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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希望你也爱我,像我爱你那样。
我希望再多一秒,我还要再说一遍我爱你。
如果可以,我希望再多求一秒,依旧是我爱你。
我希望剩下的每一秒,都能告诉你我爱你,真的好爱你。
“我……”我爱你。
余温迅速捂住了白遇的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而后睁开眼睛看着白遇,低声道:“你不要说了,无论你想说什么,一定会实现的。”
我一定会让它实现的。
微凉的手心擦过白遇的嘴唇,带走一丝温热,白遇心跳空了一拍,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静静地看着余温。
余温藏在虎毛毛里的手微微颤抖,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失去白遇。
月悬碧空,星月交辉。
空旷的山洞中回荡着大虎咕噜咕噜的酣睡声,听习惯了还挺催眠,白遇怕是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伴着大虎小发动机一般的呼噜声睡的很沉。
余温心事太重,睁开眼茫然的看着洞口撒进来的月光,像是透明的绸缎扮成的光束,似有星星点点在其中跳动。
转头看向白遇,小声叫了下他的名字,没有反应。
余温起身,走到大虎面前,坐在它巨大的脑袋旁,试图将它推醒,却纹丝不动。
余温又拽了拽贼长的虎须,大虎吧唧吧唧嘴,幽幽睁开眼,一脸没睡饱被吵醒的哀怨,哼哼唧唧的。
余温胡噜胡噜它的毛,小声问道:“白遇是怎么重生的?”
听余温问了这个问题,大虎也收起了戏弄,道:不知道,但他身上有你的生机。
余温的生机。
余温是懂了,但也不懂。爷爷说过,人死后会化作生机,回归树木,回归自然,再以另一种生命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
在此之前,余温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现在他知道,所有的生命都有生机,但不会转移。死亡就是死亡,生机消散的那一刻便是永远消逝,没有例外。
除了他们。
现在大虎说他的生机出现在白遇的身上,余温有些明了,他们的生机只能单向转移,就是从人到树,不会有人到人的情况。
这就说明了一点,他主动分享了他的生机,让白遇延续了生命,但白遇已经去世了,也许就开启了另一个选择,就是重来一次。
重生违背了自然规律,于是余温受到了责罚,他再也回不了东虞,换一种说法就是,他若是死亡,那便是死亡。
白遇也同样如此。
可余温是如何割裂生机并分享的,余温不知道,变了质了生机能维持多久,更没有人知道,也许一辈子,也许是两年。
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余温最关心的还是白遇的病会不会复发,会不会还如上一世一样结局。
毕竟历史不可改,天命不可违。
“白遇会有事吗?”余温问。
大虎:你把什么定义为有事?
“生老病死,天灾人祸。”余温随口说道,他就想知道白遇的未来。
大虎:那就是有事,人都有生老病死。
余温抿嘴,直接问:“他还能活多久?”
大虎嗤的一声笑了,在一只老虎脸上看到笑,竟也不显得滑稽,发出的嗤笑却也不违和。
大虎道:多了我也不能说,也看不清,你要知道,他重生消耗的是你的生命,你当给他一半生机就完了?你们的生命正在成倍燃烧,那身影红的啊,要不是你俩跑我山里来吵醒了我,我都快看不清你俩了。
大虎叹了口气,道:生机总有散完的一天,你啊,趁早离他远点,好好待在山里,还能多活两天,说不定就能回东虞了,有些事不是你固执就能管得了的。
大虎唏嘘:快烧没了,你好好想想吧。
“我若全给他呢?”余温突然道,“我要怎么做。”
大虎:你……顽固不化!
山上凉风习习,阵阵凉意吹散了些怒气,一人一虎各自僵持,终是虎败下了阵。
大虎无奈道:罢了,我总说我管不了人间道义,也不想管,可总是无意中掺和其中。从前人类敬畏我,供奉我,他们出事时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观。现在人类过我的道,挖我的山,我也只能将他们挡在山外,却不能动他们分毫,偶尔天灾人祸,我更多的是冷眼旁观。如今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无故告知了多余的话,亦是插手了你的事,天罚一样不会饶过我。我活了这么久,又执着过什么。
大虎道:你毕竟是大山的宠儿,你的生机或许会保护你,却不会护着被抛弃的人,他若死了,你或许还能活,况且你俩的生命怕是超不过三年了,你把生机本源也给了他,他也许能撑过这一生,但保不住时乖命蹇,他无福消受,也会撑不起你的生机。
“我明白,我还是希望他平安一生,他还有想做的事没有做,想实现的愿望没有没有实现。”余温嘴角一弯,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
大虎偏过头,看了一眼侧躺在自己肚子上的人,余温一心想让他活,他却浑身写满了拒绝,身上的火焰顿时熄了大半,明明醒着,心跳速度快到它都怀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这人却一声不吭。
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
大虎道:你若坚持这么做,时机到了,你自己会告诉你自己的。
其实大虎并不清楚余温具体做了什么,这种违背天理的事并不是谁都知道,它也仅仅是看到余温亲手将生机割裂开来而已。至于白遇醒着,它也没当回事,他们两个人熟到都分享生命了,它也没提一嘴他在装睡。
他们说话其实已经很小声了,奈何余温忘了白遇是躺在大虎身上的,它发出轻吼,肚子会有震动。
大多数是大虎在说话,白遇必然听不懂,醒来时听到余温说的他还能活多久,他却是听的真切,他是快死了吗?余温又想给他什么?
