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贵妃她依旧失踪

作者: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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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启阳公主自得到那画,就时不时拿出来琢磨,她已经着人去查这画的来历了,目前传来的消息同柳良媛说的相差不大,加上这画瞧着就知有些年头了,她对柳良媛的说辞信了七八分。而画的作者,至今未有音讯。
      她的手指覆在字上,其实她观察这么几天,老觉得“晟烨”二字的字迹有些眼熟。
      彩湫奉公主的命令去了趟东宫,刚回凤阳阁,便碰上徐海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奉了皇帝命令来传启阳公主。彩湫见惯不惯了,当今圣上日理万机,且相当勤政,据称圣上常常因处理政务耽搁了用膳,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会尽力抽出时间关心启阳公主,有时是用晚膳,有时是看看进贡的新奇玩意,之于启阳公主也算是个慈父了。
      行至公主书房前,只见彩琼一人守着,彩琼见了她,说:“殿下在研究那画。”
      彩湫说:“陛下召见公主。”
      这事可不能耽搁,彩琼便进去通报了。
      启阳公主得了消息把那画收起,起身去了未央宫。不巧,在路上恰好碰见了林淑妃的步辇,见她身边的宫女提着食盒,她就知林淑妃是去她父皇面前献殷勤的。启阳公主是庶女,但享有嫡女的一切待遇,以前和废皇后所出的永安公主是同等待遇,现在z更甚。她不必向妃嫔请安,索性当作没看见,她今天没兴趣给林淑妃难堪。
      启阳公主慢悠悠地到了未央宫的后殿,林淑妃果然在那,想来皇帝的确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她。她散漫给皇帝请了安,才惊讶道:“咦?林淑妃也在?”
      要不是碍着皇帝在场,林淑妃脸都要青了,皇上半月有余未踏入后宫,好不容易听到消息说前朝事务稍轻,皇上得空了,她第一时间赶来想露个脸。谁知皇上竟是把启阳公主给叫来了,这回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归想,林淑妃还得挤出笑容,尽管她尴尬得无话可说。
      好在嘉和皇帝开口了,许久不见女儿,他心里总归记挂,也懒得多应付林淑妃,让她先回去休息,改日再去看她。
      林淑妃原想搬出六公主,再一想,永安公主与永宁公主都比不上启阳公主,更何况是六公主呢,人心若是偏了,说什么都没用。于是她攥着帕子,无可奈何地告退了。
      启阳公主不用想都知道明日林淑妃去皇后那请安的时候必定会被王贤妃和刘德妃取笑一番,后宫这无休止的争斗她早已厌倦。说起来,她向来无意伤害任何人,但有时候不得不那么做,否则备受冷落的四公主的今天有可能是她的明天,想想还真是可叹可悲。
      送走林淑妃,嘉和皇帝叫来徐海,说:“去将那洞庭碧螺春取来给公主。”
      他转而对启阳公主说:“朕听太子说,你去他那儿拿了许多,既然喜欢,怎么不来找父皇要?”
      启阳公主偶尔会向她老爹要些东西,但不频繁。两人是父女,更是君臣,她哪有可能做得太过。她说:“父皇不也喜欢?儿臣这是不忍夺您所爱。”
      不管真假,嘉和皇帝听了都挺高兴,一高兴就让刚取来茶叶的徐海又走了一遭,问:“徐海,去寻一寻西域进贡的众华璎珞。”
      闻言,周围人都怔住了,众华璎珞由金、银、玛瑙、琉璃、砗磲、珍珠以及玫瑰七宝制造而成,集世间众宝所成的众华璎珞寓意“无量光明”。林淑妃和王贤妃都礼佛,曾想方设法争这众华璎珞,皇上一概不松口,如今却是轻易落到了启阳公主手里。
      启阳公主和徐海倒挺淡然,徐海一转身去取那璎珞了,父女俩就话家常。
      “儿臣听说父皇近日忧思过重,请了几回太医,父皇要好好保重身体。”
      嘉和皇帝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尚算不错,除开两鬓的斑白,面容倒还挺英俊,身型略显消瘦,但仍称得上挺拔。总而言之,确实不那么严重。他颇为欣慰地点头,“都是陈年旧疾。”
      启阳公主知道劝是没用的,该操劳的还得操劳,不再就此事多言。
      徐海速度很快,转眼把那璎珞给取来了,呈给公主,“殿下。”
      饶是见惯金银珠宝的公主,都不免暗暗惊讶这串众华璎珞的华美。她道:“父皇,女儿已有许多华贵的首饰,况且女儿不礼佛,得这璎珞未免太过浪费。”
      皇帝却是说:“这串众华璎珞不同其他,带在身边图个好意头。”
      终归是皇帝对爱女的拳拳之心,启阳公主不收也不好,她接过看了几眼,再命彩湫先收好。
      皇帝见她收了,满意地说:“最近又去东宫闹你皇兄去。”
      “怎么会是闹呢?”启阳公主不满道,“不过是记挂着皇兄,去瞧瞧他罢了。”
      普天之下,莫非黄土,何况是这皇宫,哪有皇帝不知道的事情,他了然地说:“你与永宁为那几匹绸缎争执了?”
