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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温柔,你怎么了?”叔青的声音把温柔从回忆里拉了回来。温柔回过神来,看见免免一双深黑色的水灵灵的眼睛,充满了关切。
“没什么,与你没有关系。”温柔没看叔青,淡淡地说,“我们去采花吧。”
叔青看着温柔,总觉得他心里藏了一些事情,他也猜不出个什么来,但他总觉得今天温柔不开心应该是和免免有关系,难道免免勾起了他什么不好的回忆?叔青目前只知道温柔在原来那个世界举目无亲了,惶惶不可终日,如果不是有人写信托天使带来拜托自己来帮助温柔,他也不会知道知道温柔现在的情形,更不会把他从现实世界带过来,毕竟他只是一个虚拟世界的人物。
叔青不能理解温柔的失亲之痛和无所适从的浑浑噩噩,因为叔青没有亲人,他是森林的孩子,他不知道亲人的意义是什么,目前他只能把亲人类比成自己和森林的关系。可是森林在这个童话世界里是不可能消失的啊!
“温柔,”叔青拉住了温柔的手臂,郑重地,严肃地看着温柔那双黯淡无神的双眸,“你为什么总是不快乐呢?”
“觳觫恐惧,惶惶不可终日;潺湲愁来,怏怏何须一生?”叔青把不知道在哪里看的一句话说给了叔青。
“我不想说。你不会懂。也不需要你多管。”温柔别过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叔青没再问,沉默地向寂静花园的方向走了起来。一旁的小兔子免免不明就里,感觉氛围有点僵,他感觉温柔哥哥这位客人看起来好凶啊,冷冷淡淡的,不喜欢说话,一说话就全是刺。
可是叔青哥哥明明是在关心温柔哥哥啊……为什么温柔哥哥还要说那些冷冰冰的话啊?免免想不明白,也就懒得去深究。好在小朋友的注意力转移得快,免免很快就和身旁蹁跹的蝴蝶嬉戏打闹起来。
而看到一群蝴蝶的温柔,突然想起了游戏策划说《寂静森林》的一切设定都在模仿丹麦这个童话王国,他翻了一个白眼,在心里嘲讽道:游戏策划是不是连小学都没上过,秋天怎么还会有成群的蝴蝶?好歹这个森林也是有季节之分的,况且还是设定在中温带!
虽然有Bug,但这里确实很漂亮。通往寂静花园的小径,美得让人心颤。林荫道里,铺满了一层层金黄的叶子,踩上去软软的,“咔嚓咔嚓”的声音在脚底打着转,就像贪吃的小孩大口嚼着热乎乎的薯片。路旁的灌木仍然是翠绿色,挂着一串串不知名的红色果子和紫色果子,偶尔还会看见从树叶里面冒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应该是路过此处的小松鼠。温柔看着眼前的景色,感觉心里很踏实,他很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秋天,喜欢这秋天的颜色——那是暖阳打在叶子上耀眼的颜色,那是农作物成熟丰收令人喜悦的颜色,饱满而又完美,让温柔此时此刻想扑腾在软软的叶子里,像小猫一样打着滚,阳光洒在肚皮上,暖洋洋的,全身都是叶子和泥土的味道。
而正陶醉在金秋之中的温柔不知道,自己是叔青正在欣赏的美景。叔青看着温柔,深深地陷入其中,在阳光下的温柔,面色缓和下来,深邃的双眸泄出一滩柔水,他与这金黄的森林融在一起,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从未分隔。
“你看他现在像不像这个森林的人?”叔青拉住免免,让他看温柔。
“可他是客人啊!什么像不像的?”免免不知道叔青在说什么,但免免一点都不希望温柔是这里的居民,有一个坏坏龙就已经够讨厌了,还来个这么冷冰冰的,说话带刺的,拒人千里的温柔。叔青笑了笑,揉了揉免免的脑袋。
时间在美景中似乎也变得冗长,好让过路人能够细细欣赏自然的美丽。叔青一行人到了寂静花园时,也不过才九点左右,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完成自己的任务,况且现在还多了一个帮手——免免。
眼前纷繁的花朵在风中摇晃,梦幻而浪漫。
