仔。其中一个的粉色有些黯淡，显然已经很旧了。
此时他伸出指尖轻轻地拨弄了一下那个新的公仔，两个小桃公仔来回撞着在架子上晃悠起来。
周祁对着它们会心地笑了起来。这次，他的确没有选错，他们，终于有了关联。
顾亦嘉第二天一早就有新的行程，是去杂志摄影棚，跟《团年饭》剧组拍照，作为演员专访的配图。他上了车把自己早上打的豆浆递给笑笑，在笑笑感激的眼神中，又从身后变出一个餐盒。
笑笑打开餐盒盖子就欣喜地叫起来：“小顾我对你效忠！一万年！”她拿起里面的改良法式蛋裹三明治大大地啃了一口，幸福地想转圈。
“这就效忠啦？”顾亦嘉哈哈笑着一边说，一边递给她两颗圣女果，“再忙也要好好吃早饭。不然时间久了真的会熬不住的。”
林一笑是个特别认真努力的助理，顾亦嘉和她合作那么多轮，他是真心觉得这样的工作伙伴非常难得。
但因为笑笑以她那不要命的工作狂上司程关为目标，身体也不好好照顾，顾亦嘉记得七年里最后两年，已经是宣传经纪的她因为身体原因缺席过很多活动，工作晋升也受到影响。
以前的顾亦嘉太关注自己想要的东西，这轮他明白想要的和得到的有区别，更是因为昨天晚上他有了周祁和他的保证。仿佛一个在黑暗中苦行无依的人突然得到了光，他太珍惜，又觉得自己不配得到那么好。
于是他能做的，就是像个发光体那样，把关爱更多地传递给其他人。
虽然一大清早就爬起来，还特地给笑笑做了早饭。但顾亦嘉一路笑着，精神特别好的样子，跟之前虽然笑着，却带着若即若离的感觉的样子判若两人。
笑笑从后视镜里看他，憋了一路，最后到杂志约好的的摄影棚，终于忍不住问：“不是说还没最后和赵导定下来吗？高兴成这样？”
“嗯，嘿嘿，反正我就是高兴。”顾亦嘉对笑笑灿烂笑着，转头跟造型师大左打了个招呼。
为杂志拍摄商业摄影和拍摄个人艺术照的要求是不同的，时尚杂志社在接到《团年饭》剧组的宣传需求之后，先跟几个主要角色的经纪公司确定行程，然后安排专业的摄影师和商摄用的摄影棚，之后联系造型师以及筹借合作品牌服装。
一场商业摄影拍摄，起步价格得要大几万，这还是服装和摄影师都是杂志社关系合作的情况下。这么高的成本，杂志社当然要尽可能拍到最合适最满意，最能带动销量和配合宣传的照片。
顾亦嘉进棚是最早的，他咖位低，没人搭理也不在意，弄好妆发之后他就和笑笑找了个角落坐好，等其他几位演员到位。
《团年饭》里都是老戏骨，从业几十年靠得都是敬业心。在杂志约好的时间之前，大家就全都到位了。杂志组图的主题是晚宴，安排全部拍摄嘉宾都穿深色宴会礼服。
顾亦嘉换好给他准备的西服，衣料上带着低调暗色竖条纹的黑色西服三件套上身之后，让他原本的阳光帅气里多了几分沉稳的贵气。
笑笑在旁边笑得连连点头说帅帅帅！还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
但顾亦嘉却觉得不好，有些太耀眼了。在一群老演员中，他不想这样抢镜。他偷偷地看了眼正在顾其他人的大左，然后把自己原本整齐地打理在脑后的刘海弄松，垂下了几条下来。
如此一调整，他原本的神采奕奕现在带上了几分慵懒，应该，大约，也许比刚才低调一些了。
但还是不行，得突出主角。他一边整理着领结，一边在场中寻找，回头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六大爷裴文熙刚换好黑西装从服装间出来。
“裴老师。”顾亦嘉过去和裴文熙打招呼。
裴文熙看到他眼前一亮，让穿好了三件套帅气逼人的顾亦嘉在自己身边转了一圈，连声夸赞：“啧啧，哎呀瞧我儿子帅的。嘿。”
裴文熙说话的时候一直活动脖子，六大爷身上的黑衬衫领口有点不太合适，这是拍照借衣服难免会出现的问题。可是此刻摄影即将开始，符合摄影师设计好的颜色和构图的衬衫就这件，一时也没有其它的替换。
顾亦嘉想了想，就和裴文熙的造型师商量了一下，做了一个小小的改动，拿掉了裴文熙领口的领结，把领口扯松，里面搭上一条男士颈链。
裴文熙原本的造型是黑西装黑衬衫黑领结，严谨刻板风格装扮。这么一改变，瞬间流露出几分倜傥范儿，领口若隐若现的金链子还让他带上了大佬风。
