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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小姐17(完)
许真源最后一次见到叶迎蓉还是在她爸的葬礼上,准确来说是在她爸的葬礼结束后。
估计那个女人也知道自己不被欢迎,所以没有上赶着往葬礼上凑,而是等吊唁的人都走光后才来献了一束花。
许父是有些讨厌甚至憎恨叶迎蓉的。许家往上数三辈,无一不是情深志矢的痴情种,却又可惜都是爱妻早故的鳏寡命。
许父把当初和叶迎蓉的一夜情视作他爱情里的污点。他恨叶迎蓉,又更恨他自己,所以才会在得知叶迎蓉生了他的私生子后,痛苦得枯坐在许真源母亲的坟头忏悔痛哭。
那时男人的肩背在漫天繁星下看起来是那样的难过。
许真源对她母亲是没有多少记忆,几乎没有记忆。没有记忆也就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哪个孩子会不希望自己的父母情深恩爱呢?
虽然母亲两个字在许真源心头只是普通而空泛的存在,她却也时常侧面感知到许父对她母亲的爱意,也算是见证过他们之间的爱情。
孩子的观感总是最敏锐最直接的,她父亲对她母亲的思念和爱意,早就渗透在了她的成长中。
叶迎蓉不被她和她父亲喜欢,这再正常不过了。
不喜欢,又因着许父更甚一筹的厌恶,许真源对那个女人是有所戒备的,并未真的把她那副漂亮柔弱的外表看进心里去。
不过虽如此说,微博爆照的事情真相还是让许真源有些小吃惊,毕竟叶迎蓉藏得太好,也藏得太久了。
不管她什么心思什么目的,能潜藏这么多年,怎么也够得上一个褒义的坐薪悬胆了,毕竟当年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婴儿如今都已褪去翩翩少年郎的青涩了。
许真源真的有点佩服她,然后反手就给她回了一份私人侦探的大礼。
拿到调查结果的时候,许真源正在和顾曳讨论祛疤痕的手术。
顾曳早就给她确定好了权威的整形医师,本来伤痂一脱落就可以马上做手术的,增生期的疤痕还是软的,比较好祛除。但她因为公司的事,把手术拖了一阵,现在再要不做就要错过最佳的修复期了。
她请的私人侦探,价格对得起效率。仅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叶迎蓉这二十多年来接触的人、做过的事给查了个满满当当,许真源拿到的记录纸足足有五六十张。
她一张张地认真翻看,看完对这个女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二十多年,叶迎蓉从来不往她和她爸身边凑,一副岁月静好的佛系模样,却没想到暗地里竟然大有作为。
一个一个的小资产老板被她当做跳板,心甘情愿地为她家破人亡,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这个女人的手段真的非一般。
就靠着交际花的手段,她整垮一个男人就收拢一笔资产,这二十多年积累下来,如今甚至可以说上一句资产不菲。
许真源握着一手的调查资料,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所能得出的猜测也无非就是一个“钱”字——叶迎蓉想在她这儿达到的目的。
自己手头最吸引叶迎蓉的无外乎许氏珠宝的股份。要想得到许氏珠宝,叶迎蓉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搞垮许氏,然后收购许氏,但显然她手头那点资金根本不够看。
对方和许氏珠宝唯一的联系就只有许明朗,另外一个法子当然就是从许明朗身上入手了。如果许明朗得到许氏珠宝,作为许明朗的母亲,叶迎蓉要想从中获利就轻而易举了。
可关键,目前许氏珠宝还不在许明朗的手上,所以……
许真源站在叶迎蓉的角度思考,将思路拉放到上辈子。
上辈子她毁了容,遭受打击萎靡了整整一年,这期间公司一直都是交给许明朗在打理。那时她对许明朗是及其信任的,他扮演着一个完美可靠的弟弟的角色,从各方面让她感到熨帖。
再加上股份在她手里不可能有变动,她也就一直没查过公司的账,后面又中毒得匆忙,所以直到咽气她都不清楚公司到底怎么样了。
只有一点她记得异常深刻——她是在振作起来准备回归事业的那个节点被毒死的。
