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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白家的混乱
在回去的路上，婆子的眼神无疑是暧昧的，而回去之后，静纹看我的目光中开始多了一种同病相怜。她帮我打湿了一条手帕：“擦擦会好些，实在难受的话，就用热水洗洗吧。第一次都会难受，以后就没那么痛苦了。”
事实上对于静纹的好心，我是有些无语，然而感谢还是一定要表现出来的。毕竟如翼昭所说，康熙时代的言论不能算是自由，被想象成这样，总比被人以为我和翼昭在密谋“反清复明”或者类似的事情要好得多。
我想皱眉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却完全不得要领，不用照镜子我也能想象自己的表情有多么奇怪。果然，静纹看着我，眼中突然流露出了一点羡慕的神色：“看来他对你蛮好，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说到这里她做了个合掌的姿势：“我这辈子没有什么指望了，只求今生积些阴德，来世修成个男胎，也就满足了。”
在那一瞬间，我充分理解了翼昭在静纹身上看到的失望。我不知说些什么，只能安慰静纹几句，虽然明知道这样的安慰其实并无用处。又过了两天，也就是“宫女交易”的前一天，静纹被婆子带走，我没有看到她回来，不知被卖到了哪里。
宇文翼昭的客户群涵盖了王宫贵胄和市井平民。她和三教九流都有往来，这次用了哪些手段已经不需要关注。我入宫的过程毫无波折，也没有任何人问我，为什么明明已经被买主预定的丫头，却被宫里头的公公选中买了去。总之，暂时以“月柳”的名字，我成为了一名打扫御花园的宫女。
在没有聚会的时候，御花园其实是很冷清的，而我又被安排在午夜子时二刻到卯时一刻凌晨日出前的那一班，这样遇到人的几率更小，自然被卷入各种政治或人事漩涡的可能性就更小。如果不出意外，我几乎可以毫无悬念地渡过宫里这些年，然后平安“退休”。
然而由于宫女生活的无聊，几乎所有的宫女都充分发挥了女人八卦的本质，因此我所能听说的消息并不会比任何其它宫女更少。不得不说，从翼昭的立场上看来，这是再好不过的安排了。只是这种生活，我却觉得似乎缺了点什么，然而具体缺的是什么，我却有又想不清楚，索性暂时先不去想了。
和我同住一间屋子的宫女十六岁，叫彩云。彩云进宫两年，始终没有放弃出人头地的愿望，只苦于竞争太激烈，她一直没有抓到一个遇见主子们的机会。
“等我攒够了钱，一定要换来一个机会。”彩云踌躇满志的样子竟然和说着“要改变历史”的翼昭有几分神似。能抱着这样的坚定信念，如果生在我原来的时代，或者在这个时代生为男人，也许是会有一番作为的吧，可惜却要在这深似海的皇宫中挣扎沉浮。
我入宫后没几天，选秀开始了。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变故，那么我作为满八旗贵族的女儿，今年又正好十四岁，也应该参加的。在我看来选秀的目的，不外乎充盈后宫，以及选一些女官，譬如《红楼梦》里，贾元春的凤藻宫尚书。然而女官的本质仍然还是后宫，而不是真的就能够让女子做官，贾元春最后不还是封了贤德妃了么。
尽管明知如此，我还是有些失落。宫女和秀女的地位终究不同，宫女见到秀女，是要请安并以“小主”相称的。至于在她们身上可能发生的故事，显然和我现在更不会是在同一个档次。
然而我不会抱怨翼昭的自作主张，更不可能就此在心中给她贴上“自私”的标签，毕竟她也不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那个“民主共和”的理想，那孩子连生命都不惜奉献，自然不会有闲心考虑到我这些九曲十八弯的小女儿心态吧。
事实上，我有时会有点想不通，人总该有所图。可是翼昭在这个世界已经创造了大量财富，也有了地位，可是这些她却都没有放在眼里，那么她所图的究竟是什么？一个虚幻的“理想”真的对她有这么大的魔力？
这个问题我始终没有想明白，可我毕竟不是她，既然想不明白，不如就看着她折腾下去，也许我会看出她这样做的动机。
选秀结束没多久，一天正是我不当值的时候，突然被容妃娘娘召见。我有点忐忑，路上便将自己自入宫以来所有做过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自信我并没有做错过什么。
对于宫里的活，我并不像标准的穿越文女主那样笨手笨脚，毕竟我从小就被父母培养动手能力，小学的时候还做过班里的劳动委员。这段时间我又用心学习，扫扫地洒洒水整理花盆这点工作还是难不倒我的。
正想着，已经到了容妃娘娘的住处。其实本来是有个名字的，叫某某宫，只是我想不起来了。不得不说，清朝的“宫”确实多了些，索性以后也不做记录了，用翼昭的话说，“留给想考证的人自己考证去吧。”
