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命案疑云
城郊附近,悬池山脚下不远,零零散散的住着十几户人家。其中多是独居的老人,偶有几个鳏夫或是寡妇,大都靠着几亩薄田维持生计。去年小寡妇容细凤一家也搬了过来。据人说,容细凤家里早先是开布坊的,颇有些家产。容老先生只一个独女,便起了召上门女婿的念想。怎奈细凤遇人不淑,寻了个赌棍,婚后,为还这恶胥的赌债,容老先生变卖了布坊,几经筹措才打发了债主。不曾想这恶胥没几日又举了新债,接连更是好几个月都不见踪影。
这人东躲西藏了好一阵子,某天晚上又悄悄潜回容家。当晚,他向容老先生索钱不成,恼怒之下竟将丈人溺死在了染缸里。接案后,县里的捕快办事利落,不几日便将这畜生羁押归案。这恶胥起初还想抵赖,好在证据确凿,几番审讯下,此人便如实招了,当年秋后便在菜市口坎了脑袋。只可怜容细凤已怀了身孕,不得已之下,与老母迁到城郊艰难生活。今年初,容母新丧,容家家徒四壁,细凤无奈,只为母亲卷了副席子,草草葬在悬池山脚的乱坟岗处。
容细凤人如其名,身子瘦瘦小小,还总佝偻着背,只一张脸略有姿色,白白净净,粗看着还有些大户人家的气质。因早些年家里做布坊的营生,平日里她便挨家挨户去收些换洗的脏汗衫,靠洗衣缝补维持生计。每隔一两日,人们就会见她往溪水边走去,背着几乎同她一边高的箩筐,里面装满了收来的衣物。她的胸前还会挎着碎花布袋,里面裹着她同样瘦小干瘪的儿子。
她常常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将收来的衣服盥洗干净,中午时将洗干净的衣物带回家晾晒一番,下午又会背来新的一筐,坐在溪水旁洗洗搓搓起来。
是夜,容细凤正佝偻着坐在桌边,借着蜡烛光缝补衣服,身旁的儿子在摇篮里睡得香甜。她今日恼极了,在溪边盥洗衣服时,住在附近的鳏夫柯大出言不逊,轻薄于她,说自己瘦弱的如同雏鸡一样,又没了男人,奶水肯定是不足的,她的儿子怕是难以养活。他又叫细凤不如跟了他,两人不一定要成亲,搭伙过日子也不错。
细凤总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哪受得起这般侮辱。她气的抄起洗衣服的棒槌,狠狠砸向柯大。那时细凤也只是随手一抛,虽然使足了力气,但并未寻准头。未曾想,这棒槌打着旋儿,直直撞到了柯大的额头上,将柯大击的头破血流。
附近有人听到柯大惨呼,赶紧出来瞧起热闹。柯大自知理亏,也没敢还手,只撂下几句狠话,捂着脑袋走了。
细凤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活,捻灭了油灯。她将儿子抱在怀里,向床上走去。熟睡的儿子被惊醒,不满的扭了扭瘦小的身子,侧过小脸,紧贴着细凤的胸口。
连着好些日子未下雨了,虽然已是晚秋,但天气仍燥热的很。细凤躺在床上,正给儿子摇着蒲扇。窗外有一个黑影闪过,正巧被床上的细凤瞟见。
“谁?”
......
夜半,捕头张延正带着三名巡捕,匆匆赶往城郊附近一处失火的宅子。这宅子烧的彻底,大梁都已垮塌下来,茅草搭的房顶早就被烧了个精光。门口处压着一具伸长手的焦尸,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像个女人。尸体两条胳膊朝房门外尽力伸着,脖颈以上都没有被烧焦,只被烟气熏得发黑。这女人被倒下的横梁压在了门口,看起来,不像是被活活烧死的,倒像是被砸死的。
这间宅子夜初失火,邻里发现时火势已经不可控制。据邻人们说,此宅只住了个寡妇容氏,带着刚刚足岁的儿子。容氏靠着洗衣缝补谋生,待人和善,素日里与别人也没什么瓜葛,只是前一天,她与附近的鳏夫柯大起了争执,还出手伤了人。柯大当时也曾放下狠话,说是要容氏好瞧,这话很多人都亲耳听见了,可以作证。
张延立刻命令两名捕快去缉拿柯大,自己则与另一名女捕快向周围的人们继续打听消息,收纳细节。
直到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后,二人方才遣散了人群,一并朝起火的宅子里走去。张延面色凝重,觉得事有蹊跷。略微思索了片刻,他对身边的女巡捕讯问起来。
“丫头,你觉得,此事确如邻人所说,是那柯大报复,夜半纵火,烧死容氏母子二人”
“延哥,按邻人所说,这柯大确实洗脱不了嫌疑。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也说不上来。据他们说柯大平日里虽会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他生性胆小,不像是能干出杀人放火的事情。何况,他白日里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虽说跌了面子,但也不至于要以杀人报复的。”
张延对林霰点了点头,他也有同样的看法。
“你看,屋内墙根处烧的最严重,按刚刚那个老妪所言,此处是容氏母子的床榻。这里被烧的一干二净,几乎成了一片白灰,这火怕是起于此处的。另外,这屋内只见了容氏的尸身,可他的儿子呢?”
林霰听到这里,竟有些眼圈发红,不忍道:“这么小的孩子,骨头也软些,怕是被大火烧化了吧。”
“你说的很有可能,但容氏只这么一个儿子,向来疼爱有加,做什么都要带着他,几乎寸步不离。试想,你若是容氏,家中突遭大火,你会抛下孩子独自逃走,还是抱起孩子再跑?”
“肯定是先去抱孩子,哪怕是被烧死呛死,我也定不会松手的!”
“这就是了,你再看容氏的尸身,两手尽力伸着,哪里是护着孩子的样子,倒像是在挽留着什么。去年容家的案子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赌棍的案子。这恶胥杀人前可是欠了赌债的。虽说人死债销,但也......”
林霰恍然大悟,马上补充道:“延哥,你是说,有可能是那赌坊的债主所为?我还记得他……”
“这也不好说,容氏家破人亡,穷的几无片瓦遮身了,何人追债会追到一个穷寡妇身上?即便是要报复杀人,也不至于等到一年后才动手,这件事着实古怪。天快亮了,这样,你先回衙门,明日我将此事好好梳理一番,报上去再说吧。”
“不与我一同回去?”林霰转身正要走,突然回头问道。
“不了,今晚心中烦闷,索性是睡不成了,我去悬池山上转一转,晚些再回去。”
林霰见张延要去悬池山,立刻表示愿意同往,她径直走到张宪身侧:“延哥,我陪你,我们一起去吧,我也好生烦闷。”
“你年纪轻轻,烦闷什么?听话,回去休息。”张延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径自往前走去。
林霰赶忙小跑了两步,跟了上去:“说的像是你多老成一样,那你又烦什么?”
“林霰,听我的话,回去休息,我天亮就回,顺路去叶馨斋带些点心给你。”
“那延哥陪我一同回府吧,明日我早起,我带给你。”
“我要去悬池山。”
“那就一起去!”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