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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实战见习
博士是在刺耳的噪声中醒来的，他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尖锐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罗德岛的警报响了。
眼球干涩，口腔干燥，吐息时鼻腔黏膜能感觉到呼出气流的炙热温度，骨节处泛着酸胀感，博士很肯定，在不知多长时间的睡眠之后，自己的体温不降反升。
他动作缓慢的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看向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的银灰。高大的男□□叠着两条长腿，姿势放松，他毛茸茸的尾巴带点儿柔软的弧度安静垂下，末端将将点到地上，电子屏幕的光线将他的表情映照得一片冷峻。
“看了多少了？觉得怎么样？”博士踩着拖鞋走过去，检查他的功课。
银灰示意了下左手边的一小叠，然后评价：“不错的战略部署。”
他右手边摊着纸张，在电脑上按照博士惯常的格式做电子记录的同时，他还以自己的方式在做分析。
博士眯着眼睛扫了眼他在纸上涂的文字，简洁的方框和线条勾勒出了不同干员的站位：“唔，看来你有不同的想法。”
博士没有就战略部署和谢拉格军阀做深入探讨，转而说：“军阀先生真是冷漠啊，警报响了这么久了，都无动于衷吗？”
“作为才入职的新干员，我现在最该做的，是等待博士你的命令。”银灰按下了暂停键，无人侦查机录下的作战记录定格在某一帧炮火横飞的画面上。
“行吧。”博士把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穿起来，“我现在命令你把我的座位让出来。”
“遵命。”手握一个国度权柄的男性服从的起身，贴心的将转椅往后拖出，转向博士的方向，方便他走过去坐下，动作一板一眼，仿佛一个专业执事。
博士毫无心理负担的享受了他的服务，坐下后噼里啪啦的一通操作，保存并关闭银灰之前打开的页面，调出了罗德岛的内部程序，他要看看警报为什么响。
整合运动在城市边缘的贫民区发起了又一次暴力行动，企鹅物流发现情况后向罗德岛通报，请求支援。
至于为什么会拉警报，则是因为这次整合运动距离罗德岛停泊的港口距离颇近——战场上无人机可以直接扫描到罗德岛的那种近。
博士碎碎念：“整合运动都不休息的吗……天天折腾幺蛾子。”
罗德岛内部系统的界面简洁明了，虽然博士当着自己的面打开了，但银灰还是避嫌的瞥开了视线。
他的视线也没有挪开太多，避开了屏幕没有避开博士，他看见博士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然后伸手捞过杯子就要往嘴里灌。
“等等，冷了。”银灰按住了他的手，掌心感受到的异常热度让他的话音不自然的断了下，“……你的烧还没退？”
博士分神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又粘回了屏幕。
博士动了动手抖开银灰的压制，举了杯子送到嘴边：“别说冷了，就算是你喝过的我也不介意啊，银灰。”然后他以一种科普常识的口吻说，“退烧哪有那么快的。”
失忆博士在逃离切尔伯格后第一次洗澡时，也曾因为自己身上大量的缝合疤感到震惊，他自己按了下，确定没缺少任何器官，就强行把震惊给压了下去。
反正，一切都是失忆的锅。
失忆的博士忘记了过去，却很神奇的记得各种知识，他清楚自己反复发烧和那些不记得的手术有脱不开的关系——在多次手术后，他的体质肯定会变差。
但既然已经是不可逆的事实，除了接受，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不过依然会感到困扰,CPU过热会影响运行速度嘛。
“我的确喝过。”
银灰的话让博士愣了下，他打量了下手里的水杯，确实是自己的没错。
博士：“你用了我的杯子？”
银灰的理由非常充足：“你的房间里只有这一个杯子。”
博士不可能在卧室接待客人，当然不会给客人准备茶具。甚至因为失忆，他有很强的领地意识，虽然不至于极端，但确实是不怎么喜欢其他干员进自己的房间。
