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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他来了。
这个信号在猪圈中传播开来。
躁动的猪群却没有一个敢逃的，毕竟它们已经见识过逃跑的下场了。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跟随猪屠夫进来的不是它们之前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一个看着极其娇小、年轻的、妙龄少女。
那少女穿着一身黑，身后背着两把刀，后脑勺的马尾高高捆起，看着天真无邪的模样。
下一刻它们就明白了这个少女的身份。
忽然一头猪冲出了猪圈，直奔龙雪而来，发出刺耳的叫声。
还未靠近就被猪屠夫给擒住了，龙雪收起了刚抽出来的刀，看向猪屠夫赞赏道：“抓猪很熟练，看来你天生吃这口饭。”
“那当然。”猪屠夫引以为豪，拽着那头拼死挣扎的猪向屠宰场拖去，一边拖一边说：“我养猪这么多年了，它们撅个腿我都知道它们在想什么。”
龙雪笑了笑跟在他的身后前往屠宰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眼神。
那是充满惊恐和同情的眼神。
不仅是看着它们的同伴，更是看着她。
猪屠夫将那头猪拖在了巨大的木板上捆着，走到了刀具旁边拿起了一把屠宰刀。那刀似乎刚打磨所以非常锋利，一刀下去便入木三分。
仿佛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那头猪拼命一般挣扎，看着龙雪不断眨眼睛，想暗示什么。
显然并没有接收到暗示的龙雪拉过一张板凳，一屁股坐上去，翘着二郎腿撑着下巴笑着观看整个宰杀现场。
肥猪满含泪水，仰着头看她撕心裂肺地叫着。挣扎之下，前腿终于脱离了束缚，趁着猪屠夫还没反应过来，爪子快速在地面上扒拉着。
还没扒拉完就被猪屠夫踩住了爪子。
“个老子的，老子家伙都还准备齐全你就急着上锅是吧？”
猪屠夫一边拿起屠宰刀，一边回头看向龙雪，发现龙雪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着手起刀落，嘶吼声震天，血溅满了整个屠宰场。
……
“好了，猪排取好了，我现在就拿去做，你要跟着过去看吗？”猪屠夫杀了一整头猪，不仅没感到累，精神还特别好，满脸红光。不知道的还以为吃了什么大补之物。
龙雪伸了伸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些内脏还不错，我可以挑一个明天吃吗？”她指了指猪屠夫身后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内脏。
猪屠夫笑道：“当然可以，你要吃哪一个？我给你留着，保证你明天一早上醒来就能吃到。”
“嗯……”龙雪摸了摸下巴，在犹豫什么。她来到了猪屠夫的面前，直接越过了猪屠夫，来到了摆放内脏的木板旁边。
指了指面前血淋淋的内脏：“心脏看着不错，真新鲜，仿佛还在跳动一样。”
“那就吃心……”
“可是肝看着也好吃。”龙雪打断了猪屠夫说话，自顾自说道：“但是我又好想吃肥肠啊……”
猪屠夫说道：“那就吃肥肠吧，早上的话吃卤肥肠应该不错。”
“决定了！”龙雪忽视猪屠夫的话：“我要吃肾！”
“咦……”猪屠夫一时之间完全跟不上她跳跃的想法，正打算附和的时候，龙雪面上露出贼兮兮的表情。
“听说这东西，可补了~嘿嘿嘿……”
“……”
猪屠夫一时有些一言难尽，看着龙雪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还真看不出来。
小小年纪。
“开了一个小玩笑。”龙雪面色恢复冷淡，挥着手说道：“你先去给我弄红烧猪排，我再看看。”
猪屠夫松了一口气，说道：“行，你看吧，我先去厨房了。”
猪屠夫一走，龙雪背着手在那头猪的尸体旁边转来转去。
用手戳了戳。
手中的触感使她微微扬眉：“神奇，居然真的是猪肉。”
下一刻，她将视线放在了远处的猪圈上面。
来到了猪圈旁边。
她在看那群猪，那群猪也在看着她。整个场面，极其诡异。
更诡异的是，她居然从这群猪的眼神中看到了：迟疑、恐惧、思考。
终于有一头猪冲锋在前，来到了猪圈面前，用鼻子拱着地面，在地面艰难地拱出了几个字。
“你也是玩家吗？”龙雪捶着眸，一字一句念出猪圈里面的字。
那些猪一听，一头头精神抖擞，期待地看着她。
龙雪笑着抬起了头，看着猪圈里面的猪。
但是她的反应却让这群猪彻底失望了，只见她转身离开，朝着厨房里面的猪屠夫喊道：“我的红烧猪排做好了吗？我都快饿死了。”
这个玩家到底在想什么？
和龙雪一样，这群猪圈中的猪曾经都是一名玩家。他们能够通过杀怪升级，也能看出怪物的等级。
所以在龙雪一进来之后，他们便知道，面前这个少女肯定和他们一样，都是玩家！
