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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4 牛鬼蛇神
韩奕明说得对也不对，到处都是下马威的情况其实已经越发少见了。莫欺少年穷的道理各行各业都适用，尤其是娱乐圈演艺圈这种紧贴资本和势力存活的文化产业，你永远不知道今天一个随便拉出来溜溜的小新人背后，可能存在怎样的力量。
再者，粉丝经济来临，早已经不是恃资历压人的年代，如今的流量或许掌握着比老家伙更大的话语权。前辈们又得爱惜羽毛，谁会愿意主动招惹是非？
冯泠穿书前虽是最年轻的满贯影后，逼格和国民度都高，但能带动的流量和各项数据也并不能比过新生代的爱豆和偶像团体。如非必要，她自己也没啥招惹小年轻们的兴趣，谁知道哪次合作的小爱豆就是团体ACE，资本主推呢？
系统：【你这个必要就很灵性，啥叫必要？】
冯泠：遇到令人喜欢或令人讨厌的人。
冯泠：针对前者的下马威叫考验，考验他们值不值得被帮助；针对后者的下马威叫打压，那才真的叫“教你做人”。
系统：【帮忙还这么多歪门邪道！】
系统：【按你这么说，你刚才被考验了？】
冯泠：当然啦，毕竟我这么优秀的“新人”实在太少见了：D
系统：【……D区警告！】
系统：【施主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扪心自问，说实话不能叫装逼。这一句冯泠没跟系统讲，怕它数据流被气得崩溃。至于感慨出上述言论的韩奕明，此时此刻正在愁眉苦脸地背诵台词。
之前北区的郊外骑马戏极大地打击韩奕明的自信心，虽然佟宜萱和薛济楚都安慰他说刚入行的新人难免不适应，多来几次就好了。
马背上的经历还令人惊魂未定，下一场又是令他恐惧的感情戏——
骠骑将军裴阕本计划出征江东前，向华阴郭氏的庶长女郭婉华表明心迹，却阴差阳错得知孪生弟弟裴枕同样心悦对方，而郭婉华却早已对忠越王萧承璋心有所属。
种种顾虑和纠结在铁面将军心中千回百转，面对天真烂漫的青梅，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好采下道旁栀子相赠，“栀子同心裛露垂，折来深恐没人知。花前醉客频相问，不赠红儿赠阿谁”，谁知对方收了花，却没明白他的心意。
“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郭婉华的扮演者贝蓓尚未进组，韩奕明没人对戏，想向正与薛济楚聊天的冯泠求助，宅男本性又不好意思开口，纠结几回的求助都被吞进自己肚子。
《西昭烟华录》分AB组拍摄，“郑妙光”，“郑妙音”，“萧承璋”，“萧承玒”正在A组伍家胥手下拍摄宫廷王府的斗争线，B组导演卞和则跟进剩下的配角戏份。除了韦念昭与卢玄瑛，另一条重要的感情支线则源于裴氏兄弟与郭婉华。
薛济楚和冯泠早在《白日梦想》养成默契，戏份几乎都是一条过，节奏非常快，拍完了要么坐在一旁侃大山……要么以及共同围观韩奕明的焦灼不已。
高大的少年将军身着劲装，面容冷肃负手来回踱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国将不国，操心国家大事，谁能知道这人心底担忧一会儿的感情戏怎么拍。
来来回回晃得人头都发晕，冯泠憋不住问他，说你怎么回事，又不是没拍过感情戏。《朋友之上》才杀青不久，乔薇和葛欢分手复合分手的纠结十几集，也没见你焦虑成这样。
“……我没拍过古装戏啊，古人心理活动也太多了？”韩奕明冷硬的脸硬挤出来一个奇怪的表情，似乎要表现出伤心不语的样子，可惜并不成功，“简直无语，他干嘛不有话直说，自己一个人憋着？观众谁能知道那么多心理活动和那么多顾虑。看看他的同事卢玄瑛，多么争气，一早把未婚妻搞到手，出征前将佩剑赠给人家。裴阕呢？就送把栀子花，谁知道他在表白啊？”
“还是苦逼兮兮的暗恋，这谁能忍得了？”
这说的是方才卢玄瑛将佩剑“承影”赠给韦念昭的桥段，薛济楚不自然地眨眨眼，移开视线，身旁负手而立的女演员没瞧见，只管对着韩奕明摇头：
“专业演员不可能一直演自己，表演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或者呈现完全相反的人格都是家常便饭，所以才需要你去揣测、塑造人物。”
“裴阕不能明言，自然因为心头顾虑太多，一方面有收回江东的家国之责，关心裴枕的兄弟情义，另一方面则因为他猜到郭婉华心有所属。”
“没错。他不想给对方造成负担，带来新的顾虑，这是隐忍的动机。”薛济楚适时接话，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是喜欢的心情，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骗不了人，哪怕是一个眼神，见到心上人的满心欢喜翘首以盼都会溢出来……”
“你不妨想象自己是位等待宣判的被告，对方尚未察觉的时候，也就是你尽力争取和等待希望的一段焦灼时光。”
冯泠一听就笑了，随口打趣道：“不愧是拍过《无罪辩护》的视帝，比喻得好。”
薛济楚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清隽面容露出一丝无可奈何：“久病成良医罢了。”
系统：【……】
系统：【太惨了！太惨了！惨是薛哥惨：）】
