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铁短篇]Lost(正文完)

　　次日Tony醒来就听见Friday和前任智能管家J问好的声音先后响起，他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英伦男士的声音传来，“早安，Boss。Sir请您在整理过后到工作间找他，Sir有事请想询问您。”

　　Tony随意抓抓乱透的发型，听见J叫他Boss有点意外，“托尼要你叫我Boss？哇，可真是受宠若惊。”虽然这样说但Tony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他原本以为托尼会让J叫他安东尼的，没想到托尼还愿意让智能管家尊称他为老板，原以为失去的却在这里重新相遇，他开始感谢起这次的意外事故了。

　　“Sir询问过Friday，Friday说她称呼您为Boss，Sir觉得让我称呼您的名字似乎不太礼貌，所以让我跟着Friday称呼。”智能管家解释。

　　“另外Sir提供了大厦数据库供Friday存取，不影响纳米战甲内储存的旧有数据，稍早时候已与Friday完成对接。”

　　年轻时期的自己嘴上说话不饶人，但安排事情还是挺贴心的，他之后就不必担心两个世界之间的信息差异，会造成他的判断错误了，还能随时调度自己世界里的数据。

　　Tony起身准备到洗手间洗漱，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是昨天战斗过的那身衣服，他昨天看到史蒂夫以为还是自己的世界，所以干脆的睡了过去，忘了这里的史蒂夫可不会帮他换衣服或是至少帮他整理干净再上床的。

　　于是Tony又洗了个舒服的澡，才慢悠悠的走到工作间。

　　“knock、knock，我来了。” Tony俏皮的敲敲门，撑在门上看里头的自己朝他翻着白眼。

　　智能管家打开门，托尼说：“你明知道你有权限。”

　　Tony 边摊手边走到托尼身旁坐下，“你知道的，斯塔克式的幽默。”

　　看了眼托尼手中的设计图和零件，Tony有印象但不是很清楚，每代战甲的用途不同，这代的战甲讲究便捷适合日常出行及快速装备，只是鉴于他们这些超级英雄的日常总是在轰轰烈烈的战斗中度过，这种火力不够的战甲很快就被他放置在陈列室里。

　　托尼跟着把眼睛撇向自己正在设计的新型战甲，“你也研究过一样的？”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托尼说：“别跟我说任何战甲上的设计缺陷或你没再用的理由，那会让我失去人生的一大乐趣。”

　　Tony耸耸肩顺从托尼的意见，他开口询问托尼要跟他讨论什么事情。

　　托尼眼神飘忽着，他垂下眼帘遮掩住褐色的眼睛，显得有点犹豫，“我本来想问我们的世界有什么不同，但我不确定这会造成什么后果。你懂得，蝴蝶的翅膀能够引发一场飓风。”

　　认知到自己到达平行宇宙的Tony第一时间就想过这个问题，洗澡的时候他确认过时间，他的世界时间线超过这个世界五年，在他世界里所发生的一切在这皆为可能。如果他任意地说出发生过的事情，谁都不确定事情是否会变得更糟，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把事情搞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关于部分事情他会选择性地告知，曾经历过的痛苦和失去的，过去他没有选择，即便事情发生也只能接受，但他想也许该给年轻的自己一次选择，如果他知道他所选的道路将造成的结果，年轻的他是否还会坚持己见呢。

　　年长些的Tony 显得沉稳，他定定地看着托尼，“我所处的世界时间在你们的五年后，我看过数据，这个时间的你我所经历的事情没有不同。有些事我会告诉你可能的结果，你可以选择是否跟我走同样的路。”

　　Tony 突然抬头看着虚空，像是看着没有实体的智能管家，“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失去了我的智能管家，只能启用备用的Friday，我相信你也有。”

　　他眼神呆滞地陷入回忆中，“如果某天你得到心灵令牌，利用令牌创造出奥创，你会失去你的管家……还有一个国家会从此消失在地球上，但你会得到几位有力的盟友和更强大的团队， J也能变成一个真正的人，但不再是我们熟悉的那位管家。”

　　“告诉我，你会怎么选。”

