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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老父亲
清晨,十八剑宗的主峰雷霆大殿内,大掌门仓泰平在殿中焦虑地来回走动。
殿内除了他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阵阵沙哑的哭泣声。
正在卧榻上抱枕哭得死去活来的不是小孩,而是仓泰平的老父亲仓晁。
仓泰平今年已过七十,双鬓花白,面上的皱纹如褶皱的衣衫,眼睑皮肤松弛下垂,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隙大小。
而这样年迈的他,还要安慰和照顾他那年过二百的还保持着青年俊朗模样的父亲。
飞升之后的修士都能保持永久的青春,在父亲一百六十八岁时,也就是仓泰平继任十八剑宗掌门之位的那一年,父亲突然得到真仙的点化,直接跨过雷劫之难,钦点成仙。
一晃四十年过去,父亲以他年轻时的容颜重新出现在十八剑宗,而正正是这时,通天山轰然倒塌,父亲的百年心血毁于一朝之间。
仓晁难受啊,他年龄大,本该在儿孙面前做个尊长的表率,可如今却哭得像个孩童般,要围在他身边的儿子儿女,还有孙子们都在安抚他。
仓泰平也难受,他是掌门,十八剑宗的通天山塌了就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要被各大仙门耻笑,面临开派祖师的责骂,让仓家世世代代都背不起这个锅。
云涞门虽然跟他们十八剑宗有过节,但只有他们第一仙宗道门的弟子才能推演通天山塌陷的原因,有了原因才有办法补救。
可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在仓泰平焦虑的等待之下,云涞门的道门大弟子慕远终于被弟子引进殿中。
仓泰平一见慕远一等人就仿佛见到了救星,疾步迎上去道:“慕师弟,家尊就在里面,请进。”
按辈分,仓泰平确实要喊慕远为师弟。他的父亲原是真庸道人的师兄,他喊真庸道人为师叔,那么师叔收的弟子自然算是师弟。
后来父亲被十八剑宗挖走,成为了第三十三代掌门,才跟真庸道人有所疏离。
两大剑宗的水火不容的开端就在于父亲叛逃到十八剑宗那天起,这么多年来,父亲和真庸道人的争斗从未停止。但每每到关键时刻,他们总是互派弟子帮忙,可二人又从不见面。
慕远以道门大师兄的身份站在雷霆殿内,看着伤心欲绝,哭泣不停的仓晁。
“仓师伯这是如何?”慕远小声问仓泰平。
仓泰平摇摇头,道:“自从那座通天山倒塌,山上的藏器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家尊便整天以泪洗脸。”
今日是通天山倒塌了的第五天,仓晁泪流了五天,泪水装满了好几盆。而这些眼泪就是要拿到祖师爷的雕像前,表示着他们仓家的忏悔。
“这些都是贵宗门的弟子?”姜娇关注的重点在围着仓晁的小孩。小孩大的有十三四,小的还被哥哥姐姐们抱在襁褓中。仔细数数,应有二十来个。
仓泰平回答道:“这都是家尊的孩子。”
向来不说话的容朗忽然感叹:“又是可怜的孤儿吧……”
仓泰平又摇摇头:“他们都是家尊和我七娘,八娘,九娘,十娘生的,是老来子。”
慕远:“……”
姜娇:“……”
容朗:“……”
花飞絮:“……”
初次得知真相的众人都暗地感慨仓晁的身体真好,只有慕凝在跪坐在后面的蒲团上,展开竹简一个字一个字地刻下慕远的举动。
她没忘了身为记绩官的职责,能不出声发话的就不发话。
随后仓泰平开始向慕远等人介绍他们仓家的大家庭:“这是二长老仓康盛,也就是我二弟。三长老仓鸿运,我三弟。”
“四长老仓绣绣,五长老仓灵灵,六长老仓斐斐,剩下的都还小,等到了一定年纪再让他入门修习。”
有修为的,都封为了长老,没有入门的孩童,都是亲传弟子。
如今的十八剑宗,已然成为了仓家的天下。
这时躺在软塌的青年模样的仓晁哭得更大声,指着几位长老谩骂:“要他们这些崽子有何用,一个个混账东西一座山都看不好!呜呜呜……里面的兵器是老夫大半生的积蓄呜呜呜……”
慕远此时不知该说什么话,思量半刻,他在仓晁米面前抱拳作揖道:“仓师伯,既然我们被邀约而来,定会协助仓师兄他们查明真相。”
听慕远一番话,仓晁止住了泪水,颤抖嘴唇啜着说:“那个老不死的就不来,整日闭关享清福,教出几个好徒儿,他何尝需要操心。”
从这话中能听出来,仓晁是希望见到的真庸道人,而不是他的弟子。师兄弟两人已有百年未见,即是仇敌,也甚是挂念。
“实不相瞒,师父是因为天劫才——”
慕远试图想仓晁解释师父闭关的缘由,但没等他说完,仓晁就接着下去说:“张口闭口便说天劫天劫,老顽固都说了几十年了,也不见他去渡劫!”
提到真庸道人的事情,就让仓晁想到当年的种种,他又不禁老泪纵横。
通天山的倒塌,不用众弟子合力推演,仓晁便多少已经知晓了其中的原因。
是天降大任啊!天降大任于十八剑宗,若是熬不过去,那也便预示着他师兄的九九雷劫渡不过去。若是十八剑宗熬过去了,就能为师兄积累功德,渡过九九雷劫。
“师伯,我们说回正事。”慕远郑重说。
“去去去,别烦老夫。”仓晁站起来,开始赶客,连同他的孩子们都赶出去了,他要静静。
仓泰平很无奈,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还要听命于一个长得年轻的父亲,还要面对一群能当他孙子的兄弟姐妹,此刻最为烦心的应该是他。
能力越大,职责越重,仓泰平只能放手一搏,把十八剑宗的命运交给精通推演天象的云涞门弟子。
接着仓泰平对慕远道:“此事对家尊打击过大,请慕师弟随我到别处详聊。”
慕远答应了,确实是怕人多口杂,不方便有那么多人在场,他便让师弟师妹们先行去讨论主意,自己一人随仓泰平一同商议。
待到慕远离去,慕凝最终刻完了最后一个字,并满意地看着竹简上她辛苦刻下的有关慕远的丰功伟绩——
“葭月初,我,道门大弟子慕远,于十八剑宗一行,着手处理通天山倒塌一事。对此,我慕某人,根本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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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更新完毕~~~求营养液,求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