许真源放下手里的调查资料,思忖完,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女人了解女人,叶迎蓉想通过毁容来挫败她,期望于她陷入泥里挣扎不得。后面发现她慢慢走出自我思想束缚,拾回了状态,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毒死她。
她一死,许氏自然就归许明朗了。只是不知道这里面,许明朗又掺和了多少。
许真源想要引蛇出洞,如果真的是为了钱,那听到她要立遗嘱的消息,叶迎蓉肯定坐不住。
许真源没有结婚生子,要是不幸意外死亡的话,和她有亲属关系的许明朗就是唯一的遗产继承人。但如果她立有遗嘱,那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祛疤痕的手术一定下,许真源就委托了律师进行商议。
其实现在年轻人立遗嘱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毕竟明天和意外真不知道哪个会先来,但她找的这位律师却还是玩笑着多问了她一句。
许真源笑着回答:“我马上要做个手术,虽然是小手术,但总归是有一定风险的,反正遗嘱立了也是可以改的,不算费事。”
架着金边眼镜的中年律师看起来敦厚且具有丰富的工作经历,那双略带皱纹的眼睛看了许真源一眼,顺着她的意思夸了两句。
许真源书写好遗嘱内容,快要准备签字了又将内容给划掉了。
她只写了两行,大意是如果她遭遇意外,她的所有资产都留给顾曳。
律师在旁边看到,默不作声。
许真源放下笔,叹了口气:“这样写似乎过于草率了,我手里的资产有许多类别,感觉这样安排不算妥善。”
律师笑笑:“确实,许小姐您的身家跻身富豪榜,遗嘱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到底应该慎重。似乎您还有位弟弟?”
中年律师也不提有位弟弟又怎么样,仿佛就只是单纯的好奇一问,但在立遗嘱的这个关档儿,潜台词就有些明显了。
不过他到底没有问出口,所以就算许真源的姐弟关系有个什么,他不至于招了雇主的烦。
许真源只说了一句“别提了”,就跳过话题问他:“遗嘱立好,公证需要多久?手术就在月底,我留几天时间再考虑一下遗嘱内容应该也来得及吧?”
律师笑笑:“许小姐放心,完全来得及。您再思考几天,下周我再过来?”
“嗯。”许真源将手里的笔帽盖上,“之所以没有找我自己公司的律师团,就是不希望我立遗嘱的事情被公司的人知道,所以……”
律师上道儿地点头,金边眼镜下显露了一丝精明:“许小姐可以放心,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
许真源满意了,让助理送了客。
中年律师走后,许真源将公司的律师团负责人叫来,她认认真真地写下了一份遗嘱,然后让负责人立马拿去公证。
那中年律师不是别人,正是叶迎蓉目前的情人。
这天起,许真源更加警惕,只不过有人真想害你的话,你千防万防都是防不住的。
因为有钱能使鬼推磨。
许真源再次中毒,好在食入剂量不大。或许是上辈子的死亡体验太过深刻,相似的感觉这次她只吃了一口就迅速反应过来。庆幸的是,这次陪在她身边的不再是任何人而是顾曳。
许真源只有一个感觉——呼吸都在痛。上救护车前,她只来得及抓住顾曳的手,提醒他记得报警,然后就两眼一昏不知人事。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似乎是她之前的病房。许真源动了动手指,自我感觉不太好。
陪在她床边的是位年轻的女警,许真源张嘴,虚弱地问:“顾曳呢?”
“顾先生在配合我们做调查,应该快结束了。”女警嘱咐她好好休息。
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许真源本想问问的,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有必要。命捡回来就好了,然后把事情查清楚,她后半辈子想寿终正寝。
大概只过了一两个小时,许真源简单做完口录,病房门就被推开了,顾曳和另外一个男警出现在门口。
床边的女警起身:“许小姐,我就先走了,等你稍微恢复,我再找你做份更详细的口录。”
许真源点头,女警和门口的男警一同离开,顾曳走到她床边,她拉过他的手:“吓到啦?”
