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有一把温柔刀

作者:xifengwenr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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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宫魅影(7)


      黑夜不再空寂,它被飞虫渲染得流光溢彩,与天空交辉相映,绚烂的院子里宛如铺了一场地上的银汉。

      城棠将手举到身前,黑夜中几只萤火虫飞舞着徘徊于他的手边。

      宽大的袖子因手臂抬高而滑落到手肘,露出青年细瘦白润的手臂,而散发荧光的飞虫穿过鬼魂透明的掌心,掌间的微光倒影在他的双眼中,像是……

      像是什么?

      岑肆愣住了。

      按常理来讲,今晚他应该知足了,至少有一个鬼魂愿意在自己的生辰时送出如此美的景象。

      可岑肆总觉得,他总觉得今晚还是少了点什么。

      至少在此时,放眼是漫天的流萤,可少年的手里却是空荡荡的,好像缺了一只竹子雕刻的小马。

      “发什么呆啊,不喜欢吗?”

      “啊……喜欢!谢谢哥哥,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象。我真的好喜欢。”

      身侧的鬼魂悄无声息,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没有呼吸声也没有温度,冰冰冷冷的气息像一把沉睡的剑。

      但岑肆却知道深藏于鬼魂内心的温柔。

      ……

      当晚,岑肆做了一个梦。

      或许是一个夏天,晴日下热得像是在用炭火烤。

      院子里的槐树叶被晒得打蔫,存积雨水的大缸上翻滚了朦朦的水汽,他蹲在冷宫的门旁,接过从门缝里塞进来的糕点。

      门缝狭窄,糕点塞进来时都被木板挤碎了,碎渣掉了岑肆一手。

      好甜!

      他明明没吃到,却不知为何有这样的念头。

      聒噪的蝉鸣中,一个小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快尝尝看,这是我攒了半个月的例钱,又排了一个时辰的队伍才买到的!少爷说他家的绿豆糕最好吃,我就想让你尝尝,好不好吃?”

      岑肆舔了舔手心上的碎渣,一股甜腻的绿豆香包裹了舌尖。

      他眼睛一亮:‘好吃!’隐隐的,院子外传来清脆的鸟叫。

      天太热了,滚滚的热浪从地面返上来,熏得岑肆口感舌燥,嗓子眼仿佛被黏住。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把手中的糕点吃的一干二净。

      ‘那就行!不妄我偷偷把它藏在衣服里,才能躲过搜查带进宫。’门外的声音得意洋洋,岑肆能想到,小孩现在一定是骄傲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画面一转,岑肆爬到了槐树上。

      槐树叶被秋风吹得金黄,褐色的槐角挂在枝头,在空中摇摇晃晃。

      大槐树很高,比冷宫的房顶还要高出一大截。少年的两腿跨在树枝间,稳稳地坐在枝干上,手中拿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岑肆没有出去过那扇大门,他却可以坐在槐树上眺望远方的宫殿和飞鸟。

      ‘咔咔——’,院子里有木头的雕刻声,他低头,听见树下有人喊:‘阿肆,阿肆,今天夫子教了《论语》,你下来,我讲给你听啊!’

      ‘哦,来了!’他听见自己说。

      天空阴沉,星子被乌云遮住,

      昏暗的屋子里,烛光只能照亮桌子中央的一小抔竹子碎屑,它们堆成小山丘,而里面好像埋着什么。

      身侧的人看不清面容,但能听见对方笑着讲:‘阿肆闭眼,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快快,蜡烛要燃尽了!’

      岑肆听话地合上眼,任由无边的黑暗将自己浸没。他深呼吸,一口轻柔的气从嘴里吐出,吹散了桌子上的碎屑。

      碎屑被吹到光照不亮的地方,少年睁眼,一只竹子雕刻成的小马躺在桌子上,周围散落着零散的竹屑。

      ‘哈哈,开不开心?这是送你的生辰礼物,我第一次用竹子雕东西,可能做得不太好,但这件已经比其他四个做坏的好太多了……’

      竹刻小马被放到岑肆的手心上,他缓缓握紧了手掌——

      岑肆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他看向自己的手掌,缓缓合上拳,掌心的软肉还隐隐记着竹边毛刺扎在上面的刺痛感。

      **

      这夜,向来一觉睡到天亮的城棠也破例的做了一个梦。

      但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一段被他扔在生命长河里的旧时光。

      鬼魂想起十几年前自己还在皇宫里随意飘荡时,路过耳房,无意间听见太监们私下谈论的一件故事。

      说是宁嫔那里有一位宫女长得花容月貌,只伺候了宁嫔几日就得了皇上的青眼,又趁自家主子睡着后爬上了龙床,从此一飞冲天被封了个贵人。

      有个小太监酸溜溜地说:‘那宫女也是好命,才被宠幸一次就怀了!哟哟,这可飞上了枝头啊,以后多少荣华富贵等着享呢!那孩子也幸运,投胎投到帝皇家,从此生活不用愁啊。’

