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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临近开学,余计华抽空回家了一趟,把通知书和各种材料一并给了余温,让他安心的按照自己的所期望的路走,毕业后直接进公司,以便自己多一份力量,多一分筹码。
余温没什么表示,一副随便你怎样的样子,看的余计华一阵恼火。
“你现在不知好歹,我为你铺好了路,将来你功成名就,你就知道我是为了你好。”余计华恨铁不成钢的道。
“是,您说的对,要是将来需要我背信弃义来保全自己的话我也这么干。”余温淡淡的道。
“啪!”余计华气的摔了筷子,扬起手来,恨恨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儿子,终是没下去手,挤出一句“不可理喻!”便回了房。
今晚张姨做了余温爱吃的水煮牛肉,余温默默地吃完了,辣的胃有些不舒服,但吃完心情很好,那就收拾收拾行李吧。
开学这天,天空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驱散了丝丝暑气,余温坐在车里往外看,沿途的树木枝叶起伏摇晃,像是在呼吸。
余温不经意往后一瞥,突然发现后面那辆车很熟悉,上高速之前就在他们后面,进了g市大学城还在,是在跟着他们吗?
“钟叔,开慢一点。”余温出声道。
司机不明所以,照做放慢了速度。
后面的车跟着慢了一会,又突然提速超过了他们,在前面路口转了个弯,消失不见了。
应该是巧合,g大就在前面路口另一个方向的不远处。
今明两天是报道日,余温到校后,学校门口好多学长学姐穿着统一的会服迎接新生,余温先让钟叔去停车场,自己准备先找辅导员办公室。
“哎哎,学弟,你是哪个专业的?”一位学姐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小帅哥,一说话哗啦一群学姐围上来。
余温没见过这种场面,以前同学们都是离他有多远躲多远,尤其是听说了他的各种事迹后。
余温心里慌的一批,面上依旧淡定如常,只是淡定的有些过头了,反而显得有些冷漠,几位小姐姐更加兴奋了,就喜欢这种高冷范。
“学弟你好,给你一份学校地图,你可以熟悉下校园,但是学校比较大,你去哪跟我们说我们带你去比较方便。”一位小姐姐克制的两眼冒精光,还在引诱学弟跟她走。
“多谢,但是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地图。”余温晃了晃手里的校园简图,说完就按照图上的标示去了教学楼B楼辅导员办公室。
“好高冷啊!”学姐纷纷讨论道。
“但是好帅呀!好可惜,都还没来得及要微信号。”
余温到办公室拿了宿舍钥匙,然后去了停车场和钟叔拿着行礼去了十一号宿舍楼。
余温宿舍在五楼,是四人间,空间很大,实木的上床下桌,床比较大,简约现代风格,空调独卫标配,装修很漂亮,窗外能看见人工湖,湖边柳树还在滴答的落着雨水,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小温,我先把宿舍给打扫一遍,你先出去待会,一会我陪你去办入学手续。”钟叔扯几片湿巾当抹布,在卫生间冲洗下准备先把桌子擦一遍。
“我自己去吧。”余温先把小竹子盆栽放在窗台上,接着拽过书包拿出入学需要的材料。
“那行,记得带伞。”钟叔嘱咐道。
g大算是几十年老校了,建筑说不上多新颖,却也显得很气派,更是出了名的环境优美,校园内处处都能看见新生同家长合照的身影。
办完手续后回到宿舍,钟叔基本也收拾完了,此时宿舍的其他三人还没到,宿舍里已经填进了一个人的气息。
余温其实并没准备好同陌生人一起生活,自己性子冷淡,又不会说话,费心思跟别人相处反而是一种负担,往好了想四人最好的关系是相安无事,往坏了想,那余温现在就得搜租房信息了。
傍晚,余温跟钟叔随便找了个店吃点东西,顺便给钟叔定了个宾馆让他在这住一晚,开车回到家至少五个小时,走夜路不安全,明天再让钟叔回去。
回宿舍的路上,余温路过超市,顺便买了些宿舍用品,还有自己的小喷壶忘带了,准备买一个,余温转了好几个货架都没找到,又倔强的不想问陌生人,转来转去二十多分钟,硬是被售货阿姨拦住问要找什么,这才买到来之不易的喷壶。
夜晚的校园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五彩斑斓的彩灯挂在树上,艺术社团的人在路边抱着吉他唱歌,玩轮滑的人时不时从你身边带起一阵风,艺术建筑上也被摆上了荧光棒,就连老建筑楼上都搭配上了颜色艳丽的射灯,那么的不合时宜却显得分外可爱,像是一位老爷爷偷偷玩着小孩子的玩具,极力表现着自己的合群。
余温一路逛着一路大包小包的回了宿舍,自己宿舍的灯是亮着的,应该是舍友到了。
余温敲敲门,门自己开了,蓦然出现在眼前的人,眉眼是如此的熟悉,见到自己的那一刻,那人眼角的笑意似乎能将人融化。
“好久不见,余温。”他说。
