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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嗯，你说。”林屿的声音是清脆而干净的。
“我军驻地受到强信号干扰，大型通讯设备无法收到卫星回复，当前局势也不允许将设备搬出驻地，我们需要和北部战区取得联络。”一小段锐利的破麦声从那边传来，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您既然可以接收到我们的信号，想必拥有卫星通讯设备，可否请您提供地址，军方将暂时征用您的设备进行联络。这也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停。”林屿打了个哈欠，“你是钓鱼的吧？钩直饵咸。”
“什么？”对方楞了一下，“驻地的情况不容乐观，请您履行公民的义务。”
“军方什么时候沦落到靠民间力量来进行通讯了？你当我三岁？如果我暴露了地址而你是别有用心的人，我该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我凭什么相信一个公开语音里的人是正统的部队？”林屿一口气说完一大串，挂断了语音通信。
对方却又坚持不懈地发送了十几次不同来源的邀请，逼得林屿从躺椅上跳起来暴躁地抓起通讯终端：“你有病吧？我说了我不能相信你！”
“您可以指定地址，我亲自和你见面。”语音那头换成了低沉稳重的嗓音。
“出门太危险，我拒绝。”林屿脑海里浮起最近在论坛上看到的那些血肉模糊的片段，本能地摇了摇头，“你要是相信我，提供你们的联络秘钥和内容，我帮你发送。”
“加密的内容不能告诉任何人。”
“那就没得谈，我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林屿这几天都没开口说过话，趁着难得的机会多说了几句，“何况就算我现在无法确定你的身份，公网已经断了，政1府每天也就发几条广播，谁敢出门？”
“你是末世论者。”这本应是个问句，但对方的语气笃定得像个陈述句。
林屿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又突然想到对方并不能看见，才勉强嗯了一声。
“你应该知道，军人的胸口都有身份芯片，还有，你记住一个事情，任何通讯都会留下路径。”
军方竟然先挂断了语音，林屿却被最后一句话炸得久久不能平静。
和他想象中的结果一样，不到半个小时，门铃响了起来。
林屿不想去开门，按照末世论者之间的流传的攻略，他早就将家的外部伪造成了无人居住的样子。只可惜这种防护在部队面前完全是秀才遇上兵，他用钢条封闭的大门在部队的液压钳下脆弱得跟个烤鸭皮一样。
林屿认命地叹了口气，从二楼举起双手拾级而下。
四名装备齐全的步兵端着新式轻质机枪整齐地迈入房中，随后每人一个方向，用头盔中的扫描功能检查了一下客厅中的各个角落。
秦城身着呢绒军官外套，笔挺的西式军装包裹着充满野性力量的强悍身躯，他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故作绅士地取下了帽子，朝楼梯口的林屿微微点了个头。
“三师七团团长秦城，向您致歉。”他嘴角的笑容让这份道歉显得毫无诚意，随后还毫不客气地直接坐上了林屿家的沙发，“您可以把手放下来了，林先生。”
林屿胡子拉碴的脸上全是大写的不满，他随手从柜子上拿了两罐可乐，丢了一罐给对方：“我可以扫一下你的芯片么？”
“当然，请下载军方的对外APP：掌中之力。”秦城翘起二郎腿，打开了易拉罐。
“我老早下好了。”林屿拿着手机坐到秦城边上，将手机靠近对方左胸，一秒后，APP上便弹出了秦城的公开简历。
“秦城，2139年出生，五星军校优秀毕业生，2160年加入空中特战队……”林屿的手指在全透明的屏幕上来回划着，划过对方青年期拍的正装照时，手指停顿了一下。
“念完了么？”秦城捏着帽子的手加了点力道，“我可以代表军方征用您的通讯设备了吗？”
“少年英雄啊，秦团长。”林屿像是听不到对方说话，自顾自地打量起面前的军人来，“今年我算算，才32岁，正团级？”
秦城嗖地一下站起身来，下一秒却吸了口冷气。副官焦急地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手臂：“团长您没事吧？”
秦城摆了摆手。
副官朝着林屿换了一副面孔，抬着下巴说：“你，带我们去用一下设备，快点。”
秦城甩开了副官的手，低声呵斥了一句，又回过头对林屿说：“我们是部队，不是土匪，我为我的手下道歉，但还请您配合。”
林屿看这局势没什么可以回旋的余地，当着这么多兵也不好直接问外面的情况，只好不情不愿地领着对方上了二楼的设备室。
设备室里各种通讯发报装置一应俱全，从卫星电话和收音机这种小东西到窗台上的锅盖天线和最近的8G通讯基站，所有设备整齐地排列在房间中，且都处在关闭状态。