      若以前朝来说,皇帝宠幸的普通宫女是很难被记录在册,多半是分配到嫔妃的身边来看管,能力较高的可以当上大宫女。

      但本朝皇家的血脉单薄,当今皇帝幼年登基,如今到了而立之年膝下也就只有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子嗣少得可怜。所以后宫里每一位怀孕的女子都受到了太后的极大重视,而生产前期还会请当朝国师进行盛大的祈福,保佑皇帝的血脉顺利降生。

      其他太监回道:’你还别羡慕,那宫女是有福没命享,生产时难产大出血,连自己孩子一面都没见着就去了。’

      太监们小声唏嘘着,语气中却不见什么同情。对于他们来说,能过上几天富贵的日子,就已经很知足了。

      ‘生了一个小皇子,不过那个皇子也是可怜。生母难产死后半天没哭出声,等出声时又碰巧赶上了国师最疼爱的弟子暴毙,当即就被悲痛欲绝的国师说为不详。’

      ‘国师可是咱们京城里最负盛名的圣僧,而且与皇帝交情甚深,他一说,深信佛法的圣上连想都没想,就要把小皇子送到北山的舍利塔下镇压。可太后又怕影响福缘,才勉强劝皇帝把还没睁眼的小皇子扔在了最西面的冷宫里,不允许出来半步。哎,你说惨不惨?’

      ‘嘶……北山的舍利塔,那可是镇压十恶不赦的厉鬼的地方。这的确惨呀,冷宫里就一奶娘看着,连照顾的人都没有。’

      ‘嘿嘿,你小子倒是心善。那让你去照顾,你去不去’

      ‘我可不去,又冷又偏,还没有什么好处。说不定啊,那里还闹鬼呢!’

      小太监们齐齐打了个哆嗦,嬉闹成一团,聊完闲天就去忙各自的事。而窗外的鬼魂在听完一段深宫秘史后,没放在心上,又溜溜达达地飘走了。

      城棠如今回想起了这段记忆,才发现原来这个悲惨的小皇子就是岑肆。

      从这夜起,岑肆黏城棠黏得更紧了。

      少年的依赖,不像幼儿黏人时的身子贴身子,不管走哪儿都跟到哪儿,蹒跚的走步像跑在老母鸡屁股后面的小鸡仔。

      他的黏人是安静的,沉默的,不露声色的。但又可以从草稿纸中上胡乱写的字、茶杯里不断更新的温水和床上多出的一个枕头中,才可以窥出一丝痕迹。

      岑肆的气息宛如一根绳子,在时光的更迭中悄然无息地缠绕在城棠的周身。少年逐渐长大,二人之间渐渐形成了比血脉还浓的感情。

      是什么呢?

      城棠没读过书。

      岑肆没有遇到过其他人。

      所以他俩都不知道,心里那股快要压抑不住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但二人来不及细想,皇城中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建造于大卫承嘉年间,距今已经有三百年多年历史的北山舍利塔,在一个闪雷交鸣的雨夜里,塌了。

      而德高望重的国师也在舍利塔倒塌的翌日清晨里默默去世,闭眼前还在忏悔,让徒弟徒孙们把自己的肉身练成舍利子埋于土里,永世不得见光。

      国师走时干干净净的,没带走一点佛家的臻宝经文。他烧掉所有生平的字画,只给皇帝留了一封信。

      信的前半段都是在交代后事,嘱托这个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要认真国事,以慈善之心来对待黎明百姓,而后半段则胡乱写了一些梵语,大意是在感慨佛祖悲悯众生,世人皆在轮回。

      信的结尾是让皇帝以后好好对待四皇子,而十几年的“不详”则是他牵连无辜的误判。

      当今圣上虽然在政治上愚昧,思想迂腐,但除去光鲜的外皮后却是个拥有慈悲之心的人,也不枉国师的看重。

      皇帝读完信,当即跪伏在护国寺的蒲团上大哭一场,哀痛地诉说当年国师的拥护之恩,才造就了如今的他。

      在亲自为国师敛葬后,皇帝又怀着愧疚去吩咐宫人收拾出一个宫殿,将冷宫里的四皇子岑肆接出来,正式赐字“怀玉”。

      未及冠就赐表字——怀玉,这是历代中很少有的,此次是帝王对岑肆在十几年里不闻不问的安抚之意。而至于往后是否能获得帝心在宫中站住脚,还得看四皇子自己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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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深宫魅影(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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