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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
刘家两朝戎马,一脉相传的跋扈自傲,自以为把女儿嫁给皇帝就可以不交出兵权,表面上看是刘贵妃使巫蛊之术咒害淑妃,打入死牢罪有应得,之后刘家气不过,又派人于宴上谋刺,一切看似都说得通。可真正想借淑妃除掉他们的,其实是皇帝。
云裳冷笑一声,什么专宠,不过是想用她拉仇恨,她出身卑微又无权无势,即便真在计划中被杀死了,也不会担心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是一枚上好的棋子。
她对皇帝虽说谈不上真心,但两年来感情也是有的,遇刺后在钟粹宫大吵的,无非就是她把话都说开了,质问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带她进宫就只是为了除掉刘家,若真是那样,如今目的已达成,不如干脆赐她一死?
再之后,在外人眼里,她便“失宠”了。
“小礼子……”她有些微醺,头倚在周怀礼肩头,细声说道:“你以后,可千万不能骗我。”
“不会的,娘娘,”他望着她闭着的眼睛,喃喃道:“奴才永远不会骗您。”
周怀礼不是个愚钝的人,他早就意识到自己对淑妃产生了一种可怕的,令他颤栗的情感,初时他不懂,也不敢面对,如今他确定了那种情感是什么,与其视其为洪水猛兽,不如坦然接受。
他很明白,自今晚过后,他的心里会多了样儿东西,他还是周怀礼,他却又不是了周怀礼,他的余生,会拖着这幅残败的躯壳,以及那让他永生不能言说的情感,一直陪这个女子走下去。
云裳一直到了寅时才准备离开,临走时不知是真困了还是喝了酒的缘故,步伐漂浮无力,周怀礼干脆就背着她走,云氏还在咳嗽,他转身前道了句夫人保重,便踏上了回宫的路。
更深露重,街上一片寂静,能听到的只有周怀礼的脚步声,二人一路无话,直到皇城脚下,云裳蓦地对周怀礼道:“小礼子,咱们跑吧?”
“去哪主子?”
“天涯海角,总有人找不到的地方。”
周怀礼将她放下来,替她整理好披风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云裳望着宫门的方向,周怀礼知她在害怕什么,只能安慰她道:“娘娘莫怕,奴才会一直陪着您。”
云裳冲他调皮笑了一下,眼睛亮闪闪的,在黑暗中如同天上星辰一般。
“我才不怕,快点走吧,晚了天就该亮了。”
如云裳所料,这个时辰守门的侍卫果然在打盹,皇宫在这帮子人手底下没被搬空也是奇迹。
他二人摸回钟粹宫时,天际微微泛起了鱼肚白,云裳打着哈欠便要去歇息,周怀礼突然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摸出那枚玉铜钱道:“娘娘,您的东西。”
云裳摆了摆手,“那是给你买的,本宫稀罕物件儿没有?”
周怀礼低头用手指摩挲着这枚吊坠,心中越发欢喜,抬头刚想说句“多谢娘娘”,就见淑妃已经休息去了,回廊上哪还有她的身影。
中秋过后,天便彻底开始转凉了,宫中时不时流传些消息,说刘家长子,刘贵妃的兄长,在发配途中被一伙人劫走了,至今下落不明,便有人提出来那刘家大郎昔日里跟塞外人有些交情,只怕便是被那些人给搭救。
消息不知真假,但皇帝最近确实肉眼可见的上火了。
一晃眼就到了隆冬时节,淑妃连带着几个小宫女在寝宫架了个火盆烤土豆,外面大雪纷飞,她瞧着窗外,咬了口黑乎乎的土豆道:“可惜了,宫里竟然没有梅花,这大雪就该有红梅相衬才不算辱它。”
周怀礼用手帕擦她指尖灰渍,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周怀礼,“小礼子,本宫记得你家乡的特产便是红梅?”
“是的娘娘。”
“有朝一日,本宫一定要亲自前去观赏。”
他垂眸,神情温柔的能融化冰雪,“奴才定当相伴您左右。”
傍晚时分,淑妃收到从宫外传来的一封书信,看完后遣散了宫人,独自一人呆了很久,周怀礼放心不下,大着胆子推开了殿门,看到她正蜷缩在塌上,头埋膝间,肩膀轻微的颤抖着。
“娘娘?”他试探着询问,声音如鲠在喉,即便不知她为何哭泣,但她一难过,自己总会心疼。
“小礼子,”淑妃抬头,露出一张布满泪痕的脸,“我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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