“奴婢月柳给娘娘千岁请安，容妃娘娘吉祥。”我给容妃请安，康熙的妃子太多，资料太繁琐，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现在未免有些后悔，要是当时能够好好看看，至少知道各位娘娘们都什么性格也好啊。
“免礼平身。”声音还算温和，但愿人如其声，不要太刁蛮了才好。一走神的功夫，容妃又发话了：“此次选秀是本宫所主持。你的名字，不叫月柳吧。”
这话使我浑身一震，听她的语气，大概是什么都知道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反正最多也就治个“欺君之罪”处死，也许还回到我的世界了：“回娘娘的话，奴婢原名白菡菱，是被卖为奴婢，改名月柳的。”容妃微微颔首：“你家里可还有姐妹？”“回娘娘的话，奴婢有一兄一弟，并无姐妹。”
“这样说来，此次选秀本该有你的。只是你家里的一个女人冒你的名顶替，企图混入后宫，已经处死了。你可知道是谁？”
一听这话，想起翼昭之前调查出的情况，我心里顿时一片了然。然而在容妃面前，我还要装傻充愣：“回娘娘的话，奴婢不知道。”
“当真不知？”容妃追问。我的回答恭谨而笃定：“奴婢不敢欺瞒娘娘。”容妃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发生这样的事情，原本你也要一并治个欺君之罪的。但念你确实无辜，此事不再追究了。”说着上下打量了我片刻，笑道：“模样倒好，也怪知礼的，只作个杂役未免委屈了，可要本宫安排你服侍哪位主子？”
一时间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猜不透她为何会出此言。然而我不能表现出犹豫，情急之下，我将心一横，壮着胆子道：“承蒙娘娘错爱，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奴婢粗笨，不似各位主子们跟前丫环会服侍。奴婢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心一意作好本职工作，将来放出去，能平安过这一生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说的这是实话。虽然我也有想要出头的私心，然而平心而论，后宫里终究是越不起眼才越安全。看惯了穿越文女主们和阿哥们谈恋爱谈得如火如荼，我虽也有憧憬，对此却并不热衷，如果到了该放出去的时候仍然没能回到我的时代，还不如让翼昭带我走。
“既然如此，本宫也就不勉强你了。不过以后，你就恢复了白菡菱这名字吧，比月柳好听。”容妃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回答，想必她也是看惯了宫女们争先恐后向上爬的场面了吧。我谢过恩，容妃又笑了笑：“没什么事了，退下吧。”温和的声音。“是。”我小心地行过了礼，退了出来。
这一场基本可以算是有惊无险。走在回去的路上，我想。再次回想起前段时间翼昭告诉我的那些事，我已经完全理出了头绪。二姨娘用药迷倒了我之后将我卖了出去，秋棠则是自愿逃了出来，追随着我进了棋社。
从今天容妃的话来推断，二姨娘十分牵强的“失足落水”，和对外宣布白菡菱生病不能见人这些事，莫非都是二姨娘为了平步青云，冒了我的名去选秀才会发生？毕竟她年纪并不大，从白桐的年龄和清朝的习俗推断，二姨娘今年可能也还不到三十岁。她的容貌也还算年轻，若是用心打扮起来，说是十四岁的女孩子也勉强唬得住一些人。
这样说来，二姨娘的打算，应该不会是混入宫中跟上哪个主子那么直观。毕竟就算是平时可以打扮蒙人，若要服侍主子的话，那是伪装不了的。那么还有一种可能，也许她的目的只不过是混入宫中，然后通过某些渠道窃取宝物钱财？我觉得相比之下，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二姨娘的如意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可是她忽略了，参加选秀的修女是要验身的。结果她还是被发现了真实身份。这种事情真是太狗血了吧！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只有这样的狗血推理，才能支持截至目前发生过的这些事情的合理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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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果然考据党也是有限度的……
在下的考据癖，貌似仅限于公元1911年以后的部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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