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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是心非(三)
金璃来到宁锦丞家里,里面住了一家她不认识的人。
“你们是谁?”金璃问。
“你是谁?”住在这里的人问。
“这个……,”她从天而降到人家院子里,还问人家是谁,好像是不太合适哈,“我是来找宁公子的。”
“宁公子?”这地界什么时候有个宁公子了,“你是说宁老头?”
宁老头?也是,她有几十年没来过人间了吧。
“对,宁……,他如今在哪呢?”
“你来晚了,他死了,葬到九安山上了。”
宁锦丞自大婚那日悔婚后,玲娘与他吵了一架,还捅出了皇室遗孤的事,可是如此也没能改变他的心意。
“皇室遗孤有延绵香火的责任,关我宁锦丞何事。”
他收拾了行李,离开了京城,独自一人找金璃去了。
先是青州,再是荆州,徐州,豫州,最后他老了,走不动了,便想着回雍州吧,说不定金璃在原地等着他呢。
可是雍州也没有金璃,这天下真是好大啊,大到他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你是他的亲戚吗?我们前些天买下这房子,打扫时发现了这个,应该是遗物,正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就给你了吧。”
金璃接过画轴,打开它。
“这宁老头听说是个断袖,画上的人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画上只有一个人,长得像男形金璃,戴了个红玉镯子,却穿了一身红衣裳。
“姑娘,这是怎么了?”
金璃哭了。
“狐狸狡猾,重情却不轻易动感情,狐狸落泪,心生慈悲,一定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事。”
诞儿仙说过这样一句话,想来,她的泪也是为宁锦丞流过不少次了,在她生命里,宁锦丞就是那不得了的事。
金璃卷了画轴,飞去了九安山,吓得一屋子的人连忙跪地磕头,直呼神仙下凡了。
宁锦丞的坟很好找,因为没人打理长满了草,显得格外瞩目。
金璃坐在他的坟前,有些恍惚,天帝给了狐狸不死之身,有时她的生命里,几十年就是用来荒废潦倒的,可是人呢?木辞山在她面前死过好多好多次了,她和宁锦丞认识不过几百年,他也死了两次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是忘了什么一般。
嗯?她的确是忘了什么,宁锦丞又不是狐狸,他可以转世啊,那她在这伤什么春,悲哪门子秋啊。
金璃从地上起来拍拍土,又有另一股愁绪涌上心头。
这人间这么大,她上哪去找这个已经转世的宁锦丞啊。
她是不知道,但她认识个神通广大的神仙啊。
“诞儿仙!”
诞儿仙正坐在魂诞店里的躺椅上喝茶,一脸的悠闲,好像是刻意在这等着金璃一般。
魂诞店门上贴的“金璃不得入内”的狐狸画像已经被揭下来了,金璃自由地进入了店里。
“诞儿仙,宁锦丞死了,他的坟头草都二丈高了。”
“嗯。”诞儿仙把茶杯放下,眯着眼抬头看着金璃,“这爱情咒只存一世,不可解却可以消失,你这狐狸要是不那么急躁,好好听我说完不就知道了吗。”
“诞儿仙,我知错了。”金璃认错态度良好,诞儿仙点点头。
“这宁锦丞既然已经转世了,那如今他在哪呢?”
“不知道啊。”诞儿仙随口说着,在躺椅上摇晃起来。
“怎会不知道呢,您可是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诞儿仙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显然意犹未尽。
“额……,无所不晓,”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就该多读读书。
金璃词穷,诞儿仙缓缓睁开他那原本就只是一条缝的眼睛,罢了,还是不要为难孩子了。
“咳,我是不知道,但是它知道啊。”他从背后掏出人间话本。
金璃接过话本,那话本突然变大了,手上突然加重的重量让金璃突然松手,话本砸到地上,蹭蹭蹭蹭的高过了金璃头顶。
诞儿仙磨磨蹭蹭的起身,从下至上逐层介绍到,“叙事篇,以时间为轴,人物志,记录人物生平与转世,从哪开始,你随意吧。”
随意?不知道她翻书的速度赶不赶得上宁锦丞转世的速度。
金璃看看诞儿仙,真要翻?
诞儿仙朝她点点头,翻吧。
金璃认命的翻起书来,就这样翻了几个时辰,她终于支撑不住,一脑袋砸在书上,这一砸金璃发现了一件事,这书怎么越翻越多啊。
“诞儿仙,就没的别的法子吗?”金璃扭头看向身旁晒太阳的诞儿仙。
“你都不知道宁锦丞在哪,我自然也不会知道了。”
“可是诞儿仙您,您神通广大啊。”金璃尴尬的笑了笑。
“你还和他心意相通呢,你跟木辞山牵扯时,不爱他都能感应到他的转世,如今感应不到宁锦丞的转世?”
“可这天帝不是已经解了情缘吗?”