从花园的栅栏门口取了藤编的篮子和剪刀,大家就开始了今天的任务,温柔迅速转化成机器模式。茎粗的,他就面无表情地剪,茎细的,他就面无表情地摘。虽然这里很漂亮,但温柔觉得还是得先把任务完成了再去欣赏。以前他就这样,等工作完成了,再去参加同学聚会,再去赴相亲对象的约,再去……到了最后,什么“再去的”都没有去,工作却越来越繁重,他的效率越来越低,他越来越疲倦,和同事同学的关系越来越差,他和社交离得越来越远,形影单只地穿梭在灰色的钢筋水泥和让人窒息的雾霾里。
太阳缓缓移步到他们的头顶,中午到了。他们决定休息一下吃午饭,顺便看看彼此采花的进度。
很显然,温柔是采花数量最大的一个,但是他在采花的过程中把很多话花弄损了,本来只有五个花瓣的百合被他弄得只剩下三个。
叔青看着温柔篮子里一堆破损的花,有点生气,提醒他不可以把花弄坏。而温柔不以为意,反正摘完了事,没有把叔青的话当回事,慵懒地躺在草坪上,闭目养神。看着温柔这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样,他很生气,但又非常难过,他明明记得小时候的温柔不会这样,从来不会不把这些花朵不当回事,当他带12岁的小温柔来这里采花时,小温柔是很温柔第对待这些花朵,而不是现在这种敷衍。
那一瞬间,他感觉他心心念念14年的小温柔死了,是被这个26岁的温柔杀死的。
叔青看着温柔,希望能从他身上找回小温柔的影子,恍惚间,透过温柔那双黯淡的眼睛,他看见了一双清亮的眸子,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叔青把怒火压了下来。他现在也应该明白,为什么那个人要拜托自己去帮助温柔……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按照信上所说的方法。但他愿意试一试,为了那个将温柔托付给他的人,也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温柔。
“你把花弄破损了,这是对花的不尊重,把破损的花送给客人,这是对客人的不尊重!”叔青又一次严肃地看着温柔。
“我为什么需要尊重一枝花?还有,把花给客人,难道客人还闲得去数哪朵花少了几个花瓣吗?”温柔反问,他搞不懂叔青为什么会对这么小的事情在意。
“你怎么能这样想?花是森林的一部分,就像心脏是我们的一部分。”叔青埋下头,“算了,你重新去摘一些花吧。”
他在地上挖了一个土坑把破损的花埋了进去,祭奠它们的香消玉殒。这个行为让温柔想笑,他认为叔青在发疯,而当他看着一旁的免免生气地盯着自己并且对花朵露出惋惜而伤心的神色时,他好像有点明白,这可能就是他们在《寂静森林》里的人设。
真是奇葩。真是幼稚。
让温柔感到最可怕的是,他竟然也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是一个杀害美丽花朵的暴徒,这让他感到有点尴尬,便退到一旁,默默地,小心翼翼地,重新摘着花,虔诚而恭敬。温柔觉得有点搞笑,但毕竟这是童话世界,里面的人设怪异点也正常,心理年龄都是七八岁吧。
好,我温柔不和你们这些小朋友计较,毕竟得不到满足的小朋友闹起脾气来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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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温柔就是一个很天真很浪漫的小孩子,所以他笔下的世界也肯定很小孩子气啊,别看叔青这么大了(和温柔同岁),也幼稚得不行,纯洁天真,对美好充满向往。
但现在的大温柔经过现实世界的摧残后,变得很物质,生活繁琐,没有目标,对生活失去了向往。
所以大温柔和叔青在逐渐交心的同时,他们的价值观念也有所改变,他们的观念都会逐渐向彼此靠近,然后中和。
最后……咳咳……他们彼此吸引……咳咳……嗯嗯……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