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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株待兔
三州二十宗门参狩,入阵后随机传往谷内各处。各宗修士领了白家所制阴阳命符,注入法力后,置阴符于阵外,携阳符入阵内。持符猎杀妖物,便有分数计入三榜之中。厮杀时若有不敌,持符修士可随时催动阳符,传出沉霜谷大阵保全性命。若与同样持符的修士斗法,不敌时需奉上九成分数才可脱身遁走。
沉霜谷大阵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内缩三百丈,一日夜后缩至谷底,持符修士若出了阵外,便再不得进。
沆山宗一行四人被大阵传至沉霜谷西北侧滩涂处,此地还算平缓,沿着溪流向下行走就可以深入谷内。
四人居中者正是沆山宗主独女褚雅。沆山褚氏三辈单传,褚雅此修虽说资质不佳,但仗着祖荫,靠着丹药堆积、内门宗老的灌顶,仍是硬生生地摸到了金丹门槛,但也仅是止步于此,多年未能寸进。筑基寿元最长不过百余年,褚雅若无莫大机缘,最多十年便将寿竭身陨。
褚嵩宗主曾于前几日向白山懋求占,老狐断言,褚雅生机系于此次春狩,木中火,火中金,贵人天来,洗髓改命。
于是乎,在褚宗主的明示下,即便本宗名额有限,即便参狩需有金丹修为,临出行时,褚雅仍是顶替了另一个方姓金丹女修的位置。
另外三人,居前者为褚嵩首徒,沆山大师兄陈岷。陈岷此修为沆山宗遗孤,父母均为宗门长老,双修渡劫身死道消,而后陈岷便被褚嵩收入沆山宗内门。
陈岷自小与褚雅一并长大,此子天资聪颖,生性机敏,偏又容貌俊朗,谈吐不凡。除去有些恃才傲物外,几乎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来。以褚嵩的盘算,是想将独女褚雅许配给他并将其培养为宗门接班人的。奈何陈岷对这位小师妹怎么也擦不出半点火花,只以兄妹相待。尤其是近年来,陈岷与宗内一位金丹女修互生情愫,总是腻在一块儿,此次春狩,褚嵩安排褚雅将那女修顶替下来多半也有着警示的意味。
坠在后面的人为内门弟子郑思、郑行两兄弟,俱是金丹中期修为。二人此番历练后,便会升做长老,至于是执法还是带教、内门还是外门,仍未可知。
四人行于滩涂,褚雅掀起幕离,缕了缕鬓角,她感觉谷内的妖风渐渐大了起来。
“诸位师兄,现在是什么时辰?”
“小姐,子时刚过半。”
褚雅以法力凝起一只沙漏,对答话的郑思点了点头。
褚家少宗此行很是尴尬。她自然是喜欢这位沆山大师兄的,放眼衮州,哪家宗门还能找得出如此俊秀出彩之人呢?即便饱受相思之苦,她却仍不愿做那插足的恶人。父亲褚嵩在暗中推了她一把,她自然是知道的。可这一步是多么的牵强,直教她如愿却不遂愿,暗喜又生惭愧。
或许自己真能争上一争…可她褚雅不过是一株将枯未枯的黄花罢了,所谓借大机缘来重续命弦,十之八九是行不通的。
若只肖你陪我十年,就十年!待我寿尽身陨,沆山宗都是你的!你再去与那人做神仙眷侣,随你逍遥……
褚雅鼻子一酸,轻声道:“岷哥,此行非我本意,我……”
“不必解释了,此行关乎你的寿元,这乃是天大的事,我与你嫣儿师姐自然不会计较的。宗主已交代了我三人,参狩猎妖之事全都仰仗郑家师弟即可,我则尽力与别州修士比斗,将他们逼出阵外,以此试出那位木带金火的贵人,顺便为我沆山宗夺下麟魁。”
褚雅点点头,将幕离放了下来。她从储物袋内摸出两枚鱼符,递与郑家兄弟道:“二位师兄,就此分别吧,这是家父留与我的两枚替命符,可挡元婴修士一击。师兄且拿着,若遇不敌,莫要拼命,虚名比不得性命的。”
“小姐放心,我等必不敢折堕沆山宗威名!”
“是极!这谷底妖王,必由我兄弟二人斩除!”