      这确是事实,她答:“是。”
      嘉和帝略微思索了下,说:“此事是朕考虑不周,永宁确实讨要过,朕给忘了。”
      徐海听得直想翻白眼,永宁公主提了两三次,陛下全给忘了,启阳公主连提都没提,陛下偶然想起就给送过去了,人比人可是气死人。其实以前圣上没有这么夸张,不至于因为启阳公主去亏待别的女儿,变化是从璟贵妃去世开始的。要说怜惜公主丧母吧,也不见早年丧母的三公主有这待遇,归根究底,还是爱屋及乌。
      “朕知道你与永宁向来不合,如今你已十七,不如你迁出凤阳阁。朕稍后差人为你准备公主府,公主府未建成前,你暂居你母亲的甘泉宫,如何?”
      启阳公主一听为她建府,头都大了,尽管她确实是大龄未婚少女。启阳公主在一众公主中排第二,年方十七,排行第一的永安公主早已出嫁,排行第三的淮南公主婚事将近,就连排第四的遂平公主都谈好了婚事,而她根本没着落。
      她眉头一皱,“父皇,暂住甘泉宫一事,女儿没异议。至于公主府,儿臣认为暂且不急,修建公主府得好大一笔银子,如今朝廷处处要用银子,不如延后再说。”
      皇帝自是知道她想什么,笑道:“朝廷年年都需用银子,若是因此延后此事,你得何年才住得上公主府。要省银子,那也简单。秦王府空置多年,就在皇城脚下,进宫便利,修后用作公主府再合适不过。启阳,你意下如何?”
      候在一旁的徐海完全凌乱了,当年秦王是最受宠的皇子,这才有了秦王府,谁知后来是当今圣上登基,秦王封藩王去了封地,秦王府就此空置。秦王府的规制是在先皇默认下略有逾越的亲王规制,地理位置极佳,这么多年圣上都没有动它,敢情是给启阳公主留着。
      启阳公主也挺凌乱,她说:“父皇,秦王府是极好的,可作儿臣的公主府,是否会有些逾制?”
      嫡公主的公主府才会按照亲王规制建造,平日启阳公主在宫中不是嫡公主却胜似嫡公主,可终究不是,皇帝此举难免惹人非议。
      嘉和帝毫不在意,想必是打定主意了,他说:“父皇自有打算。”
      启阳仍不死心,她又说:“父皇,公主都是下嫁后才住进公主府,可母亲逝世不久,女儿本来就无驸马人选,如今更是无心此事,这······”
      皇帝听她提起璟贵妃,也是一愣,过后道:“驸马一事自是不急。而出嫁后入住公主府,并不是非守不可的规矩,那终归是你的府邸,早住晚住有何区别?”
      原来她爹不是想把她嫁出去,启阳公主顿时松了口气。
      皇帝看她被说动了,说:“启阳莫不是以为父皇想随便寻个驸马打发了你?”
      启阳公主还真是这么想的,她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前朝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怪不得她敏感。
      她说:“儿臣怎会如此揣度父皇?”
      嘉和帝心里跟明镜似的,面上没有拆除她,“选驸马一事的确是朕的一大心事。你这性子,朕若不好好斟酌,指不定今日大婚,明日就闹和离。”
      被她爹一说,启阳公主猛然想起她出宫游玩时听到的传闻,“女儿上次出宫,在京中的茶馆听一说书先生讲书,您猜猜他讲的什么?”