半年不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些,身形也消瘦了不少,脸上棱角更加分明,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丝不容拒绝的漠然,明明该显得冷漠的人,一个笑容就能淡化这一切,显得温柔又深情。
“白遇,好久不见。”余温咽了下口水,沙哑道。
见白遇快步上前接过自己手上的东西,余温忍不住手指蜷缩,不自觉的摸了摸勒出来的红痕,暗暗深吸了口气,说: “我以为你退学了。”
白遇笑了下,道:“我生病了,在家自学了半年参加的高考。”
“所以你才来的g大?”余温垂眼,不知道该为他惋惜还是为自己窃喜。
“想什么呢,g大也很难考的,我想去清华北大我也得考得上啊,好不容易来了这,你不为我高兴吗?”白遇走到余温面前,轻轻的说。
余温没说话,但嘴角的弧度暴露了他的心情,退后一步,绕过白遇自顾地收拾刚买回来的物品。
白遇温柔的看着余温假装忙碌的身影,偷笑了好一会,心中却默念着,我好想你。
一年前,他们彼此还是陌生人,但白遇对余温的陌生却颇有水分。
白遇是高三才转入余温高中的学校的,高三转校的人不常见,而白遇这种连搬家带转校的更不常见了。
高一某一天,白遇突然梦见一个人,那人精致的像一个手工艺术品,好看到不敢触碰,他们相视无言,白遇却感觉他们像爱了很久一样,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醒后白遇还感慨这梦挺奇妙,但并没当回事。
可从那天开始,每一个晚上,每一场梦里,他都会见到那个漂亮到不似真人的男生,但他并没有感到恐惧,只觉得惊奇,这一梦便是两年。
两年来梦见他成了白遇的一种习惯,也慢慢的成了执念,梦里他们没有一句话,没有任何场景,除了他其余的都是黑暗,他白遇只要梦见他就会觉得心安,他觉得这个人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冥冥之中他们本该相遇,所以白遇找到了他,他去了梦中人的城市,进了他的学校,他们成为了同桌,还做了好朋友,他慢慢了解他的人生,准备跟他考同一所大学,将来生活在一起,照顾他,陪伴他,弥补他过去所缺失的爱。
可是没过多久,白遇生病了,他的病很古怪,经常性的长睡,一开始是容易犯困,经常睡一天,后来慢慢严重到睡到三五天都不醒,联系了各大医院专家,检查了脑部神经心脏等各方面都没有问题,没办法请了大师,大师说是灵魂不稳,但这一般是小孩才会得的病,这个年纪得这病很麻烦,家人竟也就信了,砸的钱都够在市区买好几套房了。
白遇自己是不信这个的,他除了困没有什么别的不适,但他并不为此担心,唯一难过的是不能每天见到余温。
怕吓到余温,白遇从未说过自己经常梦到一个陌生人并且还寻到人家跟人做了朋友,本打算追到余温后再跟他说这神奇的事,但好像没什么机会了,在白遇还在愁自己的病什么时候好的情况下,他的梦突然变了。
两年都未变的梦中人,就连动作也很少变过,突然有一天他看的见除余温以外的事物了。
那似乎是在一座山上,周围是高大葱郁的树,结着不知名的果子,各种动物平和的生活在一起,余温躺在一棵宽大的树上,时不时伸手摘几颗果子填到嘴里,惬意的眯着眼睛晃晃腿,小动物天不怕地不怕的爬上树来撩拨余温,有只小松鼠直接从余温手里扒果子吃,没一会,余温发现了自己,笑着把果子递过来,白遇不曾接到手就醒了。
同样的梦白遇又做了半年多,也同样的一直没吃到过那个看起来很好吃的果子。
白遇特别想尝一下那个果子是什么味道的,强烈的想法让他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慢慢的,他的病不药自愈。
白遇又跟着余温来到了g大,像个甩不掉的粘牙糖,咬到牙齿酸痛,却甜到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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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余温就光荣登上了学校贴吧的帅哥美女榜,楼下纷纷感叹今年新生质量不是一般的高,最好笑的是白遇凭着一张黢黑的背影倔强的挤进了榜内,小姐姐靠脑补硬是搭起了几百层楼。
“你先洗吧,我等你洗完。”白遇逛着贴吧,看着余温被别人喊老公喊哥哥,加至少三个叹号的“我可以”,气的眼疼。
等...他洗完?这话说的怪歧义的,余温抓起睡衣就闪进了浴室,脱完衣服才想起来没拿内裤,就,就先这样吧。
温热的水流冲去了一身的疲乏,现在才开始慢慢回味今天的欣喜,白遇对余温来说是很特别的人,他是余温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
记得余温刚到城里上学的时候,大家都因为余温长得可爱格外亲近他,但在陌生的环境下,余温会不自觉的封闭自己,当时也就没有跟他玩的特别好的同学,最多也就跟同桌多说几句话。
他的同桌是个腼腆的男孩,心思也很细腻,跟余温相处的也算不错。