郑家兄弟双双抱拳,几个纵步跃入谷底。
陈岷紧了紧衣衫:“雅妹,我带你沿着那林子走,方才远眺,瞧见了三个易家的蝼蚁正与妖物缠斗。易家妖修虽说不是木命,却也饱餐金石,且去那边碰碰运气吧。”
褚雅木然道:“就依大师兄。”
两人尽量敛去气息,并肩纵跃于树林枝桠之间。褚雅遥见易家三修合力狩猎一只金丹豚兽,便与陈岷说道:“我观此兽吻长,舌细,指爪如钩,声似犬吠,当是狸力。”
“怪不得,这豚兽素日便以虫蚁为食,我见它背靠一堵巨石,虽略处下风,竟能与三名金丹修士斗而不败,还很是惊奇。如今想来,不过是那些妖族天常相克,自会相互厌胜罢了。若说修道,还是以我族为尊。”
褚雅道:“人为万类灵长,灵韵天然,形似仙神,唯有寿元比不得那些妖修,不然这诸天仙界,可还有妖修一席之地?”
言及“寿元”二字,褚雅黯然一笑。陈岷重重吐息,以得自宗传的宝剑沆山钉住妖兽狸力,再纵身跃至易家三修面前。
“三位道友,在下沆山陈岷,还请讨教!”
……
池沐传入谷底后,依靠强大的毅力与不屈不挠的信念,仍是化出妖像,强行扎根密林,狠狠的吸起了泥土。悬池起先还火急火燎,屡屡威胁,后来却慢慢闭上了嘴巴,再不催促。
借由小树妖的识海,丹炉仙子与小剑仙渐渐感受到了一种不一般的舒爽。识海内的三股意识,相互共鸣,竟有了加倍的快乐。
就好似…好似…
“寒冬抱手炉。”
“盛夏凿冰窟。”
“入春淋酥雨。”
“秋燥刮小风。”
“真真舒坦!”
“池沐,你这小东西蛮会享受的!”
识海内,小树妖满脸得色:“对吧对吧,恩公、主子,小的可不敢诓骗两位!与我等树妖而言,扎根可是最最快乐的事了!”
“扎根,树妖……哦!哦!哦!!你俩等着!”
悬池高叫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影身浮了上来,从储物袋内掏出两坛金池仙酿,浇进了桃树根下。
桃树枝颤叶乱,飞花簇簇,浮于空中的纹银炉摇摇欲坠,喷出了几团暖洋洋的雾气。
悬池舒爽之余,主意越来越多,她心道,进了识海居然有此通感,自己之前怎就没注意到?此行回去一定要拉上聂聆去炉内好好探讨探讨。
池小仙人扭捏道:“姐姐,此处让我安乐的有些不适,我们歇息已够久了,也该动身了,莫要忘了此行正事乃是去感悟生死危机!”
“不急这一时三刻…叫小池沐把酒再吸一吸。”
小树妖不住点头
池剑回道:“方才最急的就是你!”
悬池侧卧于池沐识海内,此时又翻了个身:“本仙子改主意了,不如叫那些小杂碎们先比斗比斗,留下几个狠碴子,再让小池沐上去邀战就是了,到时本仙子将那帮金丹小儿锁进我这炉里,教他们传不出大阵!之后嘛,往死里打,逼他们家里的长辈来救,到时老的小的一起打……小东西莫慌,尽管撒野,有本仙子给你兜底!”
池剑想了想道:“似乎挺有道理的。由姐姐出手,将那些小修士锁进纹银炉里,传送命符就使不得了。既如此,那再呆上一个时辰?”
悬池懒洋洋道:“还早还早,待我续几坛酒,再扎它两个时辰,给小池沐壮壮胆。”
池小仙人想了想,也没再争辩,只道少浇一些,莫要酒醉误事。
阵外,白珠月同端坐大阵的五位化神老怪一一传音,五人稍作思量,将大阵悄悄张开一条缝隙,将白珠月让了进去。
狐少女入阵后,直直传至谷底密林,她放出几只月纹蝶,四处细嗅,很快便探到了池沐的位置。
池沐树下,白珠月忍俊不禁:“两位小祖呀,满谷绿柳,单有你们一株粉桃!树身偏偏配了个人影,还无风自摇,真是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小树妖已经醉了,树身上露出个娃娃脑袋,回道:“显眼才好哩!主子吩咐了,就要我把那些金丹修士们引过来,好好打一顿,才能把那些元婴修士引过来…”
白珠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绒秀罗扇,掩嘴笑道:“小祖叫你打杀元婴修士,我便是元婴,同你练练,打完早些回家可好?”
一旁的丹炉软绵绵道:“白小月,你不行,要能下死手的。”
“月儿可以的!”
“自然不可以。”
“…小祖,你难道真要这小树妖去死?”
“休要胡言!小东西,这话你别当真,本仙子怎么会骗你!本仙子从不骗人!”
白珠月欲言又止,纹银炉吐气怒道:“有屁快放!”
“月儿唐突了,敢问小祖此行带了多少剑丸?”
“铲平沆山足矣。”
狐少女闻言,略略安了下心。悬池影身又现,将储物袋甩给白珠月道:“本仙子小憩片刻,等下你用里面那个长虫元神给你池剑小祖温养剑身,两个时辰后若我没醒,那就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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