毕竟在这里，可没有等级低于100的怪物。
虽然他们不知道一个等级为5的新手，是怎么混进这个副本的。不过比起这个，让面前的同类少女知道真相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龙雪居然无视了他们的求救。
……
吃过了红烧猪排，龙雪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挥着手，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表示自己要睡一觉消化一下才行。
猪屠夫巴不得她睡，只有吃了睡，睡了吃，越吃越肥，才会变成他心目中的好种子。
给龙雪轻轻关上了卧室门之后，他迫不及待地进入了自己的卧室。刚一进去，他警惕地关上了门，连灯都没有打开，熟练地来到了柜子旁边。
打开第一个抽屉，里面发出淡淡的光芒。
只见他从里面取出了两个瓶子。
小小的瓶子，里面却装着仿佛萤火虫一样的光体。
最神奇的是，那‘萤火虫’居然在说话。
“饶了我吧，我不想再被吃掉了，杀了我，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快疯了。”
“呜呜呜呜呜，我想回家，放我回去，求求你放我回家啊。”
对于‘萤火虫’们的求饶，猪屠夫面不改色，说道：“这两天刚好会有小猪诞生，到时候记得好好吃饭，长胖一点，才能招待新的客人。”
像是想起什么恐惧的事情，两只‘萤火虫’躁动了起来：
“不要！不要！我不要再当猪了！我不要再被吃掉了！”
“啊啊啊啊啊啊！你个怪物！你杀了我吧！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对于‘萤火虫’们的反抗，猪屠夫却表现出了疑惑的反应：“怎么会不愿意当猪呢？”
他继续说道：“明明当初，你们都是自愿当猪的。”
“我不愿意，我们不愿意！是你这个疯子！你自作主张啊！”
猪屠夫说道：“如果不愿意的话，怎么会想过猪一样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不就是等着被养肥之后再宰杀吗？”
“不是的！不是的！明明是你们欺骗我，说……说……”
“说什么？说你们只要待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吗？”猪屠夫看着两个瓶子里面的‘萤火虫’，双眼充满了奇异的色彩，“那你们不是同意了吗？我们可没有逼迫你们。”
“不！不！”那两个‘萤火虫’在猪屠夫咄咄逼人之下，彻底地疯掉：“我们不想当猪！不想被吃掉！”
“那可不行，你们既然选择了留下来，就代表已经同意了这个交易。你们注定要当猪，注定要一直被吃掉！”
猪屠夫刚说完，还没来得及换气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拍掌的声音。
接近着，第二声，第三声。
未等他回头看个清楚，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原来如此，太神奇了。”龙雪坐在他身后的桌子上面，翘着二郎腿，一边拍掌，一边惊叹：“我说怪不得，明明是头货真价实的猪，却有人的意识。话说，你是怎么做到把人的灵魂注入猪的身体里？”
那眼神，和当初看青男鬼笛的眼神一模一样。
但此刻的猪屠夫显然并不知道青男经历了什么。
他看着龙雪，面色大变，一改之前温和的态度，厉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龙雪跳下桌子，大摇大摆走了两步，扬起下巴，傲娇说道：“走进来的啊。”
“她是……那个玩家！这位玩家、不……这位英雄！救救我们吧！我们都是玩家，被这个老怪物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将我们放进猪的身体里，让我们一直备受宰杀和吃掉的折磨！”
“没用的。”忽然，另一只‘萤火虫’说道，他似乎在凝视龙雪的方向，“她的等级才5级，根本不可能打过屠夫BOSS的，我的等级可是90级了，都没法逃脱他的掌控。”
“不……不……啊——！”似乎也意识到了龙雪的等级，那只求助的‘萤火虫’发出悲痛绝望地嘶吼声。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留你不得了。看来，得提前把你变成猪才行。”猪屠夫遗憾地看向龙雪，“原本还想把你再喂胖一点，可惜了，短命的小猪崽子。”
龙雪似笑非笑，低头抽出身后两把弯刀，指向他。
“恭喜你，找到了一条正确的路。”
“一条，通往地狱的路。”她缓缓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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