初一,他们有个很和蔼的政治老师,年近四十,不抽烟不喝酒,脾气好到没边,讲话幽默风趣,从不苛刻要求学生,总是跟同学们打成一片,学生私底下也经常跟他没大没小称兄道弟,所以同学们总喜欢跟他动手动脚的玩,理由是很少见到有中年老师懂他们这个年纪的青春狂妄的思想。
余温却很少与这个老师接触,因为这老师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不舒服。
这天下课,同学们依旧拉着政治老师不让走,老师轻柔的打他们的屁股,再不听话的拧大腿,同学们嘻嘻哈哈的,过了好一会才让老师走。
潘义军走之前让余温去办公室找他,拿着月考的卷子。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潘义军让自己现在去找他是打算占用自习的时间,余温有些犹豫,但老师的话终归还是要听的。
余温拿着卷子去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政治老师一个人,其他老师应该是每周例会去了。潘义军让余温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自己站在旁边,电脑上投放的是余温的答题卡,余温仔细看着自己的答卷,试图看出自己哪写错了值得被潘义军叫到办公室单独教导。
“看,余温同学答的非常的棒,字写的也好看,跟本人一样好看呢。”潘义军指指屏幕道。
“哦。”余温淡然道。
潘义军嗤的一声笑了,道:“可是余温同学在答题的时候有些小问题,比如喜欢照本宣科,答案跟课本上字句一字不差,有些无关紧要的句子也写上了,其实这是不好的,你看这...”
潘义军突然弯下腰,一手撑着椅子把手,一手环绕过余温去摸鼠标,像是把余温抱在了怀里,身体越来越贴近余温,凑近余温耳朵道:“你看......唔!!”
余温猛的一起身,撞到了潘义军的鼻子,余温挣开潘义军的怀抱就想跑,可小孩子力量哪敌得过中年人,余温又被他按在了椅子上,伸手死死的压住余温。
“老师给你开小课,你怎么不听话呢!”潘义军轻柔的话语跟他狠厉的行为成鲜明对比,余温挣脱不开。
余温抬眼发现门缝的一双眼睛,突然对着门大喊道:“沈老师!”
潘义军立马松开了余温看向门口,余温趁现在搬起电脑屏幕,潘义军发现余温诈他的时候,回头迎上了砸来的电脑。
潘义军瞬间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余温狠狠的踹了他几脚后跑出了办公室。
快到进教室的时候抓到了出现在门口的那个人,是他的同桌朱晓乐。
朱晓乐都看到了,他吓得举起手发誓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他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因为他也被潘义军开过小课,最过分的也是揉揉屁股摸摸腿屁股,“疼爱”的“奖励”亲亲脸和嘴,迫于羞耻他是不会往外说的,就算说出去家长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的,别的老师都亲小朋友脑门,他们会觉得老师喜爱学生是你的殊荣。
但余温要的就是他说出来,他准备举报潘义军,朱晓乐就是证人,可朱晓乐怯懦惯了,不帮他作证,说出去也没人信,更何况潘义军没对自己造成实质性伤害,后来这件事惊动了全校。
初中一年级的学生因考试没考好被德高望重的政治老师批评了两句,恼羞成怒大打出手,用电脑砸到老师脑震荡,引起全校师生震怒。
最终政治老师决定不追究学生的责任,说是不能毁了一个好学生的未来,赚足了整个中学圈的好名声。
潘义军优秀教师的名声从未翻过车,他总是挑腼腆不爱说话的学生出手,没一个人告发他,说到底,他什么也没干,他只是亲切地教了学生几个问题。
余温转了校,余计华特意通关系去了他之前高中的附属中学,平常余温会住校,节假日就回东虞村,直到后来余计华听说他父亲去世才将余温接回家住。
可是坏消息永远传的是那么的快,整个中学时代余温都活在那个打老师的坏学生的传言里,没有一个人跟他做朋友。
直到遇见白遇。
白遇是第一个不顾谣言,顶着别人异样的眼光来到自己身边的人,他温柔却强硬的挤入自己的生活,再也没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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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遇注册了个小号,在贴吧上回复几位异想天开的男男女女们,阻止悠悠众口的虎狼之词,过了好久都不见余温出来,想知道余温在干嘛,但他的良好教养不允许他在别人洗澡的时候敲门。
正在白遇纠结要不要问一下的时候,余温终于出来了,走路好像有点漏风,见白遇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余温有点慌,问,“你不去洗吗?”
