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初恋的第一封情书

　　颁奖结束以后，观众从演出大厅的两个出口鱼贯而出。周喆作为广播站的成员之一，理所当然地留下来帮忙。

　　周喆和同部门的同学提着一个大的黑色塑料口袋，挨着座位检查其他同学忘记带走的垃圾。王梓烁带着另外三个人坐到观众席的最后一排。晓溪呆坐在座位上，还没从刚才有些悲伤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我们去跟魏老师打个招呼吧。”

　　以沫见魏言和校团委的老师都在舞台旁整理回收的鼓掌拍。

　　“我就不去了。”王梓烁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以沫和晓溪刚走到魏言的跟前，先坐在晓溪前座的长发女生和她的同学也走了过去，“魏老师，刚唱《温柔》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呀？”

　　想必问话的女生知道魏言是负责举办这次校园歌手大赛的老师之一。

　　“他呀，我们班的。苏曜。”

　　“哪个‘曜’？”女生疑惑地转了转眼睛。她擦擦自己的掌心，把自己的右手送到魏老师的眼下，“您可以写给我看看吗？”

　　魏言在女生的手上写下苏曜的名字。章晓溪为了看清女生的长相，又走近了一步，惹得以沫吃吃地笑。

　　没想到女生顿了一下，害羞地又开口，“您有他的微信吗？”

　　“我没。”魏言恍然大悟似的指着旁边自己班的小朋友，“你们应该有吧？”

　　长发女生笑盈盈地望向晓溪。

　　章晓溪也回给她一个礼貌的微笑，理直气壮地答道，“他不用微信。”

　　长发女生心里明白，眼前的人是故意不给联系方式的，但也没办法明说。她只能心怀不满，扫兴地离开了学术报告厅。

　　女生前脚刚踏出大厅，以沫就竖起了大拇指，“章晓溪，看不出来呀，你越来越厉害了。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佩服，佩服！”

　　其实，章晓溪也算不上说谎，她只是四舍五入，把“他不怎么用微信”中的修饰词去掉了。苏曜从来不发朋友圈。每当自己和其他人在讨论组里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时候，苏曜很少说话。同时，苏老师还是个养生“老人”。每天晚上十一点钟准时睡觉，早上五点半自然醒。偶尔晓溪在群里发个消息，圈了苏曜，发的时间晚了，也只得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得到回复。还有，周末下午去苏曜家补习数学，章晓溪总是喝着白开水，看苏曜抓一把茶叶，泡杯茶放在手边。

　　况且，这种挡“桃花”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还记得有一回，苏曜的初中同学去11班的门口跟苏曜借书。章晓溪在后门处的窗口处听到了。她火速地跑回座位，夹上自己的课本，二话不说就把书塞到别人的手里，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借谁的书不是借。给你，不用谢！”那个女生就那样生生地被章晓溪劝退了。不能让情敌钻了自己和苏曜之间的任何一条缝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能”夸的就是章晓溪本人。

　　转眼，苏曜已经换上了格子衬衣，抱着姜黄色包装的花束从后台走了出来。他看到一行人都凑在观众席的左边走道上哈哈大笑，便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 。”

　　章晓溪心虚地咕哝了一句，就挽着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先行出了有些阴冷的大厅。

　　苏曜的爷爷知道孙子下午有一场唱歌比赛，早早地就在花园路的火锅店订好了包间，给他庆祝。

　　苏曜他们兵分两路。苏曜带着王梓烁先去火锅店点菜。晓溪朝后喊了一句“我们先去上面买锅盔”。三个女生就像冲锋般一鼓作气地跑到了坡顶端的三岔路口。“妇女之友”周喆把浅蓝色的牛仔外套搭在肩上，被三个女生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晓溪停在煤炭烤炉前，双手插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板，要三个鲜肉锅盔，各加一个鸡蛋。”

　　“都分成两半，装在六个袋子里。”

　　身着大红色围裙的男老板肚子圆鼓鼓的，双手因沾着油而显得发亮。他拿起一个发酵好的面团，沾点油，裹进一小勺肉。拉起擀平的面饼的一角，轻轻地放在油锅上。

　　晓溪一行四人在半路就把鲜肉鸡蛋锅盔吃完了。到达花园路那家火锅店的二楼的包厢时，苏曜已经把大家要吃的菜点得差不多了。毛肚、虾滑、午餐肉、土豆、茼蒿、冬瓜……

　　晓溪满意地看了一眼推车上的菜，把锅盔递给了苏曜和王梓烁。

　　“点个啤酒？”周喆缩着脖子坏笑道。

　　最后，除了要骑车的苏曜没喝酒，其他人的脸都喝得绯红。苏曜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便悄悄地去前台结了账。吃完火锅，时间还早，周喆拍着桌子要玩真心话大冒险。于是，那天在座的六个人共同拥有了以下一段回忆。

　　以沫：和异性最亲密的行为？

　　周喆：一起睡过。

　　周喆末了还不忘给晓溪抛个媚眼。

　　晓溪在桌下拧了一下周喆的大腿，龇牙咧嘴地瞪着他，“那才多大？小时候的事你总拿出来说，还要不要脸啊？”

　　陈梓烁：随便找一个异性，娇羞地问，“我美吗”。

　　苏曜声情并茂地望着以沫：“我美吗？”

　　……

　　晓雅：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苏曜：没有。

　　……

　　以沫：拨通你的第一个电话联系人，对他/她说“我喜欢你”。

　　很快地，整个包厢响彻着五月天的《如烟》。

　　晓溪把屏幕朝下的手机翻了过来，她拿起振动的手机，对着周喆一阵狂骂，“你疯了吗？怎么打给我！”

　　“你是第一个。”

　　接着，他理直气壮地把没接起的电话放在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说完之后，他露出的那个痞痞的笑，她过了很久都还记得。

　　时间过得很快，所以要不了多久，章晓溪就会明白周喆对自己的感情。面对那个陪着她一起长大，一直将就她，保护她的人，她除了感激，别无其他。因为上一辈的关系，从小就在一起的两个人，长大后互相看对方幼年时的光头照、一起坐在西湖边的高大树木上的照片。两个人一起去上舞蹈课，晓溪打完劲舞团，忘了吃晚饭，周喆就提前给她买好最爱的狼牙土豆垫肚子。炎热的夏天在空调房里一人一把勺子，挖空半个西瓜。周喆打游戏，晓溪就在一旁看书。再怎么安静，两个人呆在一起也不会尴尬。一段时间，和对方分享自己的悲喜。这份友情因共同成长的回忆显得格外重要。章晓溪知道，这样的友谊不可多得，她也十分珍惜。

　　而苏曜呢。苏曜是牵动着她后来的喜怒哀乐的那个人。就像那天散场后她坐在最后一排回答的那样。

　　“苏曜为什么选这首歌？”

　　“是因为你喜欢吗？”

　　“不是。”

　　“我是因为他才听五月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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