年轻的护卫兵没忍住哇了一声，秦城回头用眼神制止了他。
“我在alive看到你的帖子了，你可是大神级末世论生存者。”秦城挥了挥手让带来的通讯兵自行上前操作设备。
林屿靠在门框上点了支烟：“大神不大神的，还不是百密一疏让你们给揪到了。”
“根据地暴露是末世论者所抗拒的，我理解。”秦城毫不客气地从对方烟盒里拿了一支给自己点上，“所以我带的人不多，也不会在官方登记你的这件事情。”
“那真是谢谢您了。”林屿忍不住朝对方做了个哭脸，“你们发完信息就可以走了吧？”
“不请辛苦的军人们吃顿饭了么？”秦城调侃地笑了一下，凌厉的脸被笑容镀上了几分温柔，“为什么你们末世论者都不相信政1府？”
林屿摊了摊手说：“不是我们不相信政1府，是政1府没什么可以相信的地方。”
“我必须等到北部战区的回复，对不住了。”秦城说着转头对着身后的副官，“叫破门的工兵把人家的门修好。”
林屿听后，走到正在使用仪器的通讯兵面前：“长按左下角那个屏幕，哎，我就奇了怪了，你们受的什么训练，这么普通的设备都不会用。”
“这还普通？除了军部用的设备之外这应该是最先进的吧。”通讯兵不满地嘟起了嘴，但身体还是诚实地让开了一人的空间。
林屿主动上前调整了一下设置，在对方输入秘钥的时候识趣地将头侧开，不多时，便连接上了北部军区。
“秦城团长，请报告您的位置。”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急切，想来是因为跟七团断开联系后有些焦虑。
“请帮我直连司令官大人。”秦城站直身子敬了个军礼，即使对方并不能看见。
对方犹豫了一会，还是帮他切换了线路，一把苍老的嗓音从扩音器传出：“秦城，你在做什么！再不联络鹰派的那帮疯子都准备让城南的部队去把你们推平了！”
林屿被这极富压迫力的声音惊得耸了耸肩，压低声音问道：“我需要回避一下么？”
秦城无声地朝他摇了摇头，继续对着终端汇报着：“报告蔡总司令，我部队驻扎地区周边保守估计已经潜入了数百名M国特工，对方持续干扰我方通讯设备，并试图在周围散布国家高层放弃林城的谣言。”
“你们是吃SHI长大的？特务带的单兵干扰器都能切断你的通讯？”那苍老的声音听起来出离的愤怒。
秦城的身躯依然笔挺，脸色却有些僵硬：“根据现有情报分析，我方认为，敌军提前侦查了林城的地形，从而预测了我方驻地的位置，提前埋下深土卫星信号干扰器。我以团长之名向您做出保证，两周之内必定摧毁城北安全区内的所有敌方势力，将特工机构连根拔起。”
“恢复全部监控和联络需要多久？”那头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两周之后。”
“M国留在林城的那群人，都是不要命的，如果做不到，就别留活口了。”
“是！”秦城又敬了个军礼，“三师七团将以血肉之躯筑起保卫国家的人民的钢铁长城！我军定会消灭所有敌对势力，还整个林城以宁静太平！”
林屿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团长一万句，他见不得这种热血上头的人，像动漫里的中二少年穿越到了现实。
但另一方面，他也非常清楚，在真正的危难面前，正是这样的中二病们为自己的国家撑起一片可供生存的天空。
“我们标记了现在的通讯坐标，有进展给我发消息吧。”司令果决地切断了通话。
秦城的身体放松了些许，缓步走到林屿面前握住了他的右手：“林先生，战区也许会通过您的设备和我团进行联络，请您收到联络后及时联系我，谢谢。”
“也就是，我摊上麻烦了呗。”林屿将自己的手暗暗往外抽，可秦城握得太紧，他使出吃奶的劲都没把手拽出来，只好装作握手的样子使劲摇了摇，“我知道了，放手。”
“很抱歉，林先生，还有一些麻烦的地方。”秦城得寸进尺地把林屿拉到自己面前，“我想您应该学习过密码学？”
林屿瞪大眼睛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面前的人：“我一个码农学什么密码学？”
“这是我们七团专用的密码语言缩略版。”秦城放开对方的手，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由于安全需要是手写的，请不要拍照，发信息时对照这本书简单地说明内容即可。”
“那我怎么给你们领导回信？秘钥呢？”林屿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右手，向后退了两步。
秦城脸色一变，剑眉猝然皱起，厉声道：“你为什么总想问秘钥！”
话音刚落，副官的近程手1枪已经抵在了林屿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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