“洗。”白遇看着余温穿着居家睡衣出来,突然想到了贴吧上一位女生说的话:想日...日夜夜同他在一起□□...做的事,顺便度个余生。
白遇有种他们正在同居的错觉。
趁白遇洗澡的时候,余温偷偷躲在被窝里穿上了内裤,等他出来后,余温老老实实坐倚在墙边,拿着一本本子写写画画,白遇差点以为余温在等他上床睡觉。
白遇尴尬的咳了一声,爬上床,学着余温倚坐着,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床阶梯,伸手就能够到对方,白遇见他停下笔,问道:“做什么呢?”
“嗯?我在画我的故乡。”从心情平静下来后,余温思绪开始逐渐清晰,之前东虞村在自己脑海里就像蒙了一层纱一样,看不清楚,刚刚却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山上玩的场景,就赶紧画下来了。
“故乡?我能看看嘛?”听说是关于余温的,白遇就很好奇。
余温看了白遇一眼,直接把本子递给他了。
当前这一面是东虞山上的场景,山上有个水潭,不大,但很深,山里的动物都喜欢来这喝水,水潭周围是光秃秃的大石板,围着好多小动物,画上动物的姿态是作惊慌逃跑状,仔细看,石板后是一头棕毛厚实的大熊脑袋。
水潭旁边有几个小水潭,这头熊爱干净,这较大的小水潭就成了它嬉戏的浴池,最旁边的小水潭还窝着一个哈哈大笑的小余温,还是半个,因为纸太小,余温只画了一半。
藏在画里的小余温。
白遇看的嘴角上扬,想象着那个画面里开朗的的小余温,突然就很想去余温的故乡看看。
白遇问能不能看前面的,余温点头示意他随意。
画中有余温的家,是个很古老的中式木质小楼;有余温家的菜园,画中爷爷在浇水,余温在一旁玩泥巴;还有余温坐在村口树下的石板上,众人围着小余温,手里都拿着吃着排队投喂着小余温......
白遇是笑着看完这本画集的,直到翻到第一张,那是一棵树,不是很大,感觉一只胳膊就能围过来,但这树就是给白遇一种熟悉的感觉,主干枝条的伸展方向,树叶的形状,这分明就是白遇梦中的那棵树。
“这也是你故乡的树吗?”第一张单独画一棵树,足以说明这棵树很特别,对比白遇总是梦见的,也清楚这棵树是不同寻常的。
余温看了一眼,迟疑了下,答道:“嗯,这是我的树。”
余温的树?余温种的吗?那的确是很特别了,估计是有什么象征意义的,自己梦中的树显得更大更粗壮些,可能是未来的模样,还是不要多问了,免得引起怀疑。
白遇点点头,道:“你很想念你的故乡吧。”
“是的,我很久没回去了。”余温黯然道。
“是嘛?很远吗?如果有时间我可以陪你回去。”白遇说完就后悔了,别人什么都没提,自己就想跟着人回家是不是太没礼貌,真是脑子赶不上嘴跑的快。
“好。”余温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有个人能陪着自己找一个可能已经不存在的地方,还是挺让余温感激的,“谢谢你,只要你不嫌弃。”
“不会,我们是好朋友,有你的地方我都喜欢。”白遇温文道。
两人相视一笑,余温心想果然有朋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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