他脸色疲惫又有些愠怒:“你急救的时候,有人对我宣读你的遗嘱。”
许真源差点笑出来,憋不住的时候将脸埋在他手心里,片刻后又想哭,她哽咽着对他说了声对不起。
找那个中年律师以及立遗嘱的事,她都隐瞒了他。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她不想让他担心。
顾曳抱过她,抱得紧紧的,声音里全是后怕:“别再这样了。”
许真源还没出院,警方就把事情给调查清楚了,非常顺利,因为恐怕叶迎蓉根本就没想过事情竟然会惊动警察。
许真源确实中毒了,只不过这个“毒”不是毒·药的毒,是毒·品的毒。叶迎蓉不知从哪里搞到的新式毒·品,可食入、易成瘾。
对方本是准备让她染上毒·瘾后,以此来控制她、威胁她,但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竟然差点闹出人命。
不,不是差点,上辈子确实闹出过人命。
许真源听完顾曳的讲解,感到哭笑不得,她上辈子竟然是死于自身免疫。
对所有吸·毒者来说的“快乐源泉”,到了她这里竟然是要命的神经类毒·药。换种理解就是过敏源,她竟然对叶迎蓉搞得新式毒·品过敏。
许真源觉得这命运有些操·蛋,她颇为无语地盯着天花板。毒·药还有余威,她全身的神经还时不时地会抽疼一下,然后天花板上的白就开始让她有炫目感,像是把她拉回了上辈子倒地时的最后一刻。
她蜷在地板上,身边是打翻的透明玻璃的沙拉碗,客厅的灯亮得晃眼,她很疼,眼前是白光一片。
她痛苦得呻吟,那声音听起来却像是享受生命燃烧时的极致愉悦,白光一片中,许明朗嘭地撞开门朝她跑来。
他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唤她姐姐的时候不能再慌。许真源发誓她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那种神情。怎么说呢,就像一瓶冰镇可乐,在烈阳灼灼的夏日里突然被扭开了瓶盖。
那些气泡是他的情绪,在压抑中噗嗤冲涌而出。许明朗鲜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连她爸去世,她都不曾见他有过这样汹涌的情绪。
顾曳清朗的声音将她唤了回来,许真源难过地将手撑搭在额头,大口地喘气:“我只是、只是……”
只是希望自己错怪他了。
或许许明朗不是故意不救她,他可能只是没有想到应该送她去医院,正常情况下,吸·毒是不需要送去医院的。不需要去,也去不得。
叶迎蓉被抓,许真源出院。出院前,她在顾曳的要求下去做了个全面的过敏源检测。
原本定下的祛疤痕手术因为中毒得事又被往后推迟了一些。
手术一共分了三次,也相当于三个阶段。等三次手术做完,许真源的容貌能恢复到受伤前的八成。
三个恢复阶段要耗时一年多,许真源在做完第二次手术后就已经对修复结果相当满意了,因为只要化个妆瑕疵就不怎么明显了。
她做手术的初衷并非是想重新变美,毕竟她和顾曳都不太在意那些伤疤,决定做手术修复也只是希望日常生活不要太受影响。
等第三次手术做完,许真源向顾曳求婚了。
许大小姐骨子里还是喜欢主动掌控。院长大人太忙,她偶尔过去陪他加个班,看到医院里越来越多的年轻小姑娘对他目露痴迷……许真源心想,先下手为强。
两人火速领了证,但婚期暂时未定。从民政局出来的这天,有暑假做兼职的小女孩在门口卖花。
面对买花的邀请,顾院长十分大方地将整篮子的玫瑰花都交到了她的手上。他付钱的时候,许真源偏头瞥到了他的钱包,然后趁他不注意给夺了过来。
夹银行卡的那里放着一张小照片,是去年她为了做宣传意外地他一起拍的婚纱照。
她摇了摇手上的钱包,冲着他挑眉。
为了今天的日子,许大小姐漂亮的脸蛋画着十分精致淑淡的妆,顾盼之间娇美过那一篮子的带露玫瑰。
面对她的无声打趣,顾院长神色自然地搂过她往家里走:“在钱包里放自己和妻子的婚纱照有什么不妥吗?”
嘁,得了吧!看在手里这满篮子的鲜花的份上,许真源放过他。
……
这天,许真源再次赶走粘人怪,铃声响起,她拿过手机按下接听——
“真真,老娘生了,你要来看看吗?你家的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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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结束,接下来会写一个许明朗的番外,bg向,不喜勿入。
中毒的事是许明朗他妈干的,和许明朗没有关系。不送医院一是因为没想到她过敏,二是害怕事情闹开会毁了许真源。
毁容的事情我没有交代,大家可以自行理解。
或许是许明朗做的,出于嫉妒,所以把毁了容的许真源送到顾曳面前。
或许是叶迎蓉做的,但是许明朗知情。(我倾向这个)
或许其实真的就只是一场意外,大小姐工作狂,过度劳累导致突然晕倒摔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