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警狙击|孝翘/隐文翘]缺口

　　“江世孝，我告诉你，我和你一个是警察，一个是□□。过了今天，我不会再有机会单独和你说话。”

　　“So？”江世孝头一歪，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或许有的，就是亲手抓你那一刻。”李柏翘说着，厌恶地瞪了一眼对面笑得意味不明的面孔，愤愤地想加快脚步离开。

　　“其实，你潜意识里还是一直把我当作你死去的父亲，对不对？”江世孝说着，笑容更深，兴致盎然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你！”如意料之中，李柏翘听到这话，立刻愤然转回身，一双漂亮的眼睛像被点燃了似的，目光几乎要燃烧起来。“你没有资格提起他！”

　　“呵，”江世孝抱胸站在走廊中，一边悠闲地打量对方，一边还不忘继续煽风点火，“每次提到他，你都会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我说的话，还是因为我这个人呢？”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任何问题。”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李柏翘也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不过江世孝的话却真的有些触动他，最近自己在他面前失态的次数，恐怕比过去二十五年的总和还要多。

　　江世孝却好像没有看到对方愤怒的眼神，一边假作苦苦思索，一边用余光欣赏着李柏翘脸上难得流露出的真实感情，“我真的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听说，你和李sir开始时相处的并不好，甚至还处处和他作对，后来虽然有所改善，可是直到李sir死的时候，都没有叫过他一声“爸”。你是不是心里很愧疚？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所以，当你看到长得和他很像的我的时候，才想尽力补偿；而当得知我是□□的时候，反感也跟着加倍。”

　　“没看出来，进兴的话事人还有打听别人私隐兼做心理医生的嗜好？”李柏翘心知，对着这只老狐狸，不管如何回答都会再引出一串是非，索性直接转移了话题，夹枪带棒地冷嘲热讽一番。

　　“柏翘……”

　　还未等江世孝继续说下去，李柏翘已经挥手打断了他：“对不起，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

　　江世孝心里窃笑了一声，压下溜到嘴边那句“那我什么时候会有资格”的调侃，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好，李sir，我只想澄清一个问题：长得相似并没有犯罪吧？所以，你总是这样针对我，会不会有损你身为公职人员的形象呢？”

　　或许是因为已经在医院里守了一天，一阵阵涌上来的疲劳感觉竟令李柏翘无心反驳江世孝的话，什么“打击□□”、“保护市民安全”之类的官样话让他自己都有些厌烦。他无力地闭上眼睛，复又渐渐张开，深吸一口气，才淡淡答道：“江先生，今后我会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过，希望你也能尽量配合警方的工作，不要再起无谓的冲突。”

　　“李sir，私下里，其实我真的很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相处。”

　　“对不起，作为警务人员，除了公事之外，不应该和□□有任何来往。”

　　冷冰冰的直白拒绝，到底让江世孝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柏翘，你知不知道，其实每次看到你望着我的样子，我都会很心疼。”

　　忘记了刚刚才纠正过的称呼问题，李柏翘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心疼？这个自己从一开始就冷眼相向如仇人一样的□□老大，居然会心疼专门和他作对的警察？这个世界是不是已经美好得如童话一般了？

　　“有什么可吃惊的？”江世孝此刻的感觉真是有些受伤，难道自己连付出一点真情实感的权利都没有了？“别忘了，我和悠悠曾经也是水火不容的。”

　　江世孝的表情有些落寞，那是李柏翘从未见过的真实。恍然间，他的眼前竟然出现了父亲李文升的影子，那时自己冷着脸不愿接受他的帮助，也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目光，甚至连脸上因为忧愁而加深的纹理都别无二致。现实与记忆一点点靠近，再相互重合，几乎让他忘记了身处何地。时光仿佛又倒流回那段终生难忘的日子，那是他人生中唯一曾与父亲有过的交集，每个场景都犹如用刻刀刻在了脑海深处，纵使再长的时间，也不会消磨半点。

