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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虽然忙碌了一天，但工作狂的人生里没有下班这个词。回到自己家的程关，进门就又开始了一手接电话一手操作笔记本电脑的工作状态。
水果台的对接人发来了最近愿景传媒中，他负责的那几个艺人的出镜片段和未剪辑原片。接好客厅的大投影，程关一边处理文件，一边扫着屏幕上循环播放的各个视频片段。
他手里那个男团去上综艺节目，给的镜头比之前合约里的少，但对方作为补偿，在片头和片尾里补了他们的单采花絮。不行，总体上还是亏的。
程关在笔记本上标注了一下，这事肯定是对家喜悦娱乐搞的。回头再算账。
手上的小花这几天正进组拍戏，水果台的网播平台娱乐短视频里做了探班视频，结果正好拍到她坐那臭脸跟助理发脾气。
程关揉了揉眉头，跟她说了多少次，进组要连戏，不要瞎打玻尿酸。唉……点开手机找她助理问清楚。
然后就是顾亦嘉那天登台时的影像。投影屏幕画幅很大，播放的又是节目组发过来的未剪辑原片。于是顾亦嘉在黑暗中有些无奈，又带着些自信整理领口的小动作被看得清清楚楚。
程关按下暂停键，看着顾亦嘉的眼睛。他的眉眼线条干净，大眼睛前的细长眼头赋予他的脸精灵般的气质，平时看他的时候只会被他身上的活泼阳光吸引。但此刻细看之下，他发现顾亦嘉的脸上带着些许居高厌世感。
程关又重新打开了顾亦嘉的简历，单亲家庭长大，第一次接触表演是十六岁，因为逛公园遛弯被选角导演看上，出演了人生第一部电影，之后考上表演系大学期间平平无奇，毕业就签了愿景文化。
过往经历没有在酒吧演出驻场，也没有进过选秀节目。程关就奇怪了，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年轻人给他一种如此复杂的感觉，好像一腔孤勇的绝望中又带着坚定的温柔。
而高铁上顾亦嘉招呼熊孩子的表现，更是让程关对他有了新的印象。当下现实畅行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作为艺人，因为社会关注度高的原因，更是尽可能的低调做人。
但顾亦嘉这样完全反其道行之多管闲事的做法，实在很新鲜。尤其是他那一系列的操作，看起来根本是早就习惯，甚至是熟练了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要刻意在自己经纪人面前表现什么。
明星各种人设性格，人们往往觉得是公司推手塑造的。但真正成就明星的，其实是他们身上本就独特的气质。
程关在公司做惯了给艺人加上人设来制造噱头、鲜明印象的套路，而且也一直很头疼要给手下的新人设计什么样的营销人设。
但到了顾亦嘉这里，他觉得好像不用太发愁。几次见面，顾亦嘉身上都有令他侧目的新发现。他有一种直觉，这次他不用强行设计一个人们心中喜欢的人物让艺人去扮演和贴合。只要找到顾亦嘉身上那些光点，顺势而为，他自己就会发光。
程关想了想，把手上文档点了保存，先合上了电脑。
之后几天发生的事，证明他的思路没有错。在电影宣发公司的推动下，顾亦嘉的表情包小范围地爆了一番。他的一系列“工具人丢瓶盖”、“工具人只想静静”的表情甚至被微博上的几个表情包收集大号做了推荐。
而顾亦嘉本人更是万万没有想到，说好的帅照出道，怎么变成了沙雕表情包？这让他一个准备靠脸混日子的咸鱼情何以堪。
而此刻，他面对的情况更加尴尬……
他刚刚被拉进一个名叫关爱工具人的三人微信讨论组里。除了他和裴文熙老师，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头像是一朵不明花卉，特别中老年范儿。
“这个小子特别会做饭！我可是亲口验证过的。让他进你剧组给你做一次你就知道！”裴文熙二话没说，直接发语音方阵把顾亦嘉一通吹。
被拉进讨论组里的顾亦嘉，先看到的是裴文熙老师一通猛刷自己的表情包。接着点开语音又听到裴文熙这么说之后，感觉懵逼，这啥情况？
顾亦嘉想了想出于礼貌，在对话框里写：老师们好，我是顾亦嘉。
裴文熙直接回：你不用跟老赵客气，他正要跟我蹭饭。我准备把你推给他们剧组。
老赵？蹭饭？顾亦嘉迅速明白过来，那个中老年风不明花卉头像之后的是导演赵鸿。原本按正常顺序，应该是在微博出场成为他命中伯乐的人。
好吧，顺序真的乱了。这轮变成六大爷给他推荐导演了……
赵导回复：熙爷你别逃避问题，剧组盒饭有专人提供。不可能让演员去下厨。我要上你家吃饭，这事就这么定了。
裴文熙：那你就说吧，我推荐的这孩子你哪里不满意？
额……
顾亦嘉感觉这种话题他不应该参与。而且六大爷这明显是在给他推荐工作啊！他一个咸鱼，哦不是，现在有了新的定位。他只想当个安静的工具人，默默蹲在一边仰望白月光就够了啊。
导演，拒绝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是。
顾亦嘉默默地关上聊天窗口，不想知道结果。
结果裴文熙直接小窗他：你别管老赵那个傲娇。他自己四处找角色问到我这来了，就是为了打听你。我把你拉进来，结果这老小子可好，嗐还给我装起糊涂了。话我都给你递了，接下来就静候佳音吧。
