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羽

　　冬日夜晚，黑暗的空中。
　　一个少年展开雪白的羽翼，飞上一处平台。他轻盈地落下，对一个着黑斗篷的人点了下头。
　　“准备好了？”
　　“嗯。”
　　黑斗篷的帽子缓缓滑落，现出了“神秘人”的真容。
　　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几乎让人看不出性别。
　　“白藏诺现，四世启明。”银四——也就是那个少年低声道。
　　黑斗篷的少年嘴角一勾：“朱明弃言，万代长庚。”
　　“嗯。”言罢，银四沉默了一会，“狐白藏，你为何用你与你姐姐之名来对暗号？”
　　狐白藏从斗篷下伸出一只执扇的手。修长，洁白的手指用纸扇轻飘飘地在银四下巴一点，避开了这个问题。“子鸾，我可是有名字的。别再这样叫了。”
　　银四眯了下眼，不予理会。轻声道：“启程吧。”
　　“好。”
　　看着银四消失在一片光晕里，狐白藏轻轻呼出一口气，扭头向一处角落道：“楚汐，玄若凌，我们走吧。”
　　继而向着银四的残影，开口了。他的眼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些怜悯又有些残忍，更多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或许你永远都等不到他了。”
　　“不过，那又怎样呢？”
　　。。。
　　千年前。
　　一大清早，户户人家多半仍在梦乡中。空旷的道路上，一位白衣道人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十六七岁光景，生得很俊朗。一头墨色长发半扎，更衬出他发带和长袍的一尘不染。他皮肤很白，薄薄的嘴唇紧抿。再上去，是高挺的鼻梁与一双漂亮的眸子。眼睫很浓密，似乎越到眼尾越长，像两片轻柔的黑羽毛。配上背后一柄漆黑的长剑，与腰上那把玉骨镶银的扇子，无不透出一股天外来客般的洒脱。
　　过了几个时辰，烈日当空。
　　这位道人或许是走累了，到了一家茶肆，坐下歇歇。
　　他生得好看，往哪儿一站，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得无数行人回头。
　　老板给他上了茶后，他带着恰到好处的拘谨道：“劳烦店长指下路。请问…这离影峰，是在何处？”
　　老板愣了两秒，“您是问离影峰？”
　　“嗯。”
　　那茶肆老板如鱼得水：“哦，离影峰啊，您可算找对人喽。从这杏花街走到那山群，对第一道峰看守说明来意就行了。传说这离影峰啊，等级森严，学成出来的，也个个是绝世高人！离影峰第一任峰主名为楚离影，创建了这下修界第一峰…..”见他有长篇大论的意思，白衣道人也就很配合地听了，完全无视了渐渐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听着听着，他的眼光不经意间飘到了街道上，微微皱起了眉。
　　他似乎是实在忍不住了，飞身掠出了层层包围。吃瓜群众集体断片了两秒后齐齐回头。路中央飞驰过一辆马车，而烟尘消散的路对面，那白衣道人与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全须全尾地站着。
　　道人没多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示意他自己擦，又在那少年手中放下一块月牙形的玉佩，道：“没钱的话去当掉吧，少说值几十万金。以后小心点。”拍拍少年身上的尘土，转身离去。
　　看他走出六七米，一个姑娘终于高声问：“您是何方高人呐？”
　　仿佛回答她的问话一般，白衣道人抛下一句“在下玄若羽，请多包涵。”声音很好听，有种悠然之感。
　　没有头衔，没有名号，街上却炸开了锅。那个少年目送白衣道人消失在人群后，又低下头去看手里的物件。耳畔似乎有些耳鸣，不时飘入几句对玄若羽的瞻仰。他的目光却死死地锁在手里的物件上。
　　你是她派来阻止我的吧？
　　你…你知道她的苦衷的，对吧？
　　那人在他耳畔留了这样一句话：
　　“她让我来找你。”
　　少年的手颤抖起来，拽紧了这两件无比珍贵的东西，泪水顺着他的脸庞无声地滑落。他宛如祈福一般，在心中不断默念这个对他而言如神衹，又如珍宝一般的名字。
　　玄若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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