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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Side B
徐文祖进屋时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看到的一切。
房屋的内部结构一目了然：放了茶几就变得局促的客厅，和餐厅合成一体的厨房，虽然卧室和洗手间的门虚掩着，但想必也称得上袖珍。
连放在门边的这双拖鞋都是崭新的，就是为他上门特意准备的也说不定。
毫无疑问他的这位病人正在独居。
这个结论让他的心情有所好转。
对方乖顺配合的举动更是极大地取悦了他，将下班后不断累积的躁郁一扫而空。
忍不住要逗弄对方，看看会不会收到意料之中的反应。
“亲爱的是一个人住吗？”
“啊，是……刚搬过来，在首尔没有熟悉的人，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合租对象。”对方的坦诚有点可爱。
徐文祖皱起眉头道：“这样有点危险啊。”
“怎、怎么了？”
“亲爱的没有看新闻吗？”徐文祖坐直身子，神情严肃道，“附近连续发生三起失踪案，失踪者现在还没找到。警方怀疑他们已经被杀害了。”
尹宗佑闻言紧张起来：“真的吗？我最近都没有看新闻。”
徐文祖道：“听说失踪的都是独居的外来人口……”
他一边放缓语速，营造出恐惧的气氛，一边观察对方的表情。那双粗直的眉毛皱了起来，眉头上挑，眼睛也微微瞪大，显然听得入神，开始把自己代入成潜在受害者。
“凶手还没被找到，很可能会继续作案。”徐文祖似乎在回忆着新闻报道，“警方分析，凶手应该住得不远，就住在这一带也说不定。”
尹宗佑顺着他的思维道：“嗯，如果凶手不住在附近，连续作案的可能性会很低。已经发生了失踪案，身边再出现陌生人，大家都会很警惕的吧。”
徐文祖道：“亲爱的也这么想吗？”
尹宗佑点头道：“每个人的交际圈是固定的，就算住在附近，要是突然和很多从前不认识的人接触，也会引起注意吧。所以凶手应该有一个不会被怀疑的身份，可以经常和独居人口接触，又不让人感到奇怪……”
“比如呢？”徐文祖专注地听着，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社区的工作人员，清洁工，医生……什么的。”尹宗佑忽然站起身，“我忘记给您泡茶了。”
徐文祖看着对方慌张的背影，轻松地朝沙发椅背上一靠，笑道：“我开玩笑的，没有这回事。”
“什、什么？”
徐文祖偏过头看向他：“没有失踪案，也没有凶手，我是开玩笑的。亲爱的不会已经在想要怎么防身了吧。”
被看穿的人端着泡好的茶，喏喏半晌道：“这不好笑吧……”
“比起这个，亲爱的更应该担心另一件事。”
虽然刚刚才被骗过一回，很快又用信任的眼神注视着他的病人非常可爱。徐文祖道：“亲爱的想好什么时候来找我看牙了吗？”
尹宗佑犹豫道：“这个，应该很快吧。”
“嗯？”
“去买一些抑制剂，服用之后等信息素水平稳定下来，应该就可以了吧。”
徐文祖若有所思道：“亲爱的要用抑制剂啊……”
omega度过发情期有两种办法，一是和alpha结合，完成标记后信息素水平会自然回落；二是服用或注射抑制剂，利用药物控制信息素，将发情期推迟。
他知道对方没有配偶，当然只能依靠抑制剂度过发情期。
但他就是想看到对方羞涩的样子。
“是。”尹宗佑低着头，似乎在为自己还没找到固定配偶而感到不好意思。
徐文祖皱起眉头：“那可能有点麻烦呢。”
尹宗佑疑惑道：“怎么了吗？”
徐文祖道：“首尔限量供应抑制剂，需要凭证件到指定医疗机构购买。”
“是、是这样的吗？”尹宗佑道，“我刚来，不太清楚这些事……”
徐文祖看着他剪得短短的黑发，有种想要揉搓一把的冲动。他克制地移开目光，道：“亲爱的之前是怎么做的呢？”
“刚、刚分化没多久就去服兵役，部队有定期检查。”
“信息素水平超过一定数值，部队就会派发抑制剂。吃那个就好了。”
“是这样啊。”徐文祖颔首道，“还以为omega不能服兵役……如果没及时使用抑制剂，会很麻烦的吧。”
对方明显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客厅的气氛很快就陷入僵冷。
徐文祖提起公文包，起身道：“耽误亲爱的很长时间了，真抱歉。”
“不，是我该说抱歉才对。”尹宗佑立刻送他到门口，手中的茶杯都没来得及放下。
“之前说的话一直算数。亲爱的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
“嗯。”
看对方的神情，应该也不会再找他“帮忙”了。徐文祖换鞋出门，在房门合上的前一刻，他忽然问：“一直握着茶杯，不觉得烫吗？”
茶杯里装的是沸水。他非常肯定。
因为把他的话当真了，所以才会心生警惕，对他这个突然上门的“医生”也产生了怀疑。
如果他继续讲述那个失踪的故事，滚烫的茶水大概就要泼到他的脸上了。
他不为此感到生气，反而品觉出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愉悦。
故事确实是他编的，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一天真的会发生。
就算找到一份规律又受人尊敬的工作，按时上下班，严谨到近乎严苛的安排作息，不让自己有丝毫机会从固有框架中挣脱……他也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把无用之人当作猎物的本能。
好在他找到了一个有趣的替代品。
一种本能之外的另一种本能。
尹宗佑。
他回到住所，在电脑上检索他的病人。
茫茫如海的信息中，他发现了最有趣的那一条。
对方应该服满三年兵役才能退伍，但从他入伍到离开军队，只有两年又九个月的时间。不是自然退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徐文祖关上电脑，对着漆黑的屏幕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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