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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话_非白昼梦
中央宅一点也没变，包括桥央白那间漂亮的套房，商瑞墨甚至不曾允许任何人走入过这个房间。
桥央白的孕吐频繁，又比常人严重许多，所以还没等好好重新看看这个房间，就已经痛苦地弯着身子躲进了洗手间。
水流在身前“哗哗”地流淌着，旅途的劳顿、永耀帮人的惊吓，再加上身体原本就不好，桥央白在镜中看到的是自己惨白得像白纸的脸，和……商瑞墨的身影。
“先回去躺一下吧，我叫了医生来。”商瑞墨握住了她的肩膀，看上去就像是要扶她去床上的样子。
桥央白虚弱地上扬嘴角：“我甚至没有能力保护这个孩子，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你不要想子虚乌有的事。”
商瑞墨扶着她在床上躺下，动作轻柔，俯下的英俊脸孔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那上面有一丝生怕弄坏桥央白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出他对怀中人十分怜惜。
早就等候在一旁的两个医生已经听说了眼前这位小姐怀孕的消息，待商瑞墨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后，他们就立即恭恭敬敬地开始对桥央白做起了简单的检查。
桥央白不清楚母亲怀她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辛苦，就算如今她已与父母天各一方，或许一辈子不会再相见。可是已经想好了要割舍掉的亲情，此时又全数涌上了心头。
检查进行了大概有二十分钟，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桥央白的虚弱还是让医生感到有些担忧，她每日的营养供一个人还勉强足够，可是如今多了一个孩子，自然会缺乏。而且睡眠质量不好，直接导致她气血不畅，人就像风一吹就会倒下去似的。
“商先生，请不要担心，只是体质不好的原因，多休息，补充一下营养就可以了。”
商瑞墨抬眼：“按照她之前的药方补？”
“是的，适当在加上一点安胎的药会更好。”
“润石就在外面，把药单交给他，然后尽快将药做好。”商瑞墨看了一眼桥央白的脸，想起自己当初逼她喝中药的情景，不禁补充了一句，“不要太苦。”
若是中药，怎能不苦？两个医生知道这是商瑞墨珍惜桥央白的表现，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你胸口和后背的那些伤好了吗？你离开洛杉矶的时候，似乎还包着绷带吧？”桥央白望着叠起双腿的商瑞墨，不禁问出了她这一个多月以来最为担忧的事。
“留下了一点疤，无所谓的事。”
“伤疤！？”桥央白一听到这个，急忙坐了起来，问道，“是背后的鞭伤吗？”
“用不着你关心。”
商瑞墨的后背的确有几道淡淡的却祛除不了的伤疤，他知道桥央白会因此感到内疚，所以根本就没想到对她说太多，于是漠然地站起身问道：“有什么想吃的吗？”
“嗯，吃点清淡的东西就好了，我现在怕是吃得不小心就会吐吧。”
“你先休息，我一会儿会叫人送过来的。”
商瑞墨走出房间，却看到一个类似宅邸中厨师模样的人站在那里，就像是在等着他一样。
“那个，商先生，我已经拿到润石先生交给我的日后的菜肴清单了。”
商瑞墨皱了一下眉，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找自己商量，便问：“怎么？单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啊，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单子上的东西很补身子，但是的确不怎么好吃。我知道一个煮粥的土方子，很适合给怀孕的人吃，而且味道还不错。当年我妻子怀孕的时候，我就是这么一直煮给她吃的，效果很好。”厨师抬眼去看商瑞墨的表情，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好擦了擦汗道，“啊……可能商先生不会相信这种土方子吧，是我多嘴了……”
自家的厨师商瑞墨还是信得过的，绝对不会动什么不该动的手脚。再想到清淡的粥总好比中药餐，让桥央白吃下去也不必那么费力，就轻轻点了一下头：“那就做吧。”
说罢转身要走，今晚可能会和永耀帮发生大火拼，要忙的事情还很多。
“商先生，请留步！”厨师知道耽误了商瑞墨的时间，可是要说的话还是不得不说的，“这种粥，按照风俗习惯，是要孩子的父亲亲自来煮的，不然不太吉利，所以……”
话说完的时候，厨师甚至有想要砍了自己的念头：商瑞墨是什么身份的人，哪会因为吉利不吉利为了女人下厨？自己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啊！？
“是吗？”
“没错，是的……”厨师的声音到了尾音，几乎颤抖了起来。
商瑞墨叹了一口气，看来永耀帮的事情要搁置了，一手插进裤兜，一手面向着厨师伸了出来：“总之，先把方子给我。”
“啊……”厨师没想到商瑞墨会毫不犹豫地问他要这个方子，立即恭恭敬敬地递上，“按照这上面的说明煮就可以了，不是很困难。”
