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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余温所有的一切不明情绪和不解的事在此刻突然有了宣泄口,朝着“喜欢”这两个字尽情的冲撞。
余温开始觉得对白遇的情感不仅仅是友谊,累积两世的深厚感情一朝变了味,就再也没能拗回去,余温开始怀疑自己对友情的定义。
想起自己每次的心跳异常,想起因担心白遇产生的心慌,想起对白遇过分的依赖,还有靠近他时的心安。
余温的注意力和情绪大都是围绕着白遇周围的,前世白遇墓前的撕心裂肺,今生白遇命运的千愁万绪,无一不是心系他,否则又怎会为了白遇而选择违背天常重来一生。
一旦开了心思,便对从前的一切幡然醒悟。
余温没有喜欢过谁,更没有执着过什么,如果说这两世唯一的固执就是喜欢,那他就明白了。
他喜欢白遇。
恋人那种喜欢。
也许他生来便是自私的,他不懂得为别人思考,为人处世和设身处地都是成长过程中对别人行为的模仿,他喜欢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待在没有人事的环境里,如果他喜欢一个人,那他一定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不可缺少的那种。
如今余温突然懂了自己的心思,自然希望得到回应,以至于所剩不多的生命是否能支撑深重的爱情,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生命短暂,他更希望所剩的日子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还有一点余温潜意识里不想承认的私心,是他不想白遇再喜欢上别人,尽管他不久后会死去。
更深露重,星光暗淡。
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各自安静着却没有睡意,余温侧对着白遇,手向着白遇的胸膛伸去,覆在了心脏上方,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白遇身体一僵,而后若无其事的抓住余温的手,没再放开。
“哥。”余温轻声道。
白遇呼吸一滞,握着余温的手紧了紧,温声道,“怎么?”
余温突然半撑起身,借着微弱的月光,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了白遇的嘴角。
那吻轻的像羽毛,微微擦过,留下一点瘙痒,在白遇愣怔下迅速蔓延。
白遇反应过来,一个翻身将余温压在身下,手里还攥着余温柔软的手,没敢太用力的按在余温身边,低哑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做想做的事。”余温双眼明亮,坦率直视着白遇的眼睛。
白遇像是被一颗流星砸中,脑海里不断闪现出令人眩晕的金星,却还假装不迫的与余温对视,听到余温的回答,白遇一阵心悸,防线瞬间崩塌。
白遇慢慢伏低身子,距离余温越来越近,自己的呼吸已经变得灼热,鼻尖抵上余温些许微凉的鼻尖,看着余温闭上了眼,白遇心里泛起的浪花一声声冲刷在自己耳边,哗啦啦的,让他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预料的吻迟迟没有落下,余温左手摸索着抚上白遇的侧脸,刚要抬首索去,白遇放开了自己的右手,从自己身上翻了下去。
白遇压抑着粗重的呼吸,他已经没有心思思考余温为什么会突然开窍,脑海里余温痛哭的面孔映在眼前,强烈的负罪感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若是亲了下去,余温这辈子同自己的感情变从此牵扯不清,他不想余温像梦中一样,悲痛的过完这一生。
余温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过自己的感情会得不到回应,他向来是这样想了,便这样做了,中间的思虑挣扎省了去,就显得余温的行为有多突兀。
“你……不喜欢我吗?”余温问的有些委屈,是那种单恋无果的委屈。
“你先睡吧。”白遇冷静下来后,语气变得有些冷淡,心里疼的手脚都在发抖。
白遇起身,同手同脚的出了门,下楼倒了杯凉水喝了,坐在沙发上,抬手按了按眉心,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无力的仰躺在沙发上。
他等了三年,等余温从梦里走进自己心里,等他从虚幻来到现实,等他慢慢接受自己,有朝一日,终于等来了余温的动心,可他却不能对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有任何的触碰,白遇难受到不能呼吸,想到余温此刻会多么伤心,他更加的哽咽难鸣。
他其实有种强烈的预感,梦中的警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尽量努力的多活几天,他想跟余温一起共度余生白头偕老,他受的了孤独,熬得了梦魔,却抵不住余温的一次示好。
直到昨晚洞中的当头喝棒,余温像是知道一切一样,跟大虎争论自己的命运,他的预感变成了现实,又怎会让余温尝一遍自己所经受的呢。
余温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这是被拒绝了吗?