这会儿大家再站到镜头前，多人群像中，裴文熙的主演地位瞬间就凸显出来。摄影师试拍了几张，对众人比了个赞。
顾亦嘉心里也比了个赞。他低调不抢镜，降低存在感的计划通。
摄影棚是按整天租用的，杂志社当然会物尽其用，众人各种摆造型换位置换组合方式，足足拍了快六个小时才等到摄影师最后说出一句：“好，收工！”
所有人原本挂着饱满情绪的脸全都垮下来，开始疲惫地活动肢体。顾亦嘉不知道其他的前辈感觉如何，反正就算是他经历过那么多轮，此时也感觉身体都麻了。
呼，得亏这还是天气凉快的棚拍。要是赶上大热天，摄影棚里几个大补光灯烤着，再规规整整地穿西装大礼服全套，棚里那么多人在发热，空调开到最足力也不够。
而且他们虽然上得是一线刊物，但毕竟同剧组里没有时下的流量，杂志社也没有想让他们这组图来扛销量，所以六个小时也就结束了。
这要是顾亦嘉在自己最红的时候拍商摄，没有十多个小时是根本拿不下来的。等拍完不仅身体麻木，就连脸上的肌肉也早都失去了感觉。
换上自己的私服，顾亦嘉赶紧原地跳了跳，之后拉伸做下腰劈叉活动筋膜，用最快速度让疲惫的身体得到一定的缓解。
收拾器材的摄影师听到身后有人，转身向后看了一眼，顾亦嘉穿着条纹衬衫配啡棕色牛筋长风衣。这一身自己搭的私服，让他刚才拘在西服里的活泼灵魂全都活了过来。
肢体舒展，赏心悦目的脸上线条流畅温和，偏细长的眼头带着精灵般的气质，笑的时候仿佛在发光，好像带着一种温柔的神性。
比起之前拍照时略显拘谨的严肃表情，此刻的顾亦嘉更生动。这让见惯了各式各样俊男美女的摄影师突然有一瞬间的心动。
捕捉美是摄影师的天职，于是他立刻拿起相机，镜头对准顾亦嘉又咔咔拍了起来。直到顾亦嘉被裴文熙叫去一旁，摄影师才停下来。
这些照片和刚才拍到的群像照片一起，传到了电脑，并上传到了杂志社的云服务器上。
而另一边，裴文熙问顾亦嘉：“怎么样？老赵的戏，为什么不想演？”
顾亦嘉猜到赵导肯定是找来裴文熙来当说客，但这件事他已经答应听周祁的，此时他也还在等周祁的最后决定。
于是他诚实地说：“我，还没准备好，想再考虑一下。”
裴文熙定定地盯着顾亦嘉看了几秒钟之后，一脸不认同地微微摇摇头：“孩子啊，我理解你还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机会，但你想过吗，如果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呢？”
顾亦嘉一时被裴文熙问住。
裴文熙接着说：“你得尽全力，人生，没有人准备好过。”
没有人准备好过……这句话听起来陌生又熟悉，顾亦嘉想起来之前程关也和他说过同样的话。
见顾亦嘉没有回话，裴文熙语气慎重，又带着些试探的引导意味地说：“放弃，也许真的，不会回来了。你，想清楚了吗？”
来了，又来了。恍惚中，顾亦嘉觉得自己又进入了那种他无法控制的，非真非假，又似真似假的幻觉中……此时在顾亦嘉眼中，裴文熙的脸突然变得不再熟悉。
老人的眼睛里面，没有他惯常的带着老顽童般纯真的亲切温和，而是写满了沧桑深邃的睿智，还有仿佛看穿一切的悲悯。
而顾亦嘉的脑中也回荡起一连串空荡荡的追问……
“如果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呢？”
“你不是想要他吗？为什么要放弃？”
“你不是一直都相信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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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起《命运交响曲》前4个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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