这已足以让白遇血液凝滞,震惊不已。
带着种种疑问,白遇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余温自小相识,一同成长,长大后也是形影不离,他们同吃同住,彼此关照,不久两人便产生了爱慕的情绪,他们顺利的在一起,生活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改变的是他们更加亲密了,他们彼此相伴,过完了一生。梦里的白遇又幸福又嫉妒。幸福的是他们恩爱非常,白遇差点沦陷其中不愿醒来,嫉妒的是他还保持着一丝清醒,这只是梦,不是他们。
天已大亮,白遇睁开眼,低头看见余温躺在自己的怀里,他差点以为这还是梦,他们过着简单又幸福的生活。
清醒了一阵,白遇才反应过来,这是现实,现实中的余温还未懂自己的心意,现实中的白遇也许活不久了。
他一向迷信余温所说的一切,迷信是在信任的基础上加上了不可理喻的执拗,余温半夜还要起来跟神秘老虎忧愁他的生命,最后更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白遇更是坚信他的生命所剩无几,余温想让他活下去,并且做了什么对余温自己有害的决定。
白遇轻轻放开余温,打算跟语言不通的大虎谈一下,起身便发现它正真正的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省的叫醒冬眠的它了。
白遇站在大虎眼前,道:“我知道我没多少时间了,但我不要余温做任何牺牲给我,希望您能阻止余温做傻事,没有他,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白遇痴痴的望着余温的睡颜,大虎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人听不懂,干脆没说,况且这也不是它能阻止的了的,它现在思考的是人为什么这么怪,它已经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来思考这个难到快要烧掉它脑袋的问题了。
白遇回过神,呢喃道:“哪怕我死,他也不能伤一分一毫。”
白遇猜测的大致没有问题,只不过能阻止余温的不是大虎,而是他。
“希望您能答应我,拜托了。”白遇伏低身姿,恳求道。
大虎点点头,他懂了,人类的本质就是不畏其险,舍己为人。
见大虎答应了,白遇终于露出了笑,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大虎的脸。
“……”这人类笑啥呢,怎么一眼不和就动手动脚,好想拍一巴掌扑他啊……
日上当空,余温终于睡醒,白遇让他先喝了杯放温的水,接着沾湿了毛巾帮余温擦了擦脸和手,两人吃了几块巧克力便准备离开。
大虎说可以送他们出山,余温表示将他们送到南山口就行,他们打算走南山回趟家。
大虎想了想,南山是那只凶巴巴的孔雀的地盘,它还是不要去招惹了。
白遇趁现在有信号发了条消息让人在南山山脚等着。
收拾好东西,两人爬上了软乎乎的虎背,大虎带着他们从崖洞跳出,猛的扒在了上面一出凸起的石头上,而后一个大起跳,落在了悬崖上方,便向南山的方向前去,像是坐了一个惊险的过山车,新奇的视角和起伏让两人倍感刺激,中间穿过了东虞的大平地,不到一个小时,便到了南山。
余温拉白遇再次行了躬拜礼,道:“多谢大王相助,以前没有拜过您,是我误会了您,听孔雀大王说您不喜欢人类,便没有打扰,经此一见,是我唐突了,再次感谢山大王。”
大虎一愣,而后颔首,等他们进了山,它呲牙咧嘴的从另一边进了山,去找那只老孔雀去了。它肯定不止编排它这一点!
余温走的他惯走的那条路,地势比较低缓,虽看不出路径来,但走的多了也还熟悉往哪走。
白遇跟在余温身后,像是看不够的贪婪着望着他的身影,想要把他深深的印刻在心里,灵魂里。
如果他没多少时间了,他还能继续爱他吗?他还能告诉余温吗?他还能渴求余温也爱他吗?