商瑞墨将单子捏在手里简单地扫了一眼，然后从唇边逸出了几个字：“这件事，没有必要说出去。”
商瑞墨肯为那位小姐下厨就已经是天大的新闻了，自己若是说出去还哪里有活命，赶忙捣蒜般点头：“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你先下去准备吧，一会儿把这里面要用到的材料给我送到四层的那间空闲的套房。”
“是。”
当商瑞墨看着面前几袋材料和写得密密麻麻的方子的时候，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在他的记忆里他就从未对厨艺这方面感兴趣过，更何况是煮粥给别人吃，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甚至……连个简单的围裙都系得磕磕绊绊。
商瑞墨恐怕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若是被谁拍去，估计会成为年度大头条。再加上他连东西都切不好的笨拙手法，让人看了就替他着急。
“第一，将发好的海参漂洗干净，切成细丁……”商瑞墨就像一个小学生背课文一样念着单子上的操作步骤，然后将目光落回了那一大堆材料中。
“切成细丁”这种事对于商瑞墨来说，真是比登天还难。
很快，对于普通人来说贵得要命的海参就成了看不出形状的碎末，差不多成了商瑞墨的刀下亡魂。
“可恶，这个东西怎么这么困难……”
十分钟之后，厨师接到了商瑞墨的内线电话，电话里的商瑞墨听起来很是疲惫：“材料再拿来五份……”
当粥被厨师亲自端到桥央白面前的时候，商瑞墨佯装不在意地靠在一旁：“尝尝看吧，厨师特意做的。”
商瑞墨这句话说得厨师的冷汗不停地向下流，他当时还纳闷商瑞墨为何要另外再要材料，结果过去看了才知道，那厨房的台面和商瑞墨那几乎要冒出怒火的脸……真是恐怖……
厨师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桥央白总觉得这两个人的态度有点奇怪，又不知道奇怪在了哪里，便乖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细品了半天才说道：“这个味道……呃……有些奇怪。”
这话一出，商瑞墨的脸都黑了。
“咳咳。”站在一旁的厨师为了掩饰自己的笑意，还煞有介事地咳了两声，生怕被商瑞墨发现。
桥央白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马上补充道：“对不起，厨师先生，可能是很补身子，才会出现这个味道吧？”
厨师知道自己再待下去绝对会忍不住大笑出来，只好赶紧对商瑞墨说：“那个，我先退下了，商先生。”
商瑞墨走近桥央白，看着精致的搪瓷碗中看起来还不太坏的粥，不禁怀疑道：“有那么难吃吗？”
桥央白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起来有点挫败感，接着吃了一点下去：“也不是难以下咽，只不过感觉是刚开发出来的新东西，所以吃起来有点不放心。”
“你说你不放心！？”商瑞墨面色不善地反问。
“你干嘛突然这么生气，喏，你要不要尝一下？”
桥央白的勺子递到了商瑞墨的嘴边，后者硬生生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不用了，那是孕妇吃的粥。”
“喔，也对。”桥央白歪着头，余光突然捕捉到了一些东西，小声问道，“这粥，不是厨师先生做的吧？”
商瑞墨一皱眉：“什么？”
“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了，我说粥不好吃，按照以往，厨师先生应该会拼命地赔礼道歉吧？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还有这里……”桥央白说着拿起了商瑞墨的手指，“伤痕太多了……而且，一看就是切东西的时候划到的。”
商瑞墨一时无言以对。
桥央白握着他的大手，浑然不知自己因为这碗粥而感动得眼中满是水汽，商瑞墨能绞尽脑汁亲自为她下厨，这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真的那么难吃的话，就扔掉好了，反正也无所谓。”
“不，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丢掉多可惜。”
桥央白一口一口地吃下，虽然并不美味，但这代表着商瑞墨不会轻易表露的心，所以她丝毫不想剩下。
她知道商瑞墨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却在偷偷观察她吃粥时的表情，便在放下勺子的时候故作深沉地总结道：“这粥的味道啊，吃到最后我才发现，真是……”
商瑞墨果然紧张了起来。
“哈哈，你上当了啊，当然是吃到最后才发现原来这么好吃。”桥央白笑着俯过身去轻轻地吻住了他，“待会儿，我帮你手上的伤口做一下消毒吧，瑞墨。”
虽然手指上的伤痕还有些刺痛，但看到笑得灿烂的桥央白，商瑞墨还是淡淡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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