裴文熙再度发了一个工具人顾亦嘉翻白眼的表情。
顾亦嘉心情复杂……就那天的直播里，他真的做了这么多表情吗？看来这轮再学表情管理的时候，他得重修。
无奈归无奈，礼貌是必须得有的。
顾亦嘉：谢谢裴老师。改天给您做饭，四喜丸子还是九转大肠您随便点。
裴文熙：做什么选择？我们成年人都要。
六大爷状态太六，什么时兴词都会说。顾亦嘉诚心拜服。
顾亦嘉：我这些表情包是哪弄的？
裴文熙：[工具人挑眉.gif]马良那孩子是个人才。我让他给我也做了。
短短几天，马良已俨然以顾亦嘉粉头自居。那原本贴着他自己魔性自拍的微博，现在换成各种各样的工具人顾亦嘉表情包。
他最新的一条是“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段子是老的，但图是一波新图。顾亦嘉无奈地揉眉心，是的，他的报应就是马良。
遇上这种行动力超强的大粉，别的艺人求之不得，可是顾亦嘉就很尴尬了。他不想红啊！可这能怪谁呢？只能怪他自己居然对镜头放松了警惕，被拍下这么多表情，无可挽回。
顾亦嘉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去主动招惹马良，因为他猜到此举大概率只会换来更多表情包的刺激。
嘤嘤嘤，这种绝望时刻，只能寻求白月光的安慰了。
顾亦嘉打开备用手机，解除飞行模式，手机就发出了一阵叮叮叮猛震，他装得几大追星APP“喂饭”、“超级星饭团”、“爱豆”齐齐疯狂弹窗。
他用这些软件只关注了一个人，周祁。
但周祁真的是一个话超少的人，平时即便开了这么多APP，也不见得能追踪到他在哪儿发了什么新动态。
此时面对一大堆提示，顾亦嘉赶紧打开自己的微博小号，就看到他的特别关注人发了一条新微博。
@周祁：助农蔬菜，好吃。
配了两张图，图一是一大箱子新鲜蔬菜，图二是做好的菜。
顾亦嘉的注意力第一时间停在了图片角落里，满桌菜旁边的一个保温杯上。那是个深咖啡色的虎牌保温杯，造型很朴实，没什么太多花纹。甚至有些旧，盖子上还有块浅浅的凹坑。
顾亦嘉对它不能再熟悉了，因为那个凹坑还是他自己摔出来的。
那个旧保温杯！那天随手拿给周祁的！
他居然真的在用！
那岂不是……间接接吻已经不是幻想了！？顾亦嘉捂着嘴激动地抖腿。
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怎么手这么笨，把个好好的杯子摔破相了，还放在他男神的餐桌上。
往下一拉，他就在周祁的微博下面看到刚被他怨念过的马良童鞋——
@MC马良AKA-小外甥：啊！那个收件人周祁！！果然是真的小七哥！！！哥以后直说，我送你，不能让你破费！
这条评论被顶到了最高。
一众吃瓜群众几分钟内已经把事件的来龙去脉八了个清清楚楚。
顾亦嘉艰难地拿起自己的另一个手机，鼓起勇气点开微博。果然……他官方认证号的关注和评论都在猛涨。
除了好奇和舔颜的路人，评论中一些不太友善的说辞也开始出现了。
有说他抱大腿强行蹭关系的，还有说他哪里来的野鸡十八线作妖，还有说他什么都不会就是个只有脸的棒槌。
顾亦嘉噗嗤笑出来，差点没控制住手给这条点个赞。天知道他现在多想就当这样一个只有脸的棒槌啊！
名气就是这样，红红黑黑。
顾亦嘉自己这里都这样了，他忍不住有点担心马良。点开马良的微博，下面的战况果然更加激烈。满屏幕的陌生人怼着他口吐芬芳。
顾亦嘉微信给马良发了个表情包问：还扛得住吗？
马良回复一个元气笑脸：好得很！我这数据特好，哈哈哈，今天直播销量肯定能再破纪录！
顾亦嘉对着手机笑起来，太好了，就喜欢这样开朗的家伙。
马良很快也反应过来：哥我看到你那好多喷你的！你不要激动，不要回复他们，等我上小号来战！
顾亦嘉赶紧回：别别，你忙你的，让他们骂，就是发泄情绪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马良：可是我得维护我偶像！
顾亦嘉：你偶像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赶紧准备你的直播去吧！
这时顾亦嘉的备用手机又一通叮叮当当APP提醒音。
周祁今天也太活跃了吧？！
顾亦嘉再一看手机，周祁跑到他大号评论区下面留言了。
@周祁：我就是喜欢看他脸，才买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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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了张能下饭的脸。
今天是2020年2月14日情人节。
请相信自己，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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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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