冯泠：？什么东西。
冯泠：你又在瞎感慨什么。
系统：【没啥。我去泠言泠语bot写小作文了：）】
经历过冯泠和薛济楚的开解，韩奕明勉强端平心态，戒骄戒躁戒尴尬，怀里的剧本被来来回回翻扯几遍，台词总算捋顺了。
饰演郭婉华的女演员——新晋流量贝蓓也终于进组，她身材纤细，大框墨镜把瓜子脸遮去大半，整套Gucci勾勒得纤腰不堪一握。身后四个助理拎包的拎包，拿饮料的拿饮料，各司其职井井有条，看得人啧啧称奇。
其中一个助理颇会做人地给B组分发饮料和小饼干，结果等轮到冯泠的时候，就剩下两块被挑剩下的口味。原本无所谓的小事，哪知道助理一见薛济楚也坐这儿，忙不迭地向他们道歉，又跑去拿盒全新未拆封的曲奇送给他们。
看人下菜的眼力见儿学得十足十。
冯泠一点都不生气，就是无语，觉得此番作态捧高踩低未免太明显，吃相十分难看。善缘没结成，万一结个仇，这又何必呢？
系统：【“针对前者的下马威叫考验，考验他们值不值得被帮助；针对后者的下马威叫打压，那才真的叫‘教你做人’”——生活的智者·冯】
系统：【冯泠今天被教做人了吗？】
系统：【答曰：没有。她今天也不想做人。】
冯泠：……
冯泠：嗐。
面前忽然递来一盒打开的曲奇，薛济楚无辜又认真地凝视着她，面容清俊，神情温柔，冯泠莫名其妙心头一跳，下意识转开视线：“我不要，给老韩吧，他棉花糖罐子都空了……”
“济楚哥，好久不见。你回国这么久，怎么都不在申市圈子里露露面？改天我让霍炎做东，咱们一起聚聚吃个饭呀？”
冯泠的话忽然被人打断。大概是他们仨凑堆太显眼，或者薛济楚太显眼，新晋流量贝蓓和副导卞和打完招呼，径自向三人小圈子走来。墨镜摘下，露出一张娇艳俏丽的花朵面庞，音容笑貌竟然和冯泠有细微相似。
总觉得十分眼熟。
电光石火间，答案骤然浮上心头，这不就是她在闲竹居撞见两次的女人吗？两次都和总裁霍炎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华宇小花旦Daisy，原来就是贝蓓。
事情水落石出，那一份相似也有了答案——霍炎总裁集白月光的手办，集来集去不都多多少少和他的白月光有一分相像吗？
冯泠：总裁真日啊。
系统：【噫，怎么又骂人呢？】
冯泠：我夸他呢。像太阳，地球都围绕他转，上哪儿都阴魂不散普照大地。
冯泠：今日我就要赋诗一首：好烦，好烦，真鸡儿烦。
系统：【……】
系统：【李白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你。】
“Ada，久仰大名。”见薛济楚神情倏然冷淡，贝蓓娇俏的脸庞转向冯泠，露出甜美的笑容，“百闻不如一见，今天一见面，就觉得咱俩特别投缘，我可以叫你妹妹吗？。”
“你的眼睛做得真自然，是哪家动的呀？”
打量的目光如有实质地游移脸上，冯泠直觉一贯敏锐，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份目光随着打量的过程，渐渐变得更不友善。
“Ada”这个英文名总频繁提醒自己原主在《霸道总裁的替身爱人》的悲惨境遇及结局，所以冯泠早不太用了，今日乍一听都觉得陌生。而这句不友善的招呼，又似乎再次警告她，说话人对Ada所代表的过去，一清二楚。
她并不害怕，而是觉得烦躁，窜起一股莫名的心头火，总觉得似乎兜兜转转又得和乌七八糟的烂事扯上关系，从白琪琪廖莹到贝蓓，她总要应对这些毫无道理的恶意和针对。好像总裁那根公用黄瓜多么香似的，所有人都得去争去抢。
开眼看世界吧，世界线都变了，还搁这儿抢黄瓜呢？
“这位女士，谢谢你的礼物，没人爱吃甜食，不劳破费。”没等冯泠张嘴，薛济楚先扬手，捞起韩奕明怀里的盒子原封不动递回去，噙着的微笑绅士而官方，“况且我回国已经五年了，并不在申市什么圈子里。”
“当然，即便有……”
他悠悠抬眼，意味深长地补充，“里头也未必有你。”
贝蓓脸色倏然一白，像被戳到痛处的小白兔一样忽然红了眼，委委屈屈地咬唇，忽然瞪了一眼冯泠，猛地转身离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柿子只敢捡软的捏。她自恃傍上霍总裁就打入了申市权贵的内部，地位水涨船高，压根儿不把冯泠和韩奕明这种没后台的草根放进眼里。可是薛济楚一发话，就秒怂地溜了，一句不敢反驳，冯泠心里对类似欺软怕硬的操作门儿清，所以哪怕一贯来爱护姑娘，此刻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施舍她。
不把别人当人，就是不把自己当人，自然迟早被当成玩意儿。
“你生气了？”
“怎么会呢？”冯泠原先抱臂作壁上观，停顿半晌，忽然一抖官服，挑眉掐了个娇滴滴的嗓音出来，“济楚哥，你好厉害噢！”
薛济楚：……
韩奕明：……
系统：【……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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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薛哥，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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