      “朕如何能猜到,启阳都学会卖关子了?”好端端的怎么讲起了说书先生,皇帝等着她的下文。
      公主挑眉,“他讲的《醉打金枝》。说书先生讲完故事,不忘说上一句,宫里那位启阳公主嚣张跋扈、心高气傲,年方十九仍未下嫁,京中名流无不避着她走,指不定就是下一个金枝。”
      她学说书先生学得惟妙惟肖,逗乐了嘉和皇帝,他说:“哪个敢醉打启阳公主,小心朕削了他的脑袋。”
      启阳公主有点不屑,道:“那可不是。这典故可真奇怪,让公主向公婆行大礼,那这公婆可就能跟公主的生身父亲平起平坐了。郭暧可不该跟公主提这事,公主哪能做得了主。”
      倒是个新角度,嘉和帝还真严肃地思考了起来,赞同道:“有理,公主一举一动皆代表皇室,怎能轻易向他人下跪?”
      父女俩一唱一和,还像那么回事。
      此时小太监突然来报,徐海原不想打扰和谐的父女二人,可惜事关另一位公主,他不敢马虎,连忙打断二人,报说: “陛下,永安公主求见。”
      皇后被废后,永安就很少进宫,如今突然求见指不定是有要事,皇帝作为父亲终究不会置之不理,摆摆手宣了。
      启阳公主暗叹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前有林淑妃,后有永安。她跟永安的关系不算差,却也不算好。她寻思着自个得回避回避,听闻永安为她那位驸马要纳妾的事闹得不可开交,进宫必是为此事。按理来说,驸马是不能纳妾的,可坏就坏在永安成婚三年未孕的同时,她的母亲兄长被废,她虽未被波及,但下嫁后和皇帝的关系也不如以前,在那护国将军府里自然被轻视。
      启阳公主想想还是站起身来,正欲告退,永安已经急匆匆地进来了,精致的发髻都有些凌乱,她就又坐下。永安公主却压根没有留意她一般,跟阵风似的冲进来后,立即朝上位的皇帝哭诉,“父皇,驸马他欺人太甚,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皇帝瞧她哭得一塌糊涂,示意宫人扶她坐下,蹙眉道:“有话慢慢说。”
      永安公主被扶着落座,掏出帕子擦擦眼泪,才抽抽噎噎地讲起前因后果。总结起来还是那回事,之前公主三年无所出,将军府一直想让公主同意纳妾,不过本来纳妾一事只是关起门来说说,谁知驸马直接付诸实践,对象还是吏部尚书家的庶女,那庶女珠胎暗结,这才东窗事发。此事直把永安公主气得浑身发抖,急急忙忙进宫来找皇帝老爹做主了。
      对这事,皇帝浑然不知,近日政务繁忙,永安公主不是活在他眼皮底下,他一时半会顾不上。这会他听了面色也是一沉,隐隐有动怒的迹象,冷哼一声,道:“陈经年好大的胆子。”
      陈经年是永安公主的驸马。
      启阳公主心情复杂,想了想说:“父皇,本朝从无驸马纳妾的先例。皇太爷爷在位时,平梁大长公主下嫁镇国公府,终生无子,镇国公府也无异议。怎么到了他护国将军府就不行,还做出如此折辱皇家公主的事来。”
      永安公主像是才发现启阳公主在,多看了她几眼。启阳愿意替她说话,她没理由不领情,连忙道:“父皇,启阳说得是。儿臣……儿臣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此等丑事,皇家公主被如此折辱,传出去,女儿日后如何见人!”
      皇帝面色不佳,若是没有珠胎暗结,那还好办,但怀都怀了,还是吏部尚书家的,再怎么处理都难免委屈永安公主。他叹了口气,问:“永安,你给朕一句准话,你同驸马,还有无情分?”
      皇帝是在问她是否想和离。本朝公主地位较高,和离改嫁不在话下,偷养男宠的都不在少数,更何况是永安公主这种情况。
      永安公主终于收起眼泪,她当然不乐意和离,如今她母亲兄长失势,再嫁也嫁不到护国将军府这样的人家。她来走这一遭,无非是让皇帝给句准话,绝了她的后患。
      “自是还有的。”
      “既然如此,让那女子生下孩子后过继给你,其余的朕全当没发生过,你可有异议?”
      这正是永安公主想要的,不过那只是一部分,她为难地说:“儿臣谢过父皇。只是驸马此举太令儿寒心,女儿担心……”
      皇帝明白她的意思,对徐海说:“让护国将军、驸马以及吏部尚书来见朕。”
      永安公主大喜,她就知皇帝不会放任不管,连连谢恩。
      嘉和帝心知自个今日又不得闲,暗自感叹皇帝都是劳碌命,对永安说:“好了,你先行回府,朕会处理此事。”
      又对启阳公主说:“你也回吧。”
      两公主便一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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