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儿

　　观月初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上，突然间多出了一个街头画者。

　　街头画者，顾名思义，在街头为行人画像谋生的人。

　　画者，不是画家，定语是“街头”，目的是“谋生”，这一切相加起来，似乎少了些艺术气息而平添了几分世俗，甚至几分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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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画者却不然。

　　他选择的是这一条安静的小路，而不是繁华的街道，似乎并不在意每天的收入如何，甚至，某一天下班的经过的时候，观月初甚至看到他微笑着拒绝了一位客人画像的要求。

　　他不是随处可见的那种街头画者。

　　那人亚麻色的半长发，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让人觉得很亲切，眼睛却眯成一条缝让人看不到任何情绪，观月初听过他的声音，柔和中不经意地带着一丝的俏皮，很舒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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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天晚上，加班晚归的观月初经过那一条小路，有些意外地见到那个画者还在那里。

　　“你，来当我的模特儿，好不好？”更为意外的是，那个画者轻笑着提出了请求，不，听他的语气，说是“要求”或许更合适。

　　观月初下意识地就点了头，毕竟，他对眼前的画者亦有着好感和好奇。

　　“请坐。”画者指了指眼前木质的高脚椅，然后支起画板，却不调色，只是拿出了几支长短不一的铅笔。

　　观月初坐在椅子上，看着画者的动作。那个画者有着很修长好看的手指。

　　“你的手指很漂亮。”画者在调整角度的时候，似是不经意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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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月初注意到，作画时，那个画者的笑容和平时不同。

　　应该要怎么形容，落拓的，甚至寂寞的，却又带着隐藏在繁华背后的那一份安逸。

　　这么近，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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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好了。”依然是那样柔和的嗓音，笑容也恢复到往常那样的亲切安然。

　　观月初接过画。

　　那是一幅素描画，4B铅笔勾勒出轻巧的轮廓线条，不似HB那样浅淡，亦不似2B那般带着些许生硬，四周阴影的填充是用4H和8B两种铅笔，搭配着绘出漂亮的银灰色。

　　世间少有人会只用三只铅笔就完成一幅素描作品，一幅如此优秀的作品。

　　观月初对绘画不甚了解，但他非常满意这幅作品。

　　“我该付你多少钱？”

　　“不用钱，”语气俏皮，“因为，这幅画是属于我的。”

　　观月初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觉得他的笑容很欠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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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当我的模特儿。”画者挥挥手，表示告别。

　　观月初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

　　“对了，忘了说，我叫不二周助。”画者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我叫观月初。”观月听见自己声音，尾音不自觉地带了轻快的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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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两个人渐渐渐渐熟悉起来。

　　观月初知道了不二周助是一个旅行画者，靠着街头作画的方式筹集旅费，从不在一个地方久留，他还知道了，自己，是唯一一个，由他指定的模特儿。

　　“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停留在某个地方？”

　　“呐，没有过呢。”

　　“为什么呢？”

　　“我的生命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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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小初，我要离开这里了。”

　　“知道了，那么，我该说再见，还是再也不见？”

　　“呐，还真是无情呢，好歹我们也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小初就不会有些不舍的表现么？”

　　“不过是过客，那又何必。”冷漠地转身，把那一句“如果我说我不想你离开你会留下来么”压在心底。

　　同时，他也没有看到，不二周助第一次睁开了双眼，是漂亮的冰蓝色。

　　呐，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一个终点，看来是我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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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日子里，观月初陆续收到不二周助从世界各地寄来的明信片，除了名字和地址外从来没有多余的话。

　　直到三年后，观月初收到了不二周助从雷克雅未克寄来的明信片，上面写着，原来，终点真的就在你的身边。

　　下班的时候，依然是路过那一条小路，却意外地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来当我的模特儿，好不好？”那人笑着说。

　　“好。”于是观月也带了愉快的笑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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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拥入一片温暖的时候，观月初听到了那样温柔的声音：

　　我要和你一起，直到沧海桑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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