　　双眼无神的Tony身上满溢着浓浓的悲伤，托尼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些讯息，看着陷入情绪的Tony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

　　奥创是他想象中用来保护世界的人工智能，能自主做出判断应对来自地球内部或宇宙的威胁。Tony这些话看似轻描淡写，却透露出几个重要讯息。

　　奥创确实能够被创造，但无法如想象的美好，导致结果甚至与他原本的目的完全相反。他能想到的结果最糟是造成民众伤亡，一个国家的覆灭简直难以想象，根据Tony所说的规模，伤亡的人数和损坏可能是过去他们都无法想象的庞大，甚至可能比纽约之战还要严重，毕竟当时他们将战斗区域封锁在部分街区。

　　而这全是由托尼斯塔克一人所引起的后果，他无法想象以保护民众自居的自己该怎么面对世人……和自己的内心，光是想象就令他窒息。

　　沉默良久，托尼手指摩娑着机械零件，Tony没有任何催促只是将目光转回桌上的零件上。

　　“不会。” 托尼又重复了一次，“不会，不论是管家或是严重的……战损。你我都明白J对于我们而言，不仅仅是人工智能，他陪我生活、成长、研发战甲，能和我聊聊天，让我在工作间里不至于发疯，甚至在危急中拯救我。”

　　“他是我的一部分，失去他就像抽干我身体里的血液一样。”

　　对其他人来说J是他众多的人工智能之一，事实上J是唯一的，没有任何东西能替代，对他来说J是一个无法再现的奇迹与生命。

　　“Sir，我想拥有实体对于我的执行效率并没有更好。”

　　闻言两人都露出笑容，托尼微笑着没有响应，将心底自私的想法说出来挺害羞的，但当听到J肯定的话语他还是感到安慰，即使J不像真正的人那样拥有欲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Tony 的笑容带着几分失落，“我希望我的管家也能有机会说出口。”

　　托尼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应该来点甜甜圈、蓝梅干或是几杯酒精饮料，这样才能让我们放松的聊聊。”

　　这种感觉相当诡异，和自己聊着对方都熟悉的过往，却意外的能将那些难以向别人启齿的事情说给对方听。有些郁闷和悲伤只能独自相处，对着别人的面容他们习惯武装，让世人认为钢铁侠也有钢铁做的心。

　　即便面对能够托付生命的队友也难以启齿，复仇者们能够是拥有相同信念的战友，可以讨论战术策略，但他们从坐下来没有谈过心、体会对方的情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不轻易打扰别人的生活圈，也不愿将别人纳入自己的小圈子。

　　托尼从未来的自己身上看见曾经脆弱的模样，年少失去双亲时，扛着全世界的舆论和目光，压抑住所有情绪假装是个成熟的大人，而在深夜里他会独自在房间无声崩溃。眼前的Tony就像在那些年无声崩溃的自己，托尼忍不住想给低落的自己一点安慰。

　　“我知道这有点怪，但我想我应该给你一个拥抱。” 托尼站起身俯视着Tony。

　　Tony难得有些结巴，“为、为什么？”

　　托尼注意到他的耳朵有点红，眼睛也紧张的接连眨了几下，看他结结巴巴的样子……从十六岁起他就没有害羞这种的情绪了，哇喔，虽然那是自己的脸，但就是诡异的，看着Tony微红的脸颊他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他肯定是这几天彻夜研究导致睡眠不足，才出现这种奇怪的错觉。

　　没给Tony拒绝的机会，托尼拉起年长些的自己，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托尼伸手在他背后轻柔的拍打着。

　　昨天Tony反常抱着史蒂夫求安慰，还有那消瘦的脸庞和身材，光是目测他就能确定Tony比现在的自己要瘦上十斤，如果没遇上什么大事，根据他每天的高热量饮食体重肯定是直线上升，而不是变成这种憔悴纤细的样子。