白遇没有说过喜欢自己,包括上一世相处的那半年,自从白映荷说出那些话,加上余温那几年对白遇的思念,白遇所表现出来的好被余温枉自添加上了情愫,然而这都是他的臆想。
白遇并不喜欢自己。
比起伤心,余温更多的是无助,白遇的拒绝对他来说并不单单是拒绝,是丢弃。
回不去东虞村的余温,就像是没了根的浮萍,在哪都是陌生的,因为有白遇他才不会觉得世界毫无意义,也不会在意外界的敌意,他才能在这他根本不喜欢的世界继续坚持下去,白遇是他唯一的光。
云层飘过,遮挡了冷冷的月光,黑暗迅速充斥整个房间,余温突然觉得很冷,是不被需要不被认可的那种孤寂,那种冷阴蚀透骨,余温蜷缩成一团,黑暗从心口蔓延,渐渐与周围融成一体。
深夜,余温疲倦的睡了。白遇悄悄进了房间,看着余温缩成一团,心疼的难以言喻,余温总是这样,习惯性的自我保护,将一切都推拒身外,自己好不容易打破的心墙,他又重新对自己砌成。
白遇关了空调,单腿跪在床边,一手撑在余温身侧,嘴唇俯身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像是一个庄重的仪式,来告别过去。
他只求余温一生顺遂。
首先摒除的就是自己这个意外。
清晨,白映荷下楼,被沙发上躺尸的白遇吓了一跳。
“……起来。”白映荷踹踹白遇的脚。
白遇面无表情的睁开眼,有些烦躁的按了按额角,起身去了卫生间。
“?”白映荷抢在白遇面前进了卫生间,凭什么,他先来的。
白遇倚在外面,“你不在你房间解决,你折腾什么呢。”
“冲水坏了不行啊!”白映荷边撒边喊道,“你怎么睡外面?嫂子不让你上床?”
“……!”他道为什么余温会突然开窍,原来是他弟搞的鬼,“白莲花!你给我等着!”
“干啥!你俩吵架凭什么迁怒我!”白映荷洗手,开门将一手的水甩在白遇脸上。
白遇没来及躲开,清凉的水打醒他的困意,白遇一手钳住白映荷的手,反背在他身后,拖着他按在沙发上。
“啊啊!疼!白遇你个混蛋!”
“谁让你多嘴的?”白遇是真的生气了。
“怎么?他拒绝你了?”白映荷嘲笑了一下,“真没用。”
白遇没说话,将白映荷的胳膊向上掰去,控制在他感到疼却能承受的地步。
白映荷冷哼一声,看着余温站在楼梯口“你那么能耐,你追他啊,跟我耍什么威风,看你一脸被糟践的样子,你看不出来他比你还难受吗?蠢货!”
白遇闻此,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余温魂不守舍的站在那,白遇一下子松开白映荷,向余温走去。
余温下意识退后一步。
白遇怔在了原地,内心苦笑,原来这就是被余温排除在他世界之外的感受。
心里酸胀,又像是无数根蜂针扎在了心脏上,又疼又痒,想摸也摸不到,这种感觉无限放大,疼痛扩展到全身,覆上去才反应过来疼的不是表面,却哪哪都找不到疼痛的根源。
白遇假装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平淡的问他今早想吃什么,余温却说他要走了,钟叔已经等在了外面。
看着余温自己走远,白遇却没有勇气追上去,白映荷说的对,自己就是个蠢货,他只顾着自己的感受,自以为是的为了余温以后能够好过,尽可能的减少负罪感,却不敢细思余温一晚的煎熬和此刻的疏离。
他不怪他弟弟,不怪这天意,他谁也怪不得,他只能怪自己太懦弱。
“你知道我妈为什么对你比对我更好吗?”白映荷看着门口发呆的白遇,气不打一出来,“因为她觉得你比谁都珍惜生活,她觉得你值得一切的好,所以她愿意更加疼爱你。”
白映荷坐在沙发上,“我其实很嫉妒你,但我发现你也很可怜,我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白映荷明显的感觉出他们之间复杂的情绪,并不是单纯的谁喜欢谁,谁拒绝谁,白遇割舍不下余温,余温却对白遇饱含依赖,却因为不可抗力彼此相隔,更是爱而不得。
白映荷妈妈未婚先孕,带着他进入了所谓的豪门,他妈妈处处小心,努力做到一个得体的豪门太太,以至于他从小就必须学着谦让着哥哥。
哥哥很温柔,满足他对强大的哥哥的一切幻想,他在谦让着的同时也崇拜着哥哥,可随着他长大,母亲却越来越不关注自己,外界不好的声音时时刻刻烦扰着他。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将来是要争家产的,即便是亲兄弟都有反目成仇的一幕,更何况他们,他什么都不想争,他只想这个不牢固家庭更加和谐。
他其实是嫉妒哥哥的,嫉妒他在这个家里能得到更多的爱,可在白遇生病无药可医的时候,最难过的还是他。
原来不止母亲希望他好,多年来的耳濡目染也让白映荷更加期望白遇能够过得更好。
他们生活在这个小房子里,白映荷将家里的各个角落填满他的兴趣,填满哥哥的喜好,让这个家变得更加有生活气息,就能显得家里温馨无比。
白遇生病那半年,白映荷天天偷溜进白遇房间,听见白遇时不时喊着余温的名字,有几次竟然还哭了,白映荷无措的将纸堆着他脸上,像抹布一样胡乱的擦,他想,哥哥是有多喜欢这个人,才会想念到流泪吧。
哥哥这么坚强的一个人,又这么好的一个人,哥哥把母亲给他的好尽数又都给了自己,哥哥怎么能这么脆弱?
大师每过一周便给哥哥来固魂,哥哥说梦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每次大师问有什么情况时,他都把这事瞒了下来。
这是我跟哥哥秘密。
我只告诉了哥哥的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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