……更别提，在毫无防备的昏睡时，放任对方留在自己的房间里。
博士喝了口冷水压压惊，心想自己到底是忘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段时间里，眼睛没怎么离开屏幕的博士已经高效率的看完了所有记录，他拿过放在办公桌一角的面罩戴上：“走吧，我们也去。”他隔着面罩，声音含糊的抱怨着，“真是令人伤心啊，阿米娅居然不通知我，就准备带着干员们出战了。”
“她有足够的能力。”在之前的贸易往来中，在博士缺席的时间里，对罗德岛的少女领袖有着足够了解的银灰这么说。
他强调：“而且，你现在是病人。”
阿米娅不通知博士，无非是希望博士能好好休息——虽然在博士想要偷懒时追着博士喊“现在还不能休息哦”的也是她。
“请理解一个老父亲的心态。”博士站在门边，一边戴手套一边等银灰，“无论孩子多么优秀，在我看来她仍是柔弱的、需要保护的。”
然而说着要保护阿米娅的博士，在作战指挥时毫不犹豫的把她派去了前线。
因为刚加入，被要求在场外见习的银灰，低头看着坐在马路牙子上，盯着无人侦查机传回画面做指挥的博士：“……你的父爱呢？”
博士掐掉对讲，和他贫了一句：“如山的父爱是很沉重的，懂吗？”
然后他接回语音，继续指挥：“暗索，看见那个红色广告牌了吗，贴着它站。”博士看见暗索到位，继续指挥，“现在，3点方向……对，就是你的视觉死角，别探头！出钩子，两个身位，把地上的窨井盖勾起来。”
暗索抱怨：“我的锁链不是这么用的……”她嘴上抱怨着，还是乖乖照做了。
博士：“好了，阿消，现在你可以推人了。记得算好角度，看准了推，用中等力度！一定要记住中等力度！”
语速很快的阿消脆生生的答道：“好的，博士，收到！”
博士：“远山注意，3秒后敌人将进入你的攻击范围，开大！”
“阿米娅——”他才要指挥，就看见阿米娅已经做出预判，于是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出口是一句夸奖，“干得漂亮！”
14寸的移动屏幕上切割出了若干画面，博士不断放大缩小各个的侦查画面，节奏紧凑的做着指挥。
“先锋补位，先挡一波！术士狙击全力攻击天上的，它们在打侦察机！”
“近卫撑不住了吱一声，重装就近支援！”
无论指挥多么及时、干员们反应多么迅速，在密集的炮火下，到底还是有侦察机被击落了。
博士瞥了眼黑掉的那格的标号：“西线小组汇报情况，你们的侦察机被击落了！”
通讯频道里响起一道夹杂着哭泣的嗓音：“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博士：“杰西卡，自信点！否则我真在你测试仪器的时候喊你小猫咪了啊！”
杰西卡：“嘤……”
银灰简直没耳朵听：“博士，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不能算是鼓励或是训斥，这是职场骚扰了。”
博士：“啊，抱歉，重新来——杰西卡，自信点！否则我冻结你买零食的小钱钱！”
杰西卡：“博、嘤、士……嘤……”
银灰单手捂脸：“博士……”
“博士，小心！有架无人机往你那儿去了！”听上去可靠得多的声音焦急的响了起来，“杰西卡，去支援！”
杰西卡抽泣着：“收、收到！”
完全不同于刚刚哄小姑娘的口吻，博士以真正的严厉口气命令道：“给我站着别动，继续对空输出！”
等下达了命令后，他才缓和了口气补充：“别担心，我这里还有银灰。”
博士一口气说下去：“好了，见习干员银灰同学，是时候让大家见识下你的直男斩了！”
就在博士说着这一长串的话的时候，冒着黑烟，飞得歪歪斜斜的无人机出现在博士和银灰的视线中，视力更加良好的丹增无需主人的吩咐，在看见敌人的瞬间振翅飞出，在敌机飞过蓝色警戒线之前，将它击落。
CPU过热的博士卡了下机：“……这到底算不算漏怪？”
随即他感觉到肩膀被什么碰了碰。
站着的银灰甩着尾巴，用那毛茸茸暖烘烘的事物拍了两下博士的肩膀，而他本人连腰都不弯一下，笔直的站着，以让人窒息的海拔差，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路边的博士。
军阀先生挑着眉毛也挑着尾音：“再说一遍，什么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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