　　深知自己别扭和羞以启齿的个性，从不显露真实情绪的自己肯定被什么事情弄得快要崩溃了。

　　“你个浑蛋，居然还穿增高垫。” 被人抱在怀里的Tony小声的抱怨。

　　“我才不想跟队长说话的时候矮上一截，气势都没了。而且你也穿过，没资格说我。” 托尼无情地表示对方做过同样的事。

　　早年间也坚持每日增高不懈的Tony的确没资格，于是他自闭（嘴）了。

　　越是长大，年纪越大就越来越羞于向别人讨要什么，不过这是另一个自己，自己抱自己应该不需要感到羞耻吧？努力说服自己的Tony仍能感觉自己的脸散发出微热的温度。

　　两个相同的心脏相对着跳动，Tony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和磕人的反应堆，以及对方试图传达过来的温暖。

　　从Steve逝世后他就真正失去最后一个能说话的人了，曾经因为某些事让他们之间有些异样的羁绊，Steve会开始注意他、关心他，而他则会偷偷的放松心中的枷锁。

　　每当察觉到他有心事时，Steve会带着几瓶酒或是自己做的点心到工作间找他，Steve会花上一两个小时撬开他的武装，小心翼翼的触碰他心里的伤口，刨除上面的腐肉，然后温柔的敷上一层名为Steven Rogers的伤药，彻夜未眠的陪他等待着伤口结痂不再疼痛。

　　每次他都会撑不住的睡过去，Steve会收拾好一切把他抱回房间，擦干净他身上的灰尘和机油，帮他换上干净的衣服盖好棉被才回自己的房间。

　　偶尔Steve会给他一个不容拒绝的拥抱，让他能暂时卸下沉重的武装，在荆棘满地的生活里得到一丝喘息，就像现在年轻的自己所做的一样。

　　“嘿，需要来个斯塔克之夜吗？我们可以喝点小酒，窝在工作间里抱怨队友们的不靠谱和八卦。如果想要跟我聊聊心事也可以，伟大的斯塔克可以为你留出一整晚的时间。”

　　Tony翻着富有朝气的白眼挣脱出对方的怀抱，没有拒绝对方。

　　“Sir，如果现在到厨房的话，也许你可以得到两份热腾腾的晚餐。” 管家的声音适时响起。

　　托尼挑眉，“我想布鲁斯没有空到厨房训练厨艺，所以是队长。”

　　仗着身高优势托尼搂着Tony就往外走，“我还没吃过队长做的食物呢，你吃过吗？” Tony不习惯的挣扎了下，没挣脱就任由他去了。

　　“只要Steve没出任务，这是除了画画之外他唯一的兴趣。” Tony说。

　　刚进到大厅就能闻到食物的香气飘散过来，两人几乎是同时吸了吸鼻子，查觉到对方的动作又默契的大笑起来。

　　听见两人笑声探头的史蒂夫说，“刚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吃晚餐，怎么了，你们在笑什么？”顺带将三人份的晚餐端上桌。

　　托尼止不住笑意地摇摇头，“没什么。我猜晚餐大概是奶油炖饭一类的吧？”

　　史蒂夫点头肯定对方的猜想，“差不多，是奶油蘑菇海鲜炖饭。”他拉开椅子坐在托尼对面，“我第一次做这些，希望不会太难吃。”

　　看着直到坐在桌前还时不时相视而笑的托尼二人组，史蒂夫觉得画面满温馨的，昨天安东尼全身都散发着颓废和低落的气息，似乎是跟托尼相处得不错，安东尼脸上的阴霾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肆意开怀的笑容。

　　在他的想象中两个托尼应该会打一架证明世界上只能有一个托尼斯塔克，或忍受不住对方的毒舌互相攻击的。

　　明明是同一个人，安东尼的气质却比托尼沉稳柔和，年轻的托尼显得活泼也更自信一点，就像两块独特的拼图终于找到缺少的部分，契合的没有半点缝隙。两人的气氛融洽到他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像是打扰别人约会的第三人。

　　和另外一个自己约会？被自己的想象严重冲击的队长又习惯性的皱起眉头。

　　对面迅速解决晚餐的两人相视一眼又摇摇头，都表示不知道队长为什么皱眉。没打扰队长的沉思，两人收刮完零食柜，拎着几瓶酒回了工作间，只留下在饭桌上思考人生的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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