白遇苦笑,这怎么能。爱一个离世的人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他怎么能忍心余温受此折磨,人都是自私的,谁不希望有人记自己一辈子,可是爱到深处,便是无私。
余温会记得他这个朋友吧,没有爱情的刻骨铭心,只有友情的牵绊,消失的久了,便记不起伤心了,当然,这只限于普通朋友……
“你有没有听到哀叫声?”余温突然停下,转身问到。
“没有。”白遇深吸一口气,道。
余温又回身继续走,可他确实听到了痛苦的呻,吟,他说了声找找看,便往高处爬了去,白遇只好跟上。
果然,爬了没多久,白遇也听到了说话声,似乎是有人受伤了。
余温加快了步伐,在一处岩石后找到了两个登山装扮的年轻人。
“别嚎了!不是报警了吗,一会警察就开直升机来了!”染着黄毛的鸡冠头不耐烦的道。
“开你马x,你国家领导啊那么大排面!要不是你带错路我们会迷路吗!我能摔断腿吗!”露着的腿上纹着八哥犬的男生道。
两人看起来还未成年,登山装备倒是很专业,一看就是那种很贵但不适合萌新使用的,而且还很新,估计是两人自己进来登山冒险的。
“谁!”鸡冠头喝道,一看不是警察,是同样登山的人,但他并没有放下戒备,甚至还略有敌意的看着在深山偶遇的两人。
“你们迷路了吗?”余温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主动同陌生人说话他还是不太适应。
“对啊对啊,我们迷路……”
啪的一声,鸡冠头一巴掌打在了八哥犬头上,不客气的道:“他受伤了,我们等警察。”意思是不用你多管闲事。
余温愣了一下,好心道:“哦,这片山很复杂,救援队一时半会也上不来,你们跟我们走吧,在这过夜不安全。”
“好啊!太感谢……”
又是啪的一声,鸡冠头再次打断八哥犬道:“不用了,我们相信警察。”
接着又阴阳怪气的道:“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
八哥犬怒气冲冲的打了鸡冠头一拳:“你有病啊!谁他妈想留这过夜!你喂狼吗!有人带还不走!”
“艹,你他妈忘了谁坑的我们迷路的!这的人都他妈没一个好东西!”鸡冠头怒道。
白遇见状冷笑一声,“这片山有迷障,不止有狼,还有虎、熊、野猪,还有数不清的蝙蝠,带毒的植物,警察最快也要五个小时才能到,天一黑,你看你围在你身边的是人是鬼,我们也不想多带两个累赘。”
白遇拉着余温就走,本来余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救助陌生人,还被这他们打击,白遇想也没想就胡诌出那些话,但大部分都是真的。
“哎哎,不是,我走!等等我!你他妈要留自己留,老子走了!”八哥犬拄着木棍焦急的挪着步,想要赶上前面两人。
鸡冠头没办法,只好扶着同伴就跟了上去,其实在那人说话的时候他就有些害怕了,只不过拉不下面子,还有心中对这里的愤恨。
余温本来也想直接不管了的,但一想还是积点德好救命,便硬拖着白遇放慢了脚步,专走坡度缓的路。
“他们要是骗子怎么办?拐了我们割肾卖心,还有,你凭什么信他们就能走出山去?一个个看起来毛都没长齐,长得也不像什么好东西。”鸡冠头带着情绪道,也没故意放轻声音,直接平常音道。
“你他妈能不能别说了!人长的怎么了,不比你人模人样的啊,骗我们的是山下的村民,又不是他们,你在这高,潮个什么劲啊!”八哥犬骂骂咧咧的,按着鸡冠头就让他道歉。
“呵,道什么歉,能把我们带下山再说吧,什么鬼地方,我再也不来了!”鸡冠头不屑的道,显然不信这两毛头小子能带他们下山,他已经开始估量如果被骗,他能不能以一个半打二。
白遇冷着脸,头都没回,任由两人跟着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了,他担忧的看向余温,余温面无表情的认着路线,估着怎样又快又安全的下山,那人看起来伤的不轻。
“喂!你带的什么路!没看见这有病号吗,这么陡的路怎么走啊!”鸡冠头嚷嚷道。
白遇脸黑的不能再黑了,转身走到鸡冠头面前,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冷声道:“要么闭嘴,要么我把你腿打断。”
凉风一过,带起他一身激灵,眼看着面前人冷若冰霜的眼睛,平淡的话语像是家长里短,内容却是打打杀杀的冷箭,仿佛他不配合就会真的打断自己不止一条的腿,鸡冠头下意识点点头,咽了下口水,噤声怕的像是父亲棍棒下的鸡崽。
待白遇放开他,他又抹不开面的想要骂两句找回面子,又怕他真的动手,就小声的嘟囔着,一旁的八哥犬也从刚刚的恐惧变成了对同伴的幸灾乐祸。
“让你不道歉,活该。”八哥犬道。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那狗东西骗我们,我能这么气吗,谨慎一点有什么错!”鸡冠头心虚的小声道。
本来他们就是偷跑出来玩的,想找个当地向导带路,谁知道一听说他们想爬山,没人愿意带,说什么深山有山神,不能惊扰山神休息,加钱也死活不愿意带。最后一个瘦小的男人狮子大开口,说否则他们就找别人,看谁敢带他们爬。
两人无奈,只能把带出来的钱凑一起,分出大半给了这个男人,可谁知道,当他们进入深山后,那男的竟然偷偷趁他们不注意溜了,留他们二人东窜西撞,终是迷了路。
两人本就是个暴脾气,八哥犬骂的最狠,但气消的也快,鸡冠头就不一样了,他在外面就没吃过瘪,猛然被栽了后看谁都像不怀好意,便把火发在了无辜路人上。
刚被人威胁了,这是他活这么大受的奇耻大辱,等下了山的,看我不找人弄他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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