　　“没和悠悠和好前，她也总是用那样又恨又怨还有点不舍的眼神看着我，说实话，你们的目光几乎一模一样。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你总是处处针对我，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接近你的原因。我想，如果李sir在天有灵，也一定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为他难过的样子。”江世孝诚恳的语气，实在是没法令人不动容，李柏翘感到自己一直紧绷着的脸颊也开始渐渐放松，心里竟隐隐约约有种想继续听下去的欲望。

　　见李柏翘没有作声，江世孝心中不禁有些得意，这个冷静得近乎有点冷漠的年轻人，到底还是有着脆弱的一面，再坚固的堡垒，总还是有可以侵入的缺口。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你和悠悠是不同的，我还可以补偿自己的女儿，你却永远不可能让我帮助你。”

　　“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同样拒绝的话语，却并没有之前那样的坚决，仿佛是防线沦陷前的最后挣扎。

　　“至少在有证据抓我之前，你可以试着把我当作一个普通朋友或者长辈。我想，对着这张熟悉的脸，你应该有很多想说的话吧。”江世孝说着，已经慢慢走上前，将右手轻搭在李柏翘的肩膀上，试着将那个始终绷紧的身体拉入自己怀里。

　　“不，不必了。”李柏翘忽然警醒过来，条件反射般地倒退了两步，用力甩掉挨近自己的那个危险人物，“兵是兵，贼是贼，我们根本没什么可谈的。而且，无论是同□□交往的O记探员，还是同警察有往来的进行话事人，对自己人都没法交待，所以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好吧，我不强求，不过你要承认，我们今天的确有点进展，至少你已经开始担关心我了。放心，进兴那里我还搞得定，没有人敢对我说三道四！这样的话，柏翘是不是可以赏光，哪天再聚一次。一起去钓鱼怎么样？”江世孝满面笑容，殷勤提议道。

　　李柏翘有些眩晕，那笑容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实在令人看不分明。预知危险的本能不断在他心中敲响警铃：这个出狱只有短短几个月就坐上进兴老大位置的人不简单，或许他的每句话每个行动都会有极阴险的后着等着自己，不能轻易就范！尤其是不能因为他长了一张与父亲相似的面孔，就让主观情绪左右了自己的判断，必须当机立断！

　　“我不会和你单独见面的。你就不必再费心机了。”李柏翘说着，愈发地想逃离这里，今天已经暴露了太多，几乎被老奸巨猾的江世孝牵着鼻子走，留下来只会继续坏事。

　　听到李柏翘的回答，江世孝不禁叹了口气，绕来绕去，竟然又回到了起点。他冷笑一声，心中已经又有了打算，随即慢悠悠地开口道：“柏翘，我们未必一定要单独见面的。不如叫上钟立文一起，你愿不愿意来？”

　　下一刻，李柏翘早已按耐不住，旋风一样冲到江世孝面前，怒瞪双目，咬牙说道：“告诉你，我一定会把立文拉回正路，你最好不要再打他的主意！”知道钟立文其实是去进行卧底之后，李柏翘的担忧没有减少反倒增加了许多。这种任务有多危险，他比谁都清楚，因此听到江世孝突然提起钟立文的名字，他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江世孝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听说钟立文一直躲着不愿见你，难道你不想多找些机会和他聊聊么？只要我这个老大肯出面，相信他一定会乖乖跟来的。”

　　李柏翘重重哼了一声，掉头便走。他真的无法和江世孝再共处下去，这个人能够用一句话就轻易挑起他的情绪，实在太危险了，不管是为了钟立文，还是为了去世的父亲，他都不能和江世孝继续纠缠下去了。

　　“柏翘，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的回信。”望着李柏翘逃一样的背影，江世孝的眼神也开始渐渐变冷。这个看起来无懈可击的警界精英，终究还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弱点，李文升是一个，钟立文则是另外一个。看来自己真的要仔细想想，该如何利用这两个缺口，去攻陷这座牢固的堡垒。

　　只是，为什么会在那一瞬间，会将他和自己最心爱的女儿相提并论？心疼，自己居然还可以用上这么可笑的字眼。江世孝微笑着甩了甩头，一转身向走廊的另一端缓步走去。随着那有节奏的脚步声，仿佛有什么在空气中渐渐消散，又仿佛有一些慢慢沉淀下来，弥漫在人们周围，却依旧看不清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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