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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窝座
上弦之三？我抬眼望去，还没看清楚，来人猛地上前一步将我从童磨手里夺过，下一秒一脚踹上他的头。
电光石火，我惊骇得无以复加，看到空中血肉四溅，混乱中彩虹瞳色的眼球砸在我身上。
我的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童磨……被杀了？
我疯狂挣着那人臂弯，要向童磨奔去，可他力气极大，丝毫动弹不得。我大概是吓得神志不清，怒气上涌，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嗳呀，七月，不可以这样，猗窝座阁下是客人喔。”
童磨的声音忽然传来，我一怔，便见他笑盈盈托腮，好整以暇地在前方看我，脸上尚且还有几道血色纹路，不过迅速褪去、长好，现出光洁如玉的一张脸来。
我：“……”
啊？
童磨似乎很开心的样子，笑吟吟道：“几百年都没有上弦来过我家呢，没想到猗窝座阁下是第一个。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箍住我的手臂，似乎更紧了一些。
我低头，看到他手臂上延伸的奇怪条形刺青，以及暴起的青筋。
这个人，似乎、好像、大概，特别生气的样子。
童磨继续说下去：“刚刚那一腿好厉害！感觉猗窝座阁下更进步了些呢！诶，不过可不可以把我家七月放下来呢，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身后的人一声冷哼，抱着我转身就走，抛下一句压抑着怒气的隐忍话语：“真不知道为什么大人要我来通知你参加上弦集会，这个小女孩我就带走了，再见。”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抱着我跳出了数百米，身侧的景物光速倒退，身前的风猎猎作响。
……诶？等一下？发生了什么？
夜色中一线金光忽得劈来，猗窝座身形一滞，连忙向后一翻，我身前却鲜血炸开——猗窝座的手断了。
我眼见着那断茬平整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却也因着这缘故，自己被猗窝座松开，本以为会摔在地上，下一秒却落在染着淡淡栴檀香的温柔怀里。
童磨朗声笑道：“猗窝座阁下走就走嘛，怎么还把我教圣女带走了。”
“呵，什么圣女，想必又是哪里的无辜女孩子被你掳了去，真是无耻下贱。”
虽然某种意义上说得不错，但倒也不必说的这么难听……
难道这就是好朋友之间特有的打招呼方式吗。
混乱局面稍稍平静，我这下终于看清了这位上弦之三的容貌，干净清爽的粉色短发，长而浓密的睫毛，脸上和身体涂画着奇奇怪怪的纹路刺青，粉色和蓝色的搭配无比奇怪，放在他身上反倒因着清秀的容颜减退几分不调和，但依旧有些别扭，像是天生素雅的淡彩樱花，平白多了粉饰，减弱了天然清丽的美。
猗窝座的眸子十分平静地注视童磨，这种平静并非淡然处之心境平和的宁静，而是因着压着怒气而在表面上现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寂静：“既然我看到了，就不会容许你伤人。”
“什么伤人呀，”童磨很吃惊的样子，“我怎么忍心伤人呢，我最是悲悯众生了，连欢喜都来不及，更罔论伤害了。”
我总觉得他们说话针锋相对，但是童磨表现的一如既往地好脾气，应该是普通的斗嘴吧。
猗窝座的眼神中涌动的火气，逐渐冷却下去。
这是吵完架和好了吗？
随即听他一字一顿，无比冷静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童磨笑意不改，依旧欢喜诚挚，听不出一丝嘲讽和气愤，柔声道：“好呀好呀，我很期待那一天呢，不过这辈子大概不太可能了吧。”
童磨真的是虽然没有恶意，但就是能莫名其妙让你很生气的那种人呢。
估计对面的上弦之三也是这么想的，我看着他阴沉的表情都觉得害怕。
猗窝座沉默片刻，道：“不想和你废话，把那女孩给我。”
童磨笑得肆意明快：“猗窝座阁下喜欢别人我都可以给，可是七月不可以诶。”
“怎么不可以？”他冷哼，“因为你今晚就要吃了她？”
童磨幽幽叹了口气：“猗窝座阁下何必这样呢，再说，你如果要带走她，好歹要问问她本人的意见吧。”
猗窝座抱臂，对童磨火药味极重，对我反倒耐着性子说话：“小姑娘，你知道你身后这位教主是吃人的恶鬼吗？不过不用怕，和我走就可以，我很强，我来救你。”
童磨声音低低融入夜色，带着晚间温凉的风，染着白梨花香的清甜：“七月想去哪里都可以。只是我希望你可以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二阶堂的身影，一时间沉默不语。
不同于刚刚的唇枪舌剑，他们两个此刻都极其安静且耐心的等着，我甚至可以听到梨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我叹了口气，表面把选择权交给我，十分尊重我的样子，实际我根本没得选：
“对不起，上三……阁下。我是教主救下的，我的命是教主的。我不会离开教主大人，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以后也是。”
我以为猗窝座会生气，毕竟他刚来的那一刻就气得踹碎了门，可他没有。
猗窝座只是摇摇头，没再看我：“希望你不要后悔。”话音刚落，旋即转身不见。
夜风忽起，远方碧浪翻滚，碎花飘飞。
童磨似乎有些怅然：“猗窝座阁下怎么刚来就走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招待他，真是可惜。”
他埋头在我的肩膀，气息吹拂，温热微痒，宛如讨巧卖乖的可爱小狗：“七月真好，我就知道七月最喜欢我了。”
我抬头，看到广袤无垠的夜空，泼墨似的化开，泼上无数细碎的星子。
良久才道：“是啊，我最喜欢教主了。”
我现在终于懂了，童磨最吸引我的地方，恰恰是我不能爱上他的原因。
不是无法，是不能。
因为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而爱上他，也因为自己无法拥有而不能爱他。
这不是坏事，我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我不知道该听谁的，只能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
我阖上眼，捧着他的脸，抬头吻了他。
童磨顿了一下，随即更加温柔地抱着我，欢喜逢迎，回应缱绻情思。
柔情无限。
只是我的心像大火燃尽后余下的原野，无边无际的灰烬，遍地荒凉，再无一丝春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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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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