“是吗?我怎么记得天帝是先复活的你,后解的情缘呢。”
“你是说……”
诞儿仙点点头,天帝的规矩里,单单金璃被算漏了,金璃如今不仅自己掌握魂灵,那魂灵还是有情缘的。
“多谢诞儿仙。”
“这狐狸怎么就学不会稳重呢。”诞儿仙无奈的拍拍衣摆,他又被喷了一身仙尘。
金璃又一次来到人间,她站在京城正中顶上,试着感应自己的心,我的心啊,给我指个方向吧。
她摸着自己的心,这酥麻又心揪的感觉,是宁锦丞啊。
循着心的指引,她来到了目的地。
一座很大的纯木建筑,看样子有些年头了,这是哪?她在人间几千年居然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建筑门上方有个牌匾,上面写个三个字,
藏书阁?她记得宁锦丞最讨厌读书了,怎么会,金璃笑一笑,这心指引的方向也太不准了,她准备离开,却看见宁锦丞抱着一摞书从藏书阁里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青色布衣,衬着一张脸愈发精致,金璃忍不住就这样盯了他一会儿,看着宁锦丞一本本把书摊开,晒在地上。
该怎么搭讪才好呢,几千年来,金璃难得的动了回脑子。
她运起一阵狐火,燃烧着周围的空气,待到时机恰当,她旋转了一下狐火,宁锦丞那头便刮起了大风。
书页都被翻起来,哗哗作响,有些轻的书被拖离原地,宁锦丞顾东不顾西,一阵手忙脚乱。
“好大的风啊!”适时金璃降落在藏书阁,顺便捡起一本书。
宁锦丞正捡着书,闻声抬头,不由得一愣,好漂亮的女孩子啊。
一身红衣,长相美艳,就好像…,就好像…,他好像在哪本书里看过这样的形容,可是记不得了。
金璃笑眯眯的盯着他,这人怎么能越看越顺眼呢。
“姑娘可是来寻书看的?”宁锦丞被这眼神盯得有些耳朵发热,为打破尴尬问了一句。
寻书?她有那么想不开吗?“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宁锦丞疑惑道,“我与姑娘好像并不相识。”
“现在不认识,以后自然就认识了,不仅会认识,咱们还得长长久久呢。”说着,金璃对他笑了一下,笑弯了眼。
宁锦丞一瞬被这笑迷了眼,眼眸微动,而后反应过来金璃在说什么,不禁红了脸,现在的女子都这么奔放吗?
金璃盯着他的耳垂,不过第一次见面,说了几句话,宁锦丞的耳垂已经红了两次了,这一世宁锦丞可是脸皮薄的很啊。
“姑娘说笑了。”宁锦丞自以为镇定的回了一句,但语气中难掩慌乱。
“怎么是说笑,我是认真的,我对你,一见钟情。”
不知为何又刮起一阵风,融了金璃说的这句话,化到宁锦丞心里,任由书页翻动,他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衣袖被风吹得缠到一起。
“咳,我是说笑的。”再这样说下去,宁锦丞这耳根红的要让她忍不住扑上去了。
“姑娘往后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宁锦丞说的有些尴尬,还夹杂着些许遗憾。
才不,这样的玩笑看样子以后她要多开几次才好。宁锦丞这副样子她还是很乐得看的。
“我叫金璃,你叫什么名字?”金璃第一次觉得人可以转世是这么好的一件事,无论曾经如何,一切都来得及,一切都可以重来。
“在下宁锦丞。”宁锦丞朝她行了一礼。
我知道啊,宁锦丞,就是我爱的那个人啊,金璃对他笑一笑。
美色惑心,宁锦丞觉得方先生讲的这句话真没错,金璃这一笑惹得他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的脸看。方先生还说过,像他这样的行为叫做登徒子,于是他赶忙收回眼神。
“姑娘,来藏书阁究竟是…?”宁锦丞问金璃。
“来找你谈情说爱的。”
“先生说,我年纪还小应以功课为主,还不可谈论情爱之事。”
听这话,金璃仔细的瞧了瞧他,宁锦丞一本正经。
她还以为他在说笑呢,往世他这个年纪都已经在万花丛中打过滚了。
“那,多大可以谈论情爱之事呢?”金璃明显调侃的问他。
宁锦丞一本正经的思考起来:“先生说,待我及冠,会为我寻一门好亲事。”
“寻…”亲事?不是谈情说爱,而是指婚吗?
今天真是个风大的日子啊,风又一次刮起书页。
“啊,我知道了。”宁锦丞捡起地上的一本书,书上画着一个红衣女子,他就说曾在哪见过同样穿红衣服的人。
画像下面标注着“狐狸精”,…红色衣裳,金色眸子,美艳长相,手腕缠红绸,宁锦丞用书挡着脸,眼神往金璃手腕上瞟了一眼,…,红绸飘扬。
狐狸精!宁锦丞被吓傻了。
“怎么了?”金璃看宁锦丞一直维持这一个姿势,僵硬在哪里,不免担心的问一句:“你知道什么了?”
“你…,你是狐狸精?”
一听这话,金璃就不乐意了,“不是,”狐狸就是狐狸,精什么精啊,“我是狐狸。”
“啊,狐狸精!”宁锦丞吓得把书一把扔掉,差点扔到金璃脸上,然后躲到藏书阁里去了。
门啪的一声被合上,金